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乡与背后一枪 六月份的报纸就要寄走的这天下午,吴一翮和唐楚两个人双双来到了报社。多 尔他们将所有的报纸装车运走后,在编辑部里唐楚讲了人事变动的事。在大家一片 沉默里,司马轩被调整为报纸印刷负责人员,但版面编辑职责不变,刘雅梅和东洋 被分别负责管理其所在家乡的报纸发行工作,子季负责她所在家乡和多尔所在家乡 两区域的报纸发行工作。同时他也在这个时间宣布了对多尔发行部主任的任命。在 易槿和子季最热烈的掌声里,多尔看着唐楚和吴一翮,站起身来开始安排六月份的 报纸发行工作安排。这里面最重要的是那个已经被唐楚批准实施的调研活动方案。 整个人事变动的安排是司马轩、东洋和刘雅梅所全然不知的,就连欧阳雪也是 在开会前一刻钟才知道。整个编辑所负责的发行区域也是唐楚交给多尔分配的。多 尔之所以让子季负责两个区域,在表面的背后蕴涵着一个很深的意思,他希望子季 能成为报社第一个被委派到大学学习的人选,其次是借机让她到多尔的故乡玩一玩。 吃完宵夜,回到报社已经是子夜时分。多尔被唐楚灌的有些醉醺醺了,一路在 子季的搀扶下他才回到的报社。回到报社他没有去男生宿舍,他去了二楼的总编室。 今晚他要和易槿说说话,在临走前消除他和司马轩的矛盾。 等吃完饭回来,唐楚和吴一翮已经坐在了编辑部里。今天他们要和多尔谈谈以 后具体工作的安排。也就是从今天开始,多尔需要在三天后离开报社。多尔策划的 “走出编辑部,走向读者”的活动也要提前起程了。 在报社总编室里,唐楚和吴一翮以及易槿几个人凑在一起谈着报社未来的发展 走向问题。多尔现在是很少说话的。有时候虽然插上一两句但总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听着易槿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多尔总是让自己的心情感冒的。他感到了自己的浅薄, 因为知识的有限和人生阅历的肤浅。 “多尔,你过两天就走了。等你回来后,我们相信你已经改变了很多成熟了很 多。现在我们也希望你这次出去能给我们带来满堂彩喽,呵呵……”,唐楚边说边 笑了。 多尔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憨厚的笑了笑。易槿趁机有些开玩笑的揶揄了一下多 尔的不自信,“多尔你出去,可不要灰头灰脸的回来哦。那时,我可抢你的位子了, 当然也包括子季了”。在众人的一阵笑声里,多尔有些红了脸旁。尽管他和子季的 关系已经是报社的不宣之密,可平时他们在同时们面前还是有所顾及的,尤其是在 唐楚和吴一翮在报社的时候他们很小心的交往着,不象今天这样露骨的说出来。 在这个只有两张简易双层松木床的男生宿舍,多尔这样和唐楚说着:“唐总, 我们要是回去搞发行是可以的。但是你们要是卷钱跑了怎么办”。话一出口,多尔 就有些后悔了,但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唐楚的脸色已经由面带的微笑变成气 愤的阴沉。多尔的心情随即被一份紧缩的犯错误感抓紧。“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唐楚从男生宿舍床沿上站起来,有些非常生气的看着多尔继续说道:“像我发展到 今天这样的人如果和你说的那样的话,我早就富了。就不会和今天这个样子一样。” 说完这些,唐楚有些气不择路的快步向二楼走去。整个男生宿舍只留下多尔一个人 为自己刚才的冒失而进行忏悔。他现在从心里有些怪司马轩了。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唐楚没有和多尔说话,只是来过编辑部一次叫易槿谈完话 之后又让易槿代叫了司马轩。下午吃完晚饭的时候,易槿向多尔了解了一些有关今 天中午事情的内幕。易槿告诉多尔唐楚当时很生气,再加上他和司马轩吵架的事被 欧阳雪汇报了吴一翮。唐楚就始终阴沉着脸,直到离开报社。易槿还说:“你应该 尽快找唐总谈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否则他会误会你的。还有说不定司马 轩回恶人先告状的”。“应该不会吧,我们是老乡”,易槿没有说话,只是以让人 无法琢磨的笑预示着什么。 床板吱呀吱呀的抗议着,睡在多尔下铺的司马轩浑然不觉的酣睡着。多尔依旧 在床上想来想去,看着看不清的黑暗剖析着司马轩所说情况出现的几率多大。就这 样,在一夜的没有真正合眼的时候,多尔听见了很远处飘来的鸡啼声和清晨清亮的 马达声。听着起床的子季去洗手间的脚步声,多尔睁开了有些痛的眼睛。 他们两个一块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太阳已经像一个烤成金黄色的锅饼挂在看似 有些炙眼的东方天际。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在初夏的清晨,清爽的空气,路边浓绿 中的花草,怎么看都是一份惬意的舒畅。但多尔依旧无法释怀昨天的情结,临走前 是应该和唐楚好好谈谈了。多尔这样和子季说着,心里宽慰了许多。从他们的背影 里可以看出他们一起去附近餐馆吃早餐的脚步有些轻快了。子季和多尔争抢一块被 踢动的石块的笑声震动着朝阳中的空气。 一天的时间,多尔和子季说着话,易槿他们有时候也偶尔加入进来。这个时候 多尔都感觉到了司马轩遭受的孤立感。不说话的时候,多尔就给郁冰凌等和他有密 切联系的文友写着信,告诉他们报社最近的动向以及他的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就 这样时间一晃而过。 “唐总,昨天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多尔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向准备抽烟的唐 楚抛出了这句话。 “没事。以后好好做好工作就行了。昨天我和司马轩谈过了,让他以后配合你 的工作。我昨天也问了他对你所想的问题的看法,他说你年龄还小,一些事想的还 是太多了点,让我不要介意。” 听着这些话,多尔的心口像被人用尖刀剜了两下,有些绞痛。多尔良久没有说 话,只是听着唐楚提醒他的到下边搞调研时的注意事项。唐楚停下话音向烟灰缸里 掐灭香烟的时候,多尔说道:“唐总,我昨天有那些想法是司马轩在编辑部里说的。 当时我和易槿、子季他们在讨论着如何去做好读者调研工作。”唐楚没有立即接话, 一顿之后他说道:“不管谁说的,一切就这样过去吧。你这次回去一定要做出成绩 来。”说完这句话,唐楚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借着明亮的荧光灯光,多尔看见他 深邃的眼睛里有一份对多尔的深深期望。“多尔,以后自己多注意团结同事,没事 你先回去吧”,多尔起身离开了总编室。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一点五岁的年轻 部落里,年仅二十四岁的他对同一个办公环境里的不团结有些厌恶的反感。但他知 道有些事情关键还是在司马轩那里。 走回编辑部的多尔心中有些怨恨的看了一眼装模作样审阅稿件的司马轩。子季 自多尔的脚步惊动编辑部的沉寂的那一刻起就紧紧盯着心中忿恨的多尔。她心里有 些明白多尔已经将司马轩厌恶到了极点。她没有说话,只是拿着一封读者的来信走 到多尔身边,指了指放在多尔办公桌上的稿件说:“多尔,这是一个读者给你写的 一段话”。多尔在子季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这是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里的 几句诗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犹豫,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乐之日就要到来。”多尔有些痛苦犹存的对用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看 着他的子季笑了笑。多尔心里也在想着易槿曾经跟他说过的“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的话。现在他对司马轩有了很深一个层次的认识。人生就是在痛苦的历练里才心情 坚硬起来的。 是夜,多尔开始准备回故乡所在区域搞读者调研的前期准备工作。总编室里没 有停歇的激光打印机在欢快的忙碌着。唐楚不时的从编辑部来来出出,他一会拿着 多尔的出生年月日走进总编室,一会拿着刚刚办理好的报社的记者证走进编辑部交 给多尔。多尔在一张报社的稿纸上列着回家时需要的东西。子季和司马轩他们各自 忙碌着最近要出版出来的《当代青少年文学人才年鉴》,易槿不久前去了总编室, 他和欧阳雪在给多尔设计着胸卡。现在的多尔边忙碌着边想着这些为他忙碌的人们。 有人说人走茶凉,现在多尔分明的感觉到这里的人们的依依不舍之情。今天中午的 时候,欧阳雪叫多尔去总编室,给了他一个多尔曾经梦寐以求过的报社采访簿。现 在人走,人们也开始善待即将出发的人。 有些时候再好的夜色没有好的心情的时候。一切也只能是一个基调的:苦。多 尔和子季没有说话。他们随着司马轩向前走的脚步听他说的话。 “老二,你明天就要走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们之间有了很多不快,希望你 不要在意。咱们是老乡,我是不会害你的”。 他说到老乡的时候,多尔在没有凉意的夜色中打了一个寒噤。多尔在他的话音 刚落时说道:“司马轩,不是我说你啊。有些时候人活着要向远处看,不要总是疑 神疑鬼的。如果人与人之间没有真诚可言,那还算人吗?” 多尔说这些话的时候,司马轩只是唔唔的答应着。他以自己老到的成熟敷衍着 有些年轻的多尔。多尔从心里有些鄙视自己的这个老乡的龌龊,但碍于同为故乡人 的缘故,多尔还是以自己的热情劝说着他,修缮着他们已经支离破碎的老乡关系。、 “老二,我请你们去喝啤酒吧”。趴在报社附近的大桥上,看着远处的几盏灯亮, 多尔明显的感觉到了桥下的浓浓水汽。他没有立刻回答司马轩。他只是有些意味深 长的看了看处在一片黑暗中的远处,一声一声的马达声昭示着夜色已经走向深度的 成熟,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不喝了,天已经很晚了,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呢, 我们回去吧”。说完这一句话,多尔牵着子季的手先司马轩一步走在了回报社的路 上。一路,他们无语,只有多尔和子季说的一些不着报社工作边际的话。说到自己 家乡的美丽,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干笑的司马轩也乘机大肆配合着多尔。这些话对很 想了解多尔故乡的子季来说是有非常大的吸引力的。 说着说着,他们打开铁栅栏门回到了报社。多尔和子季之间有了一胳膊的距离。 在报社他们依旧不敢让他们的情感表露的太过火了。 这是多尔离开报社前的一个相对宽松的夜晚。他在这一夜睡的很美,虽然离别 在即,但一些事情得到了圆满的处理,这对于他来说是最高兴的事情了。从侧面来 说,事情的解决刺激了多尔相信自己有能力的信心。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