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月的南方水乡 沉默。瞌睡。飘飘然的视野,多尔扫了一下车厢里的人们。他们以睡眠的方式 打发着黑夜的沉默。当知觉步行在强悍的睡意林,多尔无奈的抓着车厢行李架一颠 一颠的对付着睡眠。 睡睡醒醒。跟随着乘务员的一声吆喝和骚动人群,凌晨两点多,多尔终于强打 精神到达了南方这片生疏以后必定熟悉起来的城市。下车。没有目的地,肩背手挎 的多尔在站台上询问乘警去旅馆的地方。这个城市第一次以黑暗接待了远道而来的 多尔。 尽管刚才问了在站台上值勤的民警,可多尔依旧是走错了。他沿着车轨延伸的 方向向黑暗的一头走去。路边渐稀的灯光,慵懒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等在黑暗里 越走越发毛的时候,才发现迷路的多尔沿去时的路折返回来,并向着灯光散出的方 向急速靠拢着。走进一个用几块木板和竹片建造的简易小房子,确切的说是小饭馆, 多尔走近了那个在老远就看见的在洗碗碟的中年男人。 他现在脑子里紧绷着一根警惕的弦,离家前父亲的告诫,让他时刻警惕着危险, 以至手心热乎乎的。站在门口,多尔并没有走进去。他大声也傻气的朝那中年男人 问道:“同志,旅馆在什么地方?”里面的人好像没有听明白,只嘟囔了一句: “……”,然后就没有了后音。等了一会儿,多尔看那人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半 夹着行李走上了附近不远的过铁路天桥。 多尔穿越马路来到这家旅馆,两个30岁左右的男人正说着话。多尔的到来,他 们掐灭了正在兴致上的话头。那个坐在前台位置的男人问多尔:“住宿吗?”在有 些蹩脚的普通话里多尔向他说着自己来这里的意图,并问了房间的价格。那个男人 边听着边扭头冲着旁边的男人笑了笑。然后回头对着多尔说:“你说的什么我一句 也没有听懂?”多尔现在还不明白,他的普通话是带着乡音的。在多尔家乡,他们 老师讲课时说的话基本上是方言加普通话的融合体。旅馆老板听不明白是很显然的 事情。多尔重复了一遍,那个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无奈之下,多尔拿起前台的圆珠 笔将自己刚才所讲的话写在了纸上。那个男人看完后告诉了多尔所住房间的价格, 并给了他房门钥匙,安排他去了二楼。 在二楼服务员的引领下,多尔进入了308 房间。坐在床上,多尔费劲的撕扯着 脚上的皮鞋。由于长时间站立,血液循环不流畅,多尔的双腿和一对大脚板早已肿 胀了。好不容易撕下了皮鞋,多尔抽出眼睛打量着这间28元钱一夜的房间,这里除 了他身下垫着海绵垫子的床外,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床对面那台14英寸的小彩电。 沿着女售票员指引过的方向,买完车票,坐上车,多尔告别了这个紧紧和自己 一面之缘的海州市。开向报社所在城市的大中巴急速行驶在狭窄的柏油路上,多尔 以欣赏的心情触摸这片空气水息氤氲的南方土地。在前方的某个地方有各地青少年 喜爱读的《一路人》。这是一份纯校园文化的月报,回首两年前和今天,多尔内心 感慨万千。两年前,多尔在故乡的县城中学认识她,并积极成为了《一路人》驻校 编委。经过两个月的订报组织筹备,多尔拥有了建立《一路人》驻校园记者站的资 格。那年夏天,高二结束的那年,他策划组织了以“生命之火永不熄灭”为主题的 暑期大型采访活动。活动中,他带领手下的那帮小记者走在“缅怀英烈事迹,追寻 英模足迹”的路上。那年开学后,由于表现出色,他被报社评为优秀驻校编委。 那年九月,已经读高三的多尔抓住高一新生刚入学的机遇,在高一32个班级挨 着班进行订报动员演讲。短短一周时间,其所在学校《一路人》的订报数量跃居全 国同类驻校园记者站首位。如此以来,靠不俗的成绩他顺理成章被报社聘为特约编 辑,并名列报纸的编委拦。 晃眼间,“一路人”成为校园里的人们吆喝多尔的代名词。这个时候,高三的 最后一次毕业会考也在飞舞的雪花中结束了。此前,他把自己不愿意参加高考的想 法和家庭贫困现状告诉了报社总编。原本就想试一试的多尔在会考的前一天收到了 来自报社总编的回信。在信中,报社总编这样写道:“经过报社领导的综合考虑, 报社决定调你来报社实习,充实编辑记者队伍。”就这样,多尔在校园里人们的崇 拜中离开了校园,执拗的走上了来南方报社发展的这条路。虽然现在的多尔处在幸 福的豢养中,但是他现在所选择的是一条不同于常人布满艰难和痛苦的路。 上午的太阳跟着多尔四处搜寻的等待,一节一节在天空爬高。不远处骑着一辆 大洋牌摩托车的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进入了多尔的视线。那年轻男子将车停在对面 的马路上,没有熄火的车体颤抖着,同时,他两脚撑着地坐在摩托车上,头四处来 回转动着,目光最后落在了多尔身上。一阵青烟在空气里飘散着,那年轻男人骑着 摩托车向多尔的方向走来。在离多尔五六米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注视着多尔问 道:“你是多尔”?多尔赶紧应道:“是,你是吴社长?”吴社长默许的颔首笑了 笑。多尔快步走向了那辆大洋摩托车。当多尔耳边滑过三月的水乡暖风,他们走在 去《一路人》报社的路上。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