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面目 蒙面人抢走了100 万元美金,朝山上逃跑,叶阿波紧追不舍。眼镜男子和花格 衬衣青年又紧追叶阿波,企图拖住不放。距山顶近了。刹那间,松林里冒出七八个 端枪的人,将蒙面人团团包围。蒙面人见势不妙,抱住叶阿波,拖到悬崖前。原先 化装成女画家的叶丽丹摘下眼镜,亮出真实身份,劝说蒙面人悬崖勒马。蒙面人惊 讶、害怕、顽抗,要与叶阿波同归于尽。叶丽丹出其不意,撕下那蒙面套,真面孔 暴露无遗。所有在场的人见了不是发出惊叫,就是莫名其妙。叶丽丹两眼一黑,倒 向悬崖。蒙面人赶紧一把扶住。叶丽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用铐子锁住蒙面人的 双手。蒙面人嚎陶大哭,冲向悬崖,欲跳人万丈深渊。叶丽丹将其拖回。蒙面人哭 声未止,叶阿波又痛哭着,也冲向悬崖,欲跳入万丈深渊。何绍军、韦若斯扑上去 将其拉离了悬崖。 蒙面人就是叶丽丹的丈夫文克清,因为叶正光与新加坡商人雷纪灿事先勾结, 设下圈套,引诱他到澳门葡京娱乐城赌博,他从此陷入深渊,输掉公司货款和银行 贷款2838万元。他为了追回损失,遂起绑架之心。叶丽丹听了丈夫的交待,气得昏 倒在山坡上。叶阿波仿佛变成了木头人,对老爸是否从悬崖下的山洞里解救出来, 他已不再关心。 1悬崖 蒙面人边朝山上跑,边掉头望身后,只见叶阿波紧追不舍,越逼越近。他生怕 被追上,朝跑在最后的眼镜男子和花格衬衣青年吼道:“你们两个混蛋,真是没有 用。还不快追上来拖住他。” 眼镜男子和花格衬衣青年加快脚步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叶阿波。越往前追, 脚下的山路越难走,不是藤条绊脚,就是树桩拦挡,他俩左绕,右拐,越跑腿越沉, 胸越闷,跑几步,抱住一棵松树喘口气,又怕被前面的蒙面人看见而挨骂,不敢久 停,又继续追赶。追着,赶着,与叶阿波的距离越拉越远。 叶阿波不知自己哪来这么大一股劲,紧紧追赶蒙面人不腿软。有几次眼看要抓 住蒙面人,不是被山坡上的石头绊倒,就是被荆棘缠住,等他爬起,摆脱,蒙面人 又逃过了一片树丛。 他机智灵活,巧妙利用各种有利条件,始终盯住蒙面人不放松,有时从这个山 坡跳到那个山坡,有时从这棵树攀向那棵树,与蒙面人的距离由几十米,缩短到十 几米、几米,然而,却总是抓不到蒙面人。 郁郁葱葱的松林中,三点一线,一点追一点,谁也追不上谁。眼看距山顶不远 了,蒙面人仍不拐弯,继续往山顶上跑。 叶阿波边追边想,必须在山坡这边抓住他,不然,到了山顶,蒙面人往下一跳, 就难以抓住了。 花格衬衣青年和眼镜男子则想,一定不能让叶阿波追上山顶,不然,他们的主 子就难以脱身。 蒙面人距山顶很近了。 刹那间,叶阿波眼前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形。松林里冒出七八个人,都端着枪, 以旋风般的动作,分头将夺了100 万元美金的蒙面八后面追赶上来的眼镜男子、花 格衬衣青年团团包围。 叶阿波先是一惊,以为遇到了另一伙劫匪。当他看清这些人的面孔时,高兴得 嘴里说不出话。这些人中有“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有“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 有“气质高雅的女画家”。 叶阿波顿时两眼放亮,力量陡增,几步跃上去,紧紧抓住蒙面人手中装有100 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不放松。 神兵天降。花格衬衣青年被这黑洞洞的枪口吓得趴倒在地。他如梦初醒,先前 那问路的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寻找金丝狗的中年农民,专心作画的女画家,原 来都是乔装改扮的警察,一路暗中监视着他。