第47节:天使,从产房走来(3) 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我们民族的魂与根。 由这伟大而神圣的事件,我的骨髓、我的血液将完全被置换,我的脾气、我 的性格将会因此而改变——我,将是一个全新的我,将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在 世人面前——那就是我的新生啊! 王阿姨啊,您真是我的生命天使,我的大恩人呐! 我要说,不,我要写……古有“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 ;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今有孙小添受磨难,得大 爱,获新生,要把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写出来,告诉您,告诉青年朋友,告诉天下 所有的善良人! 三 胜过母亲的爱 可是,峰回路转又立即变成了急转直下,从见到那份《骨穿报告单》到拿到 《骨髓配对登记表》的短短10天中,我的血象指标却快速下降了! 血象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血象不稳定就没法做血样检验,血样检验 不做就没法向台湾寄送血样标本,没有血样标本就无法进行骨髓选型配对,选型 配对没有进行——骨髓移植就是无米之炊,就是天方夜谭! 这边,一家人如坐针毡,那边,王阿姨急不可待。 “还没填好吗?”王阿姨说话直来直去。 可她哪知道,我还没做上血检,哪填得上表啊! “现在……问题是……”爸爸吞吞吐吐,他怕王阿姨跟着着急。 “是不是又不具备血检条件啦?”王阿姨简直明察秋毫。 血象连着骨髓象,是骨髓象的反应。而骨髓中的原细胞、幼细胞只有控制在 5%以下,才有检验意义,结果才能可靠。可我现在在10% ~45% 之间波动。尽管 这让人遗憾,可也得告诉她呀。谁知,她听完却像智多星似的:“我看,先把申 请表里能填上的内容填上,马上传过去……这样,不就可以先挂上号、先排上队 了吗?” “嘿!”爸爸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怎么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一点呢?…… 是啊,选型配对,寻找供者,那得在20万份资料中筛查,还需要时间,需要细致 的前期工作啊!” 急人的事,还不止于此,爸爸是不好说出口。他跟妈妈除了急我的血象回升, 还急经费:大陆的血样检验费要1 万元人民币,移植手术费要30万元人民币(还 有日常维持治疗的费用没有计算)! 王阿姨的眼睛啊,哈哈,简直像X 光,能透视到人心里去! 做完手术,她又打电话来:“另外,你们是不是也在考虑经费呀?”可是不 等我们回答她马上又说:“这样吧,寄送台湾的血检费我来出吧。” “你们别着急,等着两头消息这会儿,抓紧筹集30万。到时候,真的要还不 行,我来发动大家一起凑……” 连30万元她都在考虑?她还要去发动大家筹钱?可是,她与我们素昧平生, 她对我们无任何所求,她这时连我的面还没见着呢! “这……这……”爸爸激动得结结巴巴,“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什么也不要说,”她当场就回了一句,“不还没成功么?救孩子要紧!” 爸爸犹豫着说想通过媒体向社会呼吁…… “好!我来帮你联系。”王阿姨一点不含糊,立刻又给自己增加了新任务。 没过几天,《中国质量报》首先发表了署名“江流”的文章《谁来救救他》。 可是你绝对想不到王阿姨是怎么跟报社联系的。爸爸在书里面这样写道: 她简直是在给编辑下命令:“不行!一天也别等,就这天上。越快越好!… …头版得有导读才行啊……” 我在电话旁边,听得瞠目结舌! 可是王阿姨觉得,就是这样也不足以抒发自己的情意,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急 切,她还要自己写文章呼吁,呐喊! 仅仅过了5 天,她的文章《不该留下遗憾》就在《中国妇女报》第3 版上发 表了。诗人编辑——童蔚阿姨,又把标题改成了一个更美好的名字——《胜过母 亲的爱》。 然而,这都是冰山一角。这天,我们来到王阿姨的家,真是让我们大吃一惊。 “嚯!你们家都成救助中心啦!”她的同事,一迈进她的家门就惊呼起来。 一间十几平米的老房子,桌上、床上、书架上、窗台上到处摊着血液病的书 籍、资料(妇产科专家也钻研起血液病来了);电脑旁堆着报纸、稿纸、打印纸 ——她又在忙着写稿,写培训教案。忽然,BP机响起来了,接着是手机,不一会 又是座机电话……放在电话机旁边的是一个摊开的大笔记本,上面画着一条条线, 一行行字,还做着各种记号,写着什么事什么时间找谁办的字符。 王阿姨每天回到家,不是打电话联系骨髓移植、联系发稿救援、咨询血液病 知识,就是找资料、查信息、发邮件,吃着饭还在阅读《脐带血的应用价值》。 要知道,她在医院既负责接生,也负责危产期孕妇保健,还负责做各种疑难手术。 人说,她的工作是人命关天,一上班,神经就像拉满弦的弓绷得紧紧的。可因为 我,她的心又提起来了!每周,她还要出专家门诊、要值夜班、要给实习医生讲 课,自己还要补习外语、学习心理学。在家里,也有永远不会完结的关于生孩子、 胎教、妇科病一类的电话答疑。 瞧,这会儿,她接着电话就打起盹儿来了! 亲爱的王阿姨,您让我心疼了! 王阿姨为我的事着急,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可她对我的关照却称得上精微 了。为了让我的白血球赶紧升起来,她千叮咛万嘱咐:“这几个办法结合着用用, 看怎么样?……马上买点‘灵芝孢子粉’,它的‘升白’效果特别好。到农科院 可以买到货真价实的,都是小批量研制的,还特便宜……怎么坐车呢,从西苑医 院出来坐914 路汽车,到魏公村下向北走。由西门进院儿,左拐,北一楼,进去 向右拐,第二个门。你可以跟他们说,我以前在这买过,用着效果特别好,他们 就会拿你当回头客……你先少买,买完拿我这儿化验一下,倒是假不了,只是别 让小添再用到质量差的……注意,化疗的时候吃容易吐,可又不能不吃,让小添 跟着吃饭一起吃。饭前别喝那么多水,吃饭时先吃它,再用饭压下去……” 我都禁不住感慨:“在这个世界上,竟有人对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关心到这种 程度!” 在北京的日子,感觉王阿姨就在我们身边。虽然她在西城我们在海淀,但我 们三天两头就能听到她的声音,就能从她那儿得到一副兴奋剂: “小添啊,白岩松写了一本书,叫《痛并快乐着》,非常适合你看……” “告诉孙小添,那篇文章明天就见报了!” “小添啊,你写给白岩松的信,我已经转交给他本人了……” “脐带血的应用,有根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