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利大于老乡之情 什么时候打印机停了,忙碌的人们没有时间去看时间,不停手里工作,他们忙 里偷闲的聊着一些彼此兴趣的话题。只是在有些倦怠的思维里,多尔知道夜很深了。 偶尔瞥眼窗外世界,只有日光灯照耀下的鲜明黑色。夜为什么是这个颜色?或许因 为黑色能让人低沉而冷静吧。多尔应和着和他们的谈话,也在心里这样想着。 刘雅梅打呵欠的动作和声响,多尔和骆冰阳接连跟着打了几个呵欠。夜已深, 身体已经发出了严重的抗议,但他们依旧在坚持革命到底的日光灯亮里有说有笑的 忙碌着。尽管此时他们都累了,很需要一张温暖舒服的大床,可工作没有做完,为 了生存或者是一份心爱的事业,每个人只能强露欢颜的坚持着。这些被多尔他们装 好的信,明天再经过欧阳雪和刘雅梅最后一道封口的工序就可以装进邮政专用的麻 袋了。此时,整个寂静下来的编辑部只有多尔和吴一翮以及司马轩惯性的向信封里 装着报纸和资料;骆冰阳在他们身后封着已装满的邮政麻袋;家在这个城市的唐楚, 因有事提前离开了编辑部。时间就这样滴答滴答的行走着…… “好了,现在忙完了”,吴一翮说着这些的时候,刘雅梅和骆冰阳正在一侧来 回搓着不慎粘到手上的胶水。在子夜的岑寂里,欧阳雪脚步有些迟滞的走出了编辑 部。“多尔,你今天晚上,先在总编室外边的床上睡一晚吧”,多爽快答应着的同 时,吴一翮紧接着说:“今天实在太忙了,没时间去买被褥”。微笑着说完这些, 他就自己先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时,司马轩和骆冰阳正在将邮政布袋归拢到编辑部 挨着门口的西墙边。多尔上前帮忙的时候,吴一翮看了一阵后说:“你们把它忙完 后,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在多尔他们几个的笑应里,他脚步有 些急缓的离开了编辑部。 清晨。楼下厨房附近水龙头的哗哗落水声和司马轩他们边洗刷边说话的声音一 块吵醒了还懒在床上熟睡的多尔。摩挲着眼皮,多尔身体有些疲软的挣扎着从床上 坐起来,有些懵懂的看着这个仍有些陌生的世界。低着头且头发有些乱的多尔坐起 身来用右手抹着眼角上的眼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好象是很快乐但又有点怅然若 失的感觉。确切的说它应是浅浅的思维清晰的缩合之痛或是面向一种生活暂时的有 些隔阂的不适应。还在患得患失的时候,他猛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了衣服,精 神抖擞的叠着还残存他体温的被子。 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多尔看见刘雅梅匆匆的从一楼大厅经过男生宿舍门口, 奔向了后院的厨房。就在这个时候骆冰阳的话:“什么黑子与红子,现在像一锅猪 食,还红与黑呢”,清晰的被多尔咂摸着。还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刘 雅梅嬉笑着怒骂骆冰阳的声音,大把大把的骚扰着耳朵的清净。刚走到去后院门口, 多尔就看见刘雅梅嬉笑着撕扯着骆冰阳的胳膊,司马轩在水龙头附近边弓着腰洗着 脸边不时抬头笑看着刚才的一切。 欧阳雪什么时候到编辑部的,多尔不曾察觉到。只是在她让司马轩、多尔和骆 冰阳把昨晚装好的邮政袋抬到楼下的话语里,才发觉她已在编辑部和总编室之间转 悠了很久。多尔他们几个把邮政袋抬到了楼下,遇上了从外边走进一楼大厅的唐楚。 多尔他们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也尾随在他身后回到了编辑部。大约过了一刻钟, 唐楚走进编辑部叫走了多尔。跟着他去总编室的时候,多尔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办公 的人们,司马轩他们互相会心的对视了几眼。是什么意思?多尔没有时间也没有机 会去想,他的脚步随着唐楚停歇在了总编室南北方向摆放的两张办公桌前。 “多尔,搬张凳子过来坐”,在欧阳雪的注视下,唐楚对着脸部表情淡然的多 尔说道。多尔从不远处的电脑前搬过来一张椅子,总编助理萧若正在电脑上忙碌的 敲打着什么。后来,多尔离开报社搞读者调研时才知道,只要跟报社有过联系的读 者,其信息将被报社整理存档。这些看似琐碎的工作为报社的发展壮大提供了一笔 丰厚的有效资料,也为多尔他们读者调研活动储存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 “多尔,你是从驻校编委成长起来的,也是我们报社一心想从基层培养起来的 一个编委典型,再过两天,有一个挑战者训练营里的出色成员和一个表现优秀的校 园记者将来报社实习,充实我们的编辑力量。你们是报社第一批从基层锻炼起来的 优秀人才,对下面的情况熟悉,你在学校主持工作期间遇到什么问题没有,在日常 工作方面?” 在唐楚说话的时候,多尔不住的点着头默示在听他说的话,也有时偶尔直视一 下唐楚那双藏着丰富故事的睿智的眼睛。这个时候的多尔还是有些吃力的用裹着乡 音的普通话和唐楚说着自己做校园记者站站长时遇到麻烦以及解决的设想。