天啦!出人意料。与这样的警察较量 必定失败。他不敢作任何抵抗,乖乖地举起手,连声说:“警察饶命!警察饶命! 我不是他们一伙的。我只是为了赚钱,替他们做事。” 眼镜男子两腿筛糠,想故作镇静,却无法镇静下来。他与警察已作过多次较量, 前面他都觉得自己赢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却输了。他那镜片后面的两只眼睛骨碌 碌转动,他不愿输,他还想赢。可是,面对这威严的面孔和闪亮的枪口,他怎么也 拿不出主意。 蒙面人不同于花格衬衣青年,也不同于眼镜男子,他没有叫喊,也没有认真打 量突然出现的这七八个人,只是低着头,一副极老实的模样。 其实,他并没有老实。他是在伺机反抗。 他假装将装有100 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还给叶阿波,乘叶阿波靠拢他时,死死 抱住,拖到悬崖前,朝围上来的警官们吼道:“你们都不许上来,如果谁敢上来一 步,老子就和这小子同归如尽。” 他站在悬崖边沿,再跨上前一步,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叶阿波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挣扎。 警官们原地不动,目光投向“女画家”。 叶丽丹觉得蒙面人的叫声好刺耳、好难听,又似乎觉得有几分耳熟,同时,她 也觉得蒙面人的身躯和举止有点眼熟,未必以前曾和这绑匪较量过。她侦破的案件 成百上千,抓过的和要抓的犯罪分子不计其数。她当然不会记住所有较量过的对手。 她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眼睛紧盯着劫持叶阿波的蒙面人,不急不忙地说:“你不可 聪明一世,糊涂一刻。你这样跳崖死了,留下你的父母,你的妻儿怎么办?” 蒙面人一惊,身子晃了几晃。他尽力掩饰住这种情绪,却无法做到。他拖着叶 阿波,退向悬崖边沿,他边退,边吼:“你别说了。我跳崖是死,落到你们手里也 是死,迟死不如早死,横竖死一次。什么父母!什么妻儿!我要死了,我管不了那 么多了!” 这声音越来越变调,简直有点男不男,女不女,听起来格外刺耳。 叶丽丹有着与形形色色绑匪面对面斗智斗勇的经验,越是这种叫得凶的绑匪, 内心越胆怯。若能准确判断他的所思所想,几句话击中要害,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她面对绑匪,态度诚恳,语气柔和,道:“你现在跳崖死了只会留下千古骂名。 谁也不会知道你死的真正原因。你不是说过,是因为叶先生做事太缺德,你才绑架 他的吗?你如果现在跳崖死了,这个中原因有谁能替你讲清楚。” 绑匪低着头,不答话。他拖着叶阿波,又朝悬崖边沿退了一步,吼道:“都怪 你老爸!用你这条性命,替你老爸赎罪吧!” 叶丽丹朝前跨了几步,说:“他老爸究竞做了什么缺德事,你到死还不说,天 下人谁知道。你跳崖死吧!你死了,让你的父母,让你的妻儿去替你背骂名,遭白 眼。你一死了之,一死轻松,可你死得比猎狗都不如。” 叶丽丹一番激将,蒙面人被怔住了。 叶丽丹抓住火候,又道:‘我们警察依法办事。你绑架叶先生有罪,应受到法 律追究。叶先生所做的缺德事,如果违反了法律,也同样要追究。你对我,对大家 说清楚,我和大家一起主持公道,决不偏向谁。“ 叶丽丹说着。 蒙面人听着。 叶丽丹乘蒙面人注意听的机会,抢步上去,伸手对准其脸上,一把撕下那蒙面 套。 蒙面人赶紧松开叶阿波,扔下装有100 万元美金的黑皮袋子,全力保护自己的 蒙面套。晚了,一切都晚了,蒙面套早已被叶丽丹抓在手中,真面孔暴露在光天化 日之下。 “啊!” 叶丽丹发出惊叫。 蒙面人发出惊叫。 何绍军发出惊叫。 眼镜男子也发出惊叫。 韦若斯、叶阿波、其余几位深圳警官,还有花格衬衣青年,面面相觑,好生奇 怪。 叶丽丹“啊”的一声叫出口,两眼一黑,身子一歪,朝百丈悬崖下仰身倒去。 “叶警官!” 