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风流孕事(7) “别想那么多了,吃点东西吧。”宋晓晨安慰她,剥了根香蕉喂她。 “上次的事,已经连累你在单位上的处境那么艰难了,如果再让他看见,不 知会再怎样苛刻地整治你。”她说。 “没事的。我在单位上的,只是一个空壳,对很多事情不太在乎的。”晓晨 说。 这个时刻她想到了冯威龙。这个时刻他在哪里? 她眼里又一阵泪水涌出来。“晓晨,你没有必要管我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 么好。人生的底细我都看得差不多了,我不想活了。”她说。 “别乱想,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哪。”晓晨给她掖一掖被角,安慰, 又坐在病床前温存地拿小匙一勺一勺地给她喂着橙汁。 病房窗外,忽然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几个穿白衣服的人抬着一副担架在窗外 路过,担架上用白布蒙着一个人,只露着稀疏的头发。 只听窗外有人议论:“可怜啊,一个独居的女人,无儿无女的,突发了心脏 病,死在屋里都五天了,才被人发现。” 一股泪水滑出了叶玫瑰的眼角,她的情绪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低落里。 3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脸色惨白的叶玫瑰抱着被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进门后她一下呆住了,脸色铁青的冯威龙气势汹汹地坐在那里,正冷眼看着 自己。 同时,她吃惊地看见自己的衣物已被收拾在了地上的两个大包里,两个包像 断了脖子的鸭子,耷拉在屋门口。一幅向她示威,要将她扫地出门的架势。 “你挣着我的工资,住着我给租的房子,却到别的男人那里过夜,而且还一 连几天,天下有这样的好事么?”他愤愤不平地数落,为自己一个想象的情形。 “怎么?还自己带着被子?他们连床被子也舍不得给你买啊?”他酸酸怪怪 道,“如果你的心在他那儿了,就趁早离开!别脚踏两只船!我冯威龙眼里可揉 不进一粒沙子!” 冯威龙依然在那儿气得呼呼地喘着粗气,冷嘲热讽个不已。 她嘴角浮上一丝惨淡的苦笑,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想说,是没有力气,也或者 是懒得。她被一种相处的疲惫感给深深地击中了。 她放下那床被子,去接了杯水喝。 “连这每一口水都是我的!”他竟然跳过去,夺去了她手中的水杯。 她滑稽地看一眼他,背起地上的包就往外走。 “站住!”冯威龙在后面喊。 看着她的毅然,他的神情瞬间变得脆弱道:“我养只小猫、小狗的,还会对 我有感情哪。”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 他忽然就冲上前挡住她的去路,凶巴巴道:“你真去他哪儿?”说着,随手 拿起根她平时用的长丝巾就要绑她,道: “你以为,另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迹真的是无形的吗?你也凭 什么以为,一个男人的内心深处会真的不在乎?我们之间已经隔着了什么,掸都 掸不掉,赶都赶不走。你是一个活物,会跟其他男人打电话、抛眉眼,我又不可 能长期用武力关住你。我该怎么办啊我?”那一刻的冯威龙,忽然显得那么脆弱。 他的痛楚一下击中了她,极力撑着的自尊哗啦一声全线崩溃了,过往里的点 点滴滴被一辆奔驰的火车般轰隆隆地载到、卸到了跟前,她的泪水一下涌出来了, 伸出手抚摩着他同样憔悴的容颜—— 就在这时,冯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接:“喂?” 里面传来郑小燕心焦的声音:“威龙啊,你在哪里啊?小树发高烧了!你快 回家吧!” 郑小燕的声音很大,叶玫瑰清晰地听见了里面的话,她眼睛里忽然冒出一股 寒气,无声道:“郑小燕,你最好也尝尝失去自己孩子的滋味!” “好的,我马上赶回去!”冯威龙的脸色一下变了,匆匆地挂了电话起身就 要出门—— 叶玫瑰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许走!” 冯威龙哪里会听她的,走到门口就要换下拖鞋—— 就在这个时候,冯威龙还未反应过去,叶玫瑰便扑了上来,吊着了他的脖子, 冯威龙觉得自己似被一个钳子挟制住了,把他的骨头箍得生疼。她要把他整个人 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那样,他怎么再跑? 他被挟到了床边,她用刚才的那块丝巾将他的一条腿绑到了床腿上,然后解 开他的衬衣,上上下下地咬着他的肉和骨头,然而他的身体是僵硬的。再也没有 比一个男人身体的僵硬更让女人羞愧的了。她跪在他跟前,头埋在他的两腿前, 如果,如果有一把巨大的扳手,能将他的心扳过来。 她无计可使。她心里难受。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缓解和麻木心中的痛苦。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复杂、飘忽,忽而又冷漠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原不适合这 样的男人,也招架不了。她心力交瘁,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心力交瘁一个了断, 在一种屈辱中感到一种莫明的快意。那种深刻的绝望使她迸出了一种别样的激情, 终于将她与生俱来的羞涩烧得片甲不留。 “由着她吧。我不是我自己了。” 冯威龙心里喊。他觉得自己飞到了空中,一种从未经历过的被虐的别样快意 袭击了他。 叶玫瑰像一棵被狂风疯摇的小树,在他身体的上方。“这个女人是谁啊?” 在某一瞬间,冯威龙忽然对跟前的这个人发出疑问,那看他的温柔的眼神,那在 工地上英姿勃发的身影,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那简直就是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强奸。 冯威龙为这个女人生命深处爆发出来的巨大激情惊愕不已。 4 郑小燕见冯威龙迟迟不归,便自己将小树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里,挂了急 诊、输了吊瓶,小树的高烧渐渐退下去了,郑小燕又将小树带回了家,安顿孩子 睡下了。 她守在小树身边坐着,时不时地瞅一眼表。桌上的表针咔咔地走着,已指向 夜里十一点了。 郑小燕拨冯威龙的手机,里面传来话务员的声音:“你拨的手机已关机。” 表针已指向十二点了。郑小燕忐忑不安地绞动着双手走来走去。郑小燕再拨 冯威龙的手机,还是那个声音:“你拨的手机已关机。” “威龙你到底怎么了呀?既然你说了要马上赶回去。你喝醉了酒,倒在路边 上?还是出了车祸躺在路边上?地上那么凉,你在流血,却没有人管你?没人管 你,你就那么流一夜?”郑小燕心焦和充满深情地踱来踱去着自言自语。 因了种种想像,泪水濡湿了郑小燕的眼眶。她穿好外套便扑进外面的夜色里。 5 而此时,深夜的街上,郑小燕只身一人在夜色里跌跌撞撞地到处找着。 她小声而心焦地喊着:“威龙!威龙你在哪儿?” 一家小酒店的门口亮着迷蒙的光。郑小燕走上前去,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