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王刚访谈录(5) 主持人:说到仇恨、原罪,应该有一个恰当的评判者。黄总,您认为究竟由 谁来评判最合适,是社会、专家、还是历史? 黄怒波:一方面,没有人有资格拿起道德之剑来评判别人,因为我们都是沉 溺者,我们都身在其中。但另一方面,我们每个人又都有权利、有义务、有责任 来批判——或者批判自己,或者批判别人。 在当下社会,每个人都是有两重性——我们既是富人又是穷人。30年的改革 让大家全富了。但是反过来,会有人问" 为什么你比我更富" ?这是当下的社会 情绪。 为此,我一直在尽可能地呼吁:社会要理智。" 资本家" 对社会的安全感更 敏感。现在不应该挑动穷人斗富人。尖锐的穷人仇视富人的社会情绪很麻烦,这 为中国下一轮的阶层矛盾激化打下了伏笔。 道德也好,批判也好,总体上我感觉早了一点,需要,但是早了一点。现在, 社会需要冷静下来。理智,这是很重要的。我很欣赏那样的作品——实际上也是 批判,但是能够冷静的处理。我的意思是,作为敏锐的作家,是不是不该情绪化, 不去往干柴烈火上浇石油。站在" 资本家" 的角度,我觉得中国社会稳定下来不 容易,现在不要因为财富问题再把这个社会引向另一个极端。这是我对《福布斯 咒语》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 阎连科:社会仇富的心理并不是一部文学作品就可以解决的。从文学角度讲, 作品要么反映富人的原罪、忏悔,因为那是最动人的;要么就转到另一个极致, 让大家仇富,让读者看后恨不得去杀富人——那样,有助于将这个问题及早摆上 桌面。这两个方向都很好,就怕放在中间。 仇富一定不是好现象,但不一定就是坏的。如果仇富加剧,会让富人有内疚 的心理。仇富到了一定高度,这个社会说不定会往前走一步,比如说贫富不均问 题,城乡差别问题,这些问题会得到解决。 黄怒波:比尔·盖茨实现的是美国梦,而我们这些人做的是中国梦。从某种 意义上讲,所有的富人都是中国梦的实践和成功者。所以,仇富也好,原罪也好, 都不能脱离一个背景——我们需要不需要塑造一个中国梦。包括冯石,也是中国 梦的追求者。与其说是" 福布斯咒语" ,还不如说是" 中国梦咒语" ——我们都 是做梦者。在这个意义上,我们都是无罪的。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 资本 家" 也不应该被批判。因为我有权力,因为现在人人都在做梦。 所以,如果你的小说在接下来的情节中,能加入这样的概念、这样的背景, 就会显得更加宽容。作为一个" 资本家" ,我接受《福布斯咒语》里面的人物形 象比较困难。因为我知道我不是那样的。我身边的一批人也不是那样的。我可以 自豪地讲,社会财富是我们这些人创造的,那真的是血汗钱。从这个角度,把我 们还原到追求中国梦的定位,是可以接受的。可以失败,但我们是中国梦的追求 者。有了这个高度,作者下笔可能就会宽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