何绍军、韦若斯、叶阿波和几位深圳警官同时发出呼喊,他们扑上来,欲抓住 叶丽丹,可叶丽丹的上半截身子已经悬空,眼看就要跌落万丈深渊,他们即使飞上 去,也抢救不及了。 这时,奇迹突然出现。被摘下蒙面套的绑匪飞快伸出双手,抓住叶丽丹,用力 往里面一拖,自己也随后一退。绑匪和叶丽丹都离开了悬崖,避免了摔入万丈深渊 的灾难。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绑匪紧紧搂着叶丽丹,放声呼喊:“丽丹!你醒醒!丽丹!你快醒醒呀!” 这情形,除了何绍军明白个中原因外,其余的人都瞪大眼睛,迷惑不解。 叶丽丹醒来,从身上拿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咔嚓‘一声,狠狠锁住了绑匪的 双手。她愤愤地说:”你!原来是你呀!没想到,做梦也没想到你会于出这种事。 快说,把叶先生绑架到了什么地方?“ “哇!”绑匪嚎陶大哭,冲向悬崖边。 叶丽丹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欲跳崖自尽的绑匪,拖回安全地方。她两眼喷火, 厉声怒吼:“你不把罪行交待清楚,休想这样轻轻松松地死去。文克清!你快说, 你把叶先生绑架到了什么地方?” 在场的人,除了花格衬衣青年,都听到过文克清这个名字,也都知道文克清是 什么人。那一双双眼睛瞪得溜圆,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实的,都怀疑是做梦, 是幻觉。 叶阿波仍然站立悬崖边,他早就可以跑过来,脱离危险,回到解救他的警官中 间。然而他没有跑过来,站在原地没挪移。 他满脸疑惑和惊愕。他没有想到,追踪绑匪,解救老爸,会出现这样的结局。 此时,他格外痛恨老爸。一定是老爸在内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遭到文总经 理的绑架。他无地自容。因为老爸的行为,诱发这一起绑架案,害得国际刑警中国 国家中心局广东联络处和国际刑警香港支局的联络官受苦受累,费神费力。尤其是 害得叶警官一家,出现了这种令人痛心的局面。他真没脸见人。早知如此,何必报 警,付给绑匪100 万元美金。不,不是绑匪,是文总经理。付给文总经理100 万元 美金,老爸的性命救了,做儿子的也算对得起他的养育之恩了,文总经理与叶警官 也不会这样难堪,这样尴尬了。事已至此,他索性追问:“文总经理!我老爸做了 什么缺德事呀!” “以后你会知道的。”叶丽丹回答,“又说道:”眼前保住你老爸的性命要紧。 “ “不!文总经理不把真相告诉我,我就跳崖。”叶阿波痛哭道:“我真对不起 你们!” 叶丽丹朝大家轻轻一努嘴,何绍军、韦若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将叶 阿波拉离了悬崖。 “文克清!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老老实实把叶先生交出来。 你说,你把叶先生藏到了什么地方?” 叶丽丹咆哮、追问。 文克清不敢抬头,指了指悬崖下的一个小山洞,说:“我将他绑在那里。” 何绍军、韦若斯带领两名深圳警官,迅疾朝悬崖下的山洞扑去。 叶阿波没有去,他拖住文克清的衣角,道:“文总经理!我知道你是好人。你 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绑架我老爸。我求求你,快将我老爸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不然, 我会急死。” 文克清望了望叶丽丹,不知如何是好。 叶丽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我干什么?你绑架叶先生时,为何不这 样看看我?叶公子给你机会,你还不快说,你要把那些一起带到阴曹地府去呀!” 叶丽丹越说火气越大。 