唐楚一 边仔细听着,一边点着头并在笔记簿上迅速记着一些东西。多尔说的那一些情况是 在报社编辑部里的唐楚他们所不能遇见到的,譬如说在学校建立记者站搞报纸发行 时就会遇到来自学校的阻力。北方一些城市一直把分数和将来的升学率作为体现学 校教学成绩的重点。很自然,这里的学生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这也就不怪近两 年为什么社会在呼吁素质教育而不是提倡应试教育。应试教育在某种程度上害人非 浅,实际上它对在拓展期的思维是一种变相的谋杀。多尔或许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他为什么会放下学业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家里没有厚实的经济支撑他的学业吗?其 实不然,熬过了高一和高二,他厌倦了那种天天只为分数而奔命的生活,到了高三 尤甚,一天小考,三天一大考。 “你提的这些意见和建议是我们所始料不及的,尤其是建立校园记者站后将学 校校长人聘为记者站顾问且由报社发放聘书,这对报社今后的工作开展不无裨益”, 唐楚说着这些的时候,一份信赖的神情也落在了多尔身上。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多 尔有些木呐的没有说什么。 “你早一点来报社就好了,赶在我们这一批编委校资料印刷之前,我们就可以 将你的一些好建议加到里面了”,唐楚微微笑着说,“你把这套刚印刷出来的编委 校资料拿回去好好看一遍,对里面的内容修改完善一下”。多尔起身来从唐楚手里 接过了一套编委校资料,在欧阳雪他们的注视下和萧若问唐楚一些工作的声音里回 到了编辑部。 走进编辑部的时候,多尔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排斥,或许这种感觉缘于司 马轩刚才那一扫而过略带嫉妒的眼神。尽管他的眼光迎着多尔依旧相对单纯的眼神 而躲开,但多尔察觉到一种不安,也是以后和司马轩之间相处的一种担忧。坐在座 位上,骆冰阳他们专心的审阅着读者的来稿,并在稿件回复单上填着审阅意见,然 后将稿件和一份三月份的报纸一块装进信封放到了办公桌的前方。静下来的编辑部 只有从总编室传来的混杂着敲击键盘声音的说话声。整个上午的时间,就像一个出 远门归家的六旬老太不紧不慢的行走着。 唐楚说完这些微微停顿了一会就转身抬脚向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 突然停下来,转身回头冲着多尔说:“多尔,下午你把这些报纸整理一下吧,随你 怎么归类,只要把它搞的整齐方便查阅就行了,还有书橱里的书也顺便拾掇一下, 太乱了”说完这些,他听着多尔说“好”的声音,离开了编辑部。坐在办公室里的 人们沉默地听着他下楼去的脚步声走远。 中午饭的午后,报社规定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刘雅梅一吃完饭就猫进了女 生宿舍。多尔和骆冰阳以及司马轩坐在二楼编辑部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骆冰阳在 给读者写着回信,多尔则蹲在靠近门口北墙的报纸堆里主着手整理着次序混乱的报 纸。《语文报》、《南方周末》和一些全国各地学校文学社的刊物被这摞里几份那 堆里几张的乱一放起。在有些陈腐气息的报纸堆里,多尔按照报纸名字和出刊时间 有次序的整理着。一直到下午上班以后,他才整理了一小部分。多尔站起身伸展了 一下不灵活的身体,司马轩凑过来对多尔大声嚷道:“你把报纸放在那里吧,一会 我来整理。你看你弄的满地都是,我们怎么走路啊。”多尔急了,一把扔下手中的 报纸盯着司马轩神情激愤的说道:“我怎么乱放了,唐总让我想怎么整理就怎么整 理。这样比以前更一目了然的找到每期报纸”。“你以前没弄过,你知道唐总让你 怎么弄吗?你先别弄了,帮骆冰阳他们选一些文笔好的稿子吧,免的他们从大量稿 件中挑好的,累的很。报纸我一会来弄”。司马轩粗暴的想让多尔停下整理报纸的 工作。 “唐总让我整理报纸又没让你整理,你操什么心啊”,被他的话气的脸红 脖子粗的多尔抛出这句话,没有理来到他身边,站在不远处的司马轩,蹲下身来继 续按自己的想法整理着报纸。 自讨没趣的司马轩,在多尔背对着他整理报纸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 下来,并有些故意的用力翻阅着来稿。还不算完,他从和他对着办公的刘雅梅那里 扯过来两篇她已经审阅的稿件看着。正当多尔和骆冰阳各自忙碌的正酣的时候,司 马轩起身来到骆冰阳和刘雅梅的中间,故意冷落多尔,有说有笑的和刘雅梅他们谈 着她审阅完的稿件里出现的问题。刘雅梅也有意的陪衬着司马轩的笑声笑呵呵的答 应着。一种他的存在仿佛是是多余的感觉,伤害着远离故乡的多尔。他为什么会刁 难自己,这些对当时的多尔来说是难以想清楚的。直到后来多尔接管了司马轩曾主 管的四个文学版版面,和后来成为编辑部主任的易瑾成为好朋友以后,才晓得司马 轩这样待多尔就是怕多尔抢了他的风头。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