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我今天来不了啦 “宝贝,你在干嘛呢?”,轩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做饭,“想你呀”,我撒 娇,他在电话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一付轻松而快乐的样子:“我也想你,宝贝!”。 自和好以来,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状态,他每天给我打电话,尽管他的工 作比以前忙了很多,但也会经常带我出去吃饭,我们象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手拉 着手,在花丛间,竹林边,溪水畔携手徜徉,相依相偎。爱情也是一种状态,有时 候处于良性的循环,有时会变成恶性的循环。一个月的分离,使我和轩又恢复到良 性循环的状态,看来,分离的确是爱情最好的检测剂和调节剂,一对关系紧张的情 侣分开一段时间,如果是真心相爱一定会柳岸花明又一村。我不再去想是否真的爱 轩,或者他是否真的爱我,一个人,为着另一个人朝思暮想,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人呀,总是不敢于正视自己的现状,却偏要用一个所谓的理论框架来给自己的行为 下定义。既然自古至今,爱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我们为什么非要证明自己是否 在真的爱呢?现在,对于我,只要知道我想念他,我喜欢听到他的声音,我想为他 做点什么,想对他说我爱他,这就足够了,这就是我的爱了,管他是否天长地久, 管他是否名正言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不是得道高僧,可以为着一些看不见 摸不着的东西,把握在手里的幸福和快乐公而忘私地送给他人,馈赠社会。人如果 不对自己负责,又何谈对他人负责? 尽管我常在跟朋友聊天时扬言:“谁为我的道德埋单?”,但我毕竟生长生活 在这块有着共同道德规范的土地上,我必须适应方能生存,我温文尔雅,尊老爱幼, 谦虚礼让,我的所谓反道德,也只能是暗暗的,偷偷的,而且也仅仅是在自己的本 能需求和道德发生冲突的时候,活到三十多岁,记忆中违反道德的事情,也就是和 轩的这段关系。我决定按照轩所说的,好好地将爱情进行到底,绝不轻言放手。但 我也不能象以前那样蛮横霸道,我必须考虑他的状况,他的感受,我必须尽可能地 收敛自己,毕竟这段感情是在夹缝中生存,我们都有各自生活的环境,不是在真空 中。轩跟我聊了一会就挂了电话,我没有再想以前那样,要么不让他挂,要么发通 一火,而是柔声细语地跟他道别。只是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语言却控制不了自己心头 隐隐做痛,将电话子机放回原位,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全没有了刚才的浓情蜜 意。心不在焉地做完饭,勉强陪儿子吃了两口,就去弹琴。轩挂电话时的那句“我 爱你,宝贝”和着琴声在耳边盘旋,我的眼前飘过一幅画面:轩,他的妻子,儿子, 正围着一张桌子,有说有笑的吃着,轩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双颊泛着微红的醉意 …… 由于我的控制与收敛,有一个月的时间,和轩的关系在平稳地发展,但我的情 绪却在快乐与忧伤中激荡,爱情成为心底的一面天,有时晴空万里,有时乌云密布。 轩周期性的来陪我,只是这个周期在不断地延长,初识时的两三天现在变成了五六 天,我不敢再抱怨,也时刻提醒自己,我只是一个情人,不可以要得更多。九月的 北京依然有些燥热, 洗完澡,用一条白色的毛巾在湿漉漉的长发上轻轻地揉搓,儿 子已经入睡,屋子里除了闹钟顽强而又均恒的滴嗒声外, 所有的一切都是沉默的. 我凝视着镜中那张被热气熏红的脸, 眼睛还是那么晶亮, 皮肤细腻的尽乎透明, 但 在这个空荡而寂静的屋子里中, 这些都似乎失去了活力, 失去了意义. 走出浴室, 将一件红底白花的丝质浴衣套在身上, 细长的丝带在腰间松松地打了个结, 因为瘦 弱, 浴衣成了一个灯笼, 而我则成了灯笼里那一支燃烧眼泪的蜡烛。CD机中播放着 德国音乐大师巴赫的《平均键钢琴曲集》, 这首乐曲被誉为音乐上的《旧约圣经》 , 是一首将宗教的神秘与世俗的平庸结合得最完美的乐曲, 也是我最喜欢的古典乐 之一。在CD机闪烁的红光中, 一个个灵动的音符在散发着清香的房间里流转, 又顺 着窗的缝隙滑向了夜的海. 轩说好九点半来,可时钟已经指向十点,仍然未见他的踪迹,也没有电话。我 坐在镜子前面,打开化妆盒,女为悦己者容,平时并不是很喜欢涂抹脂粉,但每次 轩来看我,我都会细细地化个淡妆。轻抹粉底,淡扫娥眉,略施唇膏,镜中的我一 下子有了神采,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自认为很妩媚的笑,突然有种很凄然的感觉,如 果没有轩,我这深夜的微笑还有意义吗?是否女人的生命之花只为爱情绽放?十点 半,轩的电话终于打来,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喝了很多酒:“宝贝,我今天来不了 啦”。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等他,可等来的竟然是这句话,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告 诫自己千万不可以发火,要生生地将那些忧伤、失望、愤怒全部压下去。已经醉得 颠三倒四,见我不做声,他还没有忘记向我解释:“等会还要陪领导去休闲一下, 结束的话已经很迟了”,我打断他:“没事,你忙吧”。他好象有点歉疚,赶紧表 白:“我过两天,一有空就去看你”。我忍不住问:“为什么明天不可以?”,他 咕噜了两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听得见的话是:“她刚刚向我表示要解和,我们 昨天聊过了,我要是连着几天在外面不太合适”。“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方便来我这 里了,是吗?”,我竭力把语气放得和缓,但不开心是抑制不住的。“也不是,只 是最近不能常去你那里,等过段时间,会好点”。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会好点是什么 意思,干脆沉默。“宝贝,我不能跟你多说了,他们在等我,我先挂了”。等我反 应过来,耳朵已经被电话的嘟嘟声所占据,我终于忍不住了,将电话朝床上重重地 扔过去。 将脸上的妆容重新洗掉,躺在床上,全无睡意。许多的女人,即使一些被认为 很成功的女人,最大的愿望并不是功名利禄,而是成为一个男人心目中最重要的东 西。我曾经以为我实现了这个愿望,刚开始和轩认识时,只要我提出要求,他可以 放下手上的很多事情,来到我身边,但现在,只要有事情,他都会放下我的要求, 去做他的事情,包括和朋友聚会,我被排到了很后很后的位置。他来看我,已经不 是他想我想跟我在一起,而是为了尽义务,为了满足我的要求,仿佛在向一个乞讨 者施舍米饭。轩如此的对我,要换了以前,我肯定会和他大吵一通,但今天我没有 吵,甚至都没有说出我的想法,因为我已经完全意识到,这种关系要想维持,就必 须多从他的角度去想,就必须做好体尝很多痛苦的准备。柏拉图说:“真正的爱情 就是要把疯狂的或是近于*** 的东西赶得远远的”。泰戈尔也说过:“爱是理解的 别名”,也许爱情的美好就在于抑制了动物的原始本能,将情感上升为一种理性的 美, 但为什么我却做不到?我的激情我的爱,就如*** 中的木片在狂风恶浪里上下 翻腾,为什么我不可以心境平和,去体会爱情的美妙爱情的甜蜜,却总是如歌德所 说的:“一任痛苦飞迸”?此时的我,是那么的无助,一如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 渴望一根可以抓住的木桩,可是在这漫无边际的夜海,连一根可抓的稻草都没有, 我只能任由身体一点点下沉,直到跌落海底……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