文克清好害怕。以前,他们夫妻恩爱十几年,叶丽丹从来没用这种态度和口气 同他说话。他自知理亏。一失足成千古恨。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岳 母。悔已晚,恨已晚。走错了路,可以转回。违了法,犯了罪,无法收回。他只得 如实地道出了他为什么绑架叶先生的原由。 2输赢 近两年,文克清与叶正光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今年1 月,叶正光给文克清介绍认识了新加坡商人雷纪灿,称其赌术高明,包 赢不输。他邀文克清一起随雷老板去澳门玩玩,开开眼界,散散心。 开始,文克清有几分犹豫,这些年来自己一心扑在生意场上,为的是把几百人 的公司办得红红火火,从没想到过到世界著名的澳门赌城玩玩。他早知道,澳门是 世界三大赌城之一。葡京娱乐城更是蜚声全球,其赌博收人占澳门政府年度财政收 人的三分之一左右。改革开放以来,内地人前往葡京娱乐城赌博的赌资占了其总量 的60%以上。去得最多的,下注最大的,要数广东、上海、浙江一带的大款。去者 多输不赢。自己还是不去为好。一旦输了,对公司、对家庭、对自己都不利。 叶正光、雷纪灿看出了他的心思。雷纪灿一拍胸脯,慷慨地说:“文老板!我 听叶先生说,你是天下少有的爽快人。今天,我也爽快一回,交你这个朋友。我送 你50万块钱,开开心,碰碰手气。赢了,归你。输了,算我的。走吧!走吧!还犹 豫干什么?!” 文克清动心了,依允了。他到珠海拱北环球旅行社办理了前往澳门的旅游签证。 随即,文克清与叶正光、雷纪灿一起跨过拱北海关,踏上了澳门的土地。 他们先是乘车,在澳门兜风一圈。海滨大道两旁矗立的贻乐、总统、新丽华豪 华酒店,南边的圣地亚哥大酒店,幽仔的凯悦大酒店,都未能留住他们的脚步。 他们走进了葡京酒店娱乐城4 楼富贵厅。 文克清初来乍到,眼前的情景使他有点惶惑不安。在这里赌博娱乐的,都是腰 缠万贯的豪富巨商,他们嫌带钞票上赌场不够派头,都在葡京酒店开有信用透支户 口。文克清看见他们随时支取几十万元以至几百万元免息贷款做赌本。有位钻石大 商,坐在“百家乐”赌桌旁,身边放着100 万元的超级大户绿色筹码,气派不凡。 有位老者,赌兴正浓,每次支取30万元,连着支取了五次,赢了,输了,都不当回 事,好像是有意炫耀他的家底。还有一位太太,每次下注50万元,连着输了几次, 仍然笑容可掬。这些大户,令人钦羡不已。 文克清不免感慨万千,都是人生几十年,都是商海搏杀,只有像这种人才活得 风光滋润。他难得到这富贵厅来一趟,既然来了,何不抓住机遇,风光一回,潇洒 一回呢? 这些年,他在生意场上一直顺风顺水,说不定这回在赌场上同样能顺帆顺舟。 叶正光、雷纪灿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即给他买来了5 万元的筹码。 文克清觉得西式赌博“百家乐”刺激、过瘾,他手握5 万元筹码,走到“百家 乐”赌桌旁坐下。 文克清的赌运真像他想象的那样好,第一场赌下来,赢了5 万元。 他走出葡京大酒店,眼望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与车,满城明亮绚丽的霓虹灯, 觉得车与人都是为他而奔忙,霓虹灯都是为他而闪亮,他得意洋洋,云里雾里。 第二天,他与叶正光、雷纪灿再度出现在葡京娱乐城富贵厅里。 文克清不再惶惑。昨天是摸着石头过河。今天可是目标明确,赌技捻熟。他不 慌不忙,沉着稳健,下午连着晚上,他共赢了22万元。 他差点喜疯了,没想到钞票来得这么快。他想把这好消息告诉叶丽丹,又觉得 还不到时候。 人生路漫漫,好运不常有。既然好运来了,他要抓住机遇,大干快上。第三天 下午,文克清又来到了葡京娱乐场4 楼富贵厅。他在“百家乐”赌桌前坐下,便是 吉星高照、财神相随,一路扶摇直上。 他先是1 万元一注,接着5 万元一注,又接着10万元一注,每注他都赢。他得 意地看一眼赌场四周,到处悬挂着一块块铜牌,铭刻着四句醒世词:“赌博无必胜, 少注好恰情,重注心惊惊,何必要搏命。” 他不敢再下大注。 叶正光、雷纪灿一旁怂恿:“过了此村无好店。抓住好运,大赌一把,必胜无 疑。” 文克清抵挡不住,又依了他俩。 他从20万元一注,到如万元一注,押多少赢多少。至下午场结束,文克清赢了 141 万元。 吃了晚饭,文克清接着赌,他的赌注越下越大,每注高至80万元。 富贵厅经理李志坚见了,也不免暗暗吃惊。他专事赌博业,像这样大的赌注, 美国、日本、泰国、台湾、香港等国家和地区来的大富豪、大赌王,也是不常下的。 这一夜,文克清又赢了151 万多元。 葡京娱乐场有个规定,对于大主顾,特殊兔费执行,包括回程机票和高级住宿 等,这是为赌客着想。 文克清赌额巨大,当晚免费留宿在葡京大酒店里。 文克清是通过旅游签证渠道来澳门的,期限为4 天。时间已到,他不得不离开 澳门回珠海。文克清这趟澳门之行,共赢得了380 多万元。 他打算回广州,向全家人报喜。 叶正光、雷纪灿极力挽留,既然运气好,何不再赌一回。 文克清被留住了。他想给叶丽丹打电话,让她分享这天大的喜讯。 叶正光、雷纪灿劝阻:先不透声,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文克清觉得有道理,他又一次依了。 10天之后,文克清又一次跨越拱北海关,踏上澳门半岛,径直扑向葡京娱乐场, 再一次坐到“百家乐”赌桌前。连赌三天三晚,他的账户上总共已存了1150万元。 旁观者喷喷赞叹,惊羡不已。世界赌史只有一代赌王叶汉曾在美国拉斯维加斯凯撒 皇宫赌场一次赢了100 多万元美金,并获赠劳斯莱斯豪华汽车一辆。在澳门赌史上, 在葡京娱乐城,连赢千万元,尚属首次。当地出版的《澳门日报》、《华侨报》等 大小报刊,以醒目标题,大肆渲染。文克清简直飘飘欲仙,不能自已了。 然而,好运不会永远伴随一个人。且月20日凌晨,命运向文克清敲响了丧钟。 他开始输了,而叶正光、雷纪灿却一直赢。 他急于想扳回,赌注越下越大,令人瞠目结舌。10万元一注,50万元一注,100 万元一注,200 万元一注,300 万元一注,一泻千里,不可收拾。人的理智一旦如 野马脱缰,哪管前面是悬崖断壁。当东方欲晓时,文克清输了800 万元,那钱全成 了对手叶正光、雷纪灿的囊中之物。 南海的风,轻轻吹,吹不醒文克清的噩梦。他按照叶正光、雷纪灿的约定,第 四次踏上了澳门半岛,他带来的200 万元,又全落人对手怀中。他像那位香港太太 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满脸灿烂的笑容。 他已经是葡京赌场大户、名人,输了钱,不能输掉气派。他给设在广州的公司 总部一个电话,送款150 万元。结果又输了个精光。 文克清回到广州,将一切瞒着妻子和女儿。他像热锅上的一只蚂蚁,思来想去, 要填平赌债,还得靠赌场上翻本。叶丽丹发现他此次回家情绪不对,追问原因。他 编造谎言搪塞,说是生意场上遇到一点麻烦。叶丽丹信以为真,安慰他;商海如大 海,总有起落沉浮,不会老是一帆风顺。你以往太顺畅,如今经受一点波折是正常 事,而且会使你更成熟。 这时,叶丽丹听文克清交待到这里,气得痛哭流泪。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文克 清会欺骗自己。他俩是恩爱夫妻,共同走过坎坷的路,越到后来,只会越加互相尊 敬,互相忠诚。 叶丽丹真恨不得狠狠给文克清一个耳光,她最终克制了自己。她是在执行公务, 不是在家里,决不能感情用事。 叶丽丹扫视悬崖下,还不见何绍军、韦若斯等从山下解救叶正光先生出来。 她吩咐叶阿波下去看看情况,叶阿波不像先前那样急着见到老爸。他不肯下去, 他要听文克清讲完所有情况。 叶丽丹命令文克清继续交待。 3扳本 文克清骗过了叶丽丹,又骗过了公司员工,他带着骗得的350 万元货款,第五 次来到澳门。 他与叶正光、雷纪灿连赌4 天,前3 天有赢有输,最后一天只输不赢,350 万 元又悉数送进了叶正光、雷纪灿的腰包。 他返回珠海,又命令公司总部从广州送来50万元。3 月27日,他第六次坐在澳 门葡京娱乐城4 楼富贵厅的“百家乐”赌桌前,半天时间,这50万元又被D 正光、 雷纪灿全部赢去。 未必来鬼了。前头尽赢,如今全输。按照起伏定律,后面肯定再赢。文克清不 甘心。他鼓励自己,安慰自己。他向澳门某公司老板借了100 万元,以此为本,果 真赢了60万兀。 他还掉100 万元,用赢来的60万元再赌,真如大鹏展翅,直冲云霄,赢了1100 万元。 他不想再赌了,可觉得这是不义气的行动。叶正光、雷纪灿每次赢了,都是征 求他的意见,他说不赌了,双方才休战。此时文克清继续赌。形势立刻发生变化, 文克清连输300 万元。他提出不再赌了。 叶正光、雷纪灿赞成。 这样,文克清此次赌博扳回了900 万元。 文克清虽说扳回了900 万元,但按总数计算,他输掉了645 万元。这次赌赢给 了他信心和勇气,他的起伏定律是千真万确,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他前面连输 数次,如今赢了一次,必定还会赢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若能像初到葡京娱乐 城那样一直赢下去,他会成为亿万富翁。 然而,截止4 月22日,文克清在澳门赌场已经输掉1000多万元,其中300 万元 是向叶正光所借。 4 月24日,文克清通知广州公司总部:急需进货,将公司所有现金全部送来。 他是公司一把手,上级管他不到,同级不能管他,下级连提意见的权力也没有,更 不用说管了。现行体制,给为所欲为的一把手带来了无穷方便。公司派一名业务员 十万火急地将350 万元的现金送到了珠海。 文克清还掉了这笔赌债,可身上还是没有赌本。他翻本的欲望日趋强烈。假如 前面他没有百万元、千万元的赢过,他也许金盆洗手。正因为赢过,而且赢得那样 轰轰烈烈,他就总觉得翻本有把握。他要与叶正光、雷纪灿继续豪赌。没有本钱怎 么办?叶正光又主动借给他350 万元,并一再声明:“输赢不算什么,主要是碰碰 手气,玩玩开心。” 结果,文克清又输掉了这350 万元。 这时,叶正光开始向他催讨赌债。文克清说:“这笔钱暂时不能还,得过一段 时间。反正不会赖账,一定要还的。” 叶正光拉下脸说:“你不还我,我没有钱进货。我的公司就会遭受巨大损失。 你是公司一把手,完全可以从银行贷款嘛!” 文克清说:“我只要公司送款,却没有往回发货,再要贷款,公司和银行都不 会信我了。” 叶正光说:“我有货。只不过是雷纪灿放在我仓库里的,价值1300多万元。为 了让银行和你单位相信,我开一张供货单,写明你已付500 万元订金,其余77万元 在4 月29日前付清。如果过期不付款,就要重罚。你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此时的文克清早已失去理智。所以,他对叶正光这种明目张胆的诈骗犯罪行为 竟然表示同意。这样,叶正光立即写了一份所谓总价为1230万元的供货清单,下面 还煞有介事地写道:“先收文克清先生预付货款500 万元人民币,尾数703 万余元 必须在4 月28日前付清,款清发货。如果迟一天付款,就要罚滞纳金1 万元。” 叶正光炮制完后,还郑重其事地盖上他公司的腰形公章,并复印几份留下后, 把原件交给了文克清。 文克清将这份清单电传到了与他有业务往来的蓝天信用社,并称:“我现在有 这批货,如果迟一天付款就要罚1 万元,请你社再贷给我500 万元,以解燃眉之急。 日后重谢。” 文克清为了取得信用社的信任,那份清单电传过去后,他又驱车广州,向蓝天 信用社负责人重申了假供货单上的谎言,还说:“原来工商银行同福房地产房信部 答应解决800 万元的,还派人去看货,后来不守信誉没贷给我。所以,我只好求老 关系户了。” 蓝天信用社负责人认为这笔贷款数额巨大,加上文克清前几次贷的1000万元尚 未还清,再贷500 万元,风险很大,个人不敢拍板,必须与有关人员集体研究。会 议开了两个多小时,有人赞成贷,有人反对贷,最后决定:派可靠人士去珠海实地 察看清单上的货物。 5 月3 日,文克清开车,载了蓝天信用社信贷员同赴珠海看货。 在叶正光的仓库里,信贷员看到了满仓库的家电,感到满意。但还是不放心, 问叶正光:“这批货是不是给文克清做的?” 叶正光显得很侠义地说:“当然是给文先生的啦!广州还有一家大银行也派人 来看过这批货,如果不是给文先生的,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信贷员又问:“文克清有没有付过订金?” 叶正光答:“有啊!付了500 万元订金啦!” 信贷员按清单上的数量和实际货物清点后,认为大致吻合,便于当晚向广州报 告了实地察看情况。 文克清庆幸这出双簧戏演得十分成功。他在信贷员看完货后,便马上电话催促 公司总部人员去蓝天信用社取款。 5 月4 日晚上9 时许,公司总部两名业务员提着两只大皮箱,从广州抵达珠海, 将500 万元现金送到了文克清面Bu. 文克清喜不胜喜。他安排两名业务员去桑拿, 自己随即带着500 万元,走进叶正光住的房间,付清了所欠的500 万元赌债。 假货单果然赢得了银行的信任。文克清盘算:不能让近千万元巨款白白输给叶 正光、雷纪灿,不仅要翻回本来,还要大大地赢一笔。再赌的钱哪里来?只有再次 发挥这假货单的作用。 文克清的目光瞄准了南海医院。 他打电话给医院院长,将货单上的谎言背了一遍。然后,他要求贷款600 万元。 院长表示:医院专款不能外借。文克清没有灰心,三番五次给医院院长打电话, 诉说苦衷,请求帮助。他每次打电话都斩钉截铁地表示:600 万元贷款,10日内归 还,一次性付3 万元利息。 南海医院院长不知是为这3 万元利息,还是被文克清这种换而不舍的借款精神 所感动,终于答应召开党委会集体研究。 贷款600 万元,这毕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医院党委决定:对文克清的公司进 行实地考察,有无偿还能力。 派出去的考察人员回来报告:文克清的公司经营得红红火火。此前,蓝天信用 社还派人到珠海实地看货,已贷给了文克清500 万元。 医院领导得知这些,心里感到很踏实,通过下属一家公司以联营的形式,借给 文克清600 万元。 双方合同规定:5 月17日出借,5 月27日归还。医院要求文克清找一家经济实 力雄厚的单位做担保。文克清口头承诺:只借10天时间,保证按期归还。不必搞得 那么复杂。 医院院长见他信誓旦旦,深信不疑,放弃了借款者应该寻找担保单位的要求。 10天时间,晃眼过去。到了5 月27日,医院没有收到文克清分文还款。 院长着急了,派人去上门讨债,不见文克清的影子。院长亲自拨打文克清的手 机,开始是没开机,终于拨通后,文克清谎称:“我现在有700 万元,先汇入你院 账号。待我回广州后,我们再结账。” 院长连声感谢。好像是文克清在他面前做了好事似的,不致谢内心不安。 然而,时间一天天流逝,医院的账号上仍不见那600 万元归来。医院的头头脑 脑们和财务人员天天等,时时盼,望眼欲穿,直至6 月中旬,仍杏无音讯。 文克清反正不开手机。他躲一天算一天。因为他根本无法偿还这600 万元。当 他拿到600 万元巨款时,又与叶正光、雷纪灿一起走进葡京娱乐城四楼富贵厅,坐 到“百家乐”赌桌旁,输了个精光。 文克清仍不甘心。他还想扳本。他又凭那份假货单,从天乐保险公司贷款300 万元。天乐保险公司经理本不想借,但出于与文克清的同学关系,同意贷款80万元。 至此,文克清除先输掉的2000多万元借贷款以外,又输掉了用假货单骗取的1180 万元借贷款。这些全部都进了叶正光、雷纪灿的腰包。 叶丽丹听着丈夫的交待,气得昏倒在山坡上。 叶阿波仿佛变成了木头人,怔怔地望着大山,嘴里重复一句话:“这究竟是怎 么一回事?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他对老爸是否从悬崖下的山洞里安全解救出来,一点也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