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亮之前的黎明 转眼间,立冬过后的半个月时间就和多尔没有了缘分。这一天,多尔依旧帮衬 着村里的建筑队,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大约是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村里公用 电话的老板走来,叫了一声多尔,告诉他有一个电话找他。他说听口音好像是南方 的。多尔心里只有一个概念,是唐楚的电话。当多尔跑向公用电话所在的商店,电 话铃声就响了。唐楚那久违的声音在电话的那端传来。唐楚在电话里这样说:“多 尔吗?哎,你现在在那里?……你马上回来……你这个人还不错……本来我和吴社 长打算把我们报社的原班人马都搬过来,但现在的总老总不同意。他让我们两个带 一个,我和吴社长综合考虑觉得你这个人不错,就在易槿和你之间选择你。你尽快 过来吧。”多尔爽快的答应着扣下了电话。他脚步轻松的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里,多尔父亲正在忙碌着。他听完多尔的话说,你走需要多少钱啊。多 尔说大约需要一千多块吧。多尔父亲想了想说,我们晚上在说吧。多尔有些心急的 说,报社总编还等着呢。多尔父亲说现在家里正在盖房子,只能给你六百元钱。多 尔感觉太少了,他没有说话就离开了他父亲。其实,这个时间他是想辞职的。经历 了这么许多事情之后,他真的很想读书了。回到学校继续读书,将来读法律专业。 多尔想着没有等他母亲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多尔就走着去了村里的公用电话亭商 店。 春节就这样在多尔的闷闷不乐里来了。多尔一家的心情自进入冬天以来就没有 真正快乐过。不是前边盖楼邻居时不时的谩骂,就是一些落井下石的邻居在挤兑着 已经身陷困境中的多尔一家。如此以来,多尔的心情更糟,有时候他能一天看一个 方向不用晃动一下脑袋。这在村人眼里是痴呆的表现。没有灵气的多尔,眼睛有些 失神。春节过后,他去故乡县城找到梦一禾时,梦一禾告诉他,初眼一见多尔就能 分明的感觉到多尔像苍老了十岁。多尔没有向他叙说自己在心灵遭受的创伤,只是 告诉他在腊月的时候,他选择了辞职,离开了已经改版成功的杂志社。梦一禾和路 远除了替多尔感到惋惜之外,就是积极的为他回学校复读创造着他们力所能及范围 内的条件。 春天来临后的初春,多尔和多尔的双亲终于露出了长久以来难得露出的笑容。 多尔在路远的帮助下,终于可以入校复读。尽管多年以后多尔发现回校复读是一个 错误,可人生就是这个样子,没有既定的准确的路可以走,只有摸索中的前进。 初春的多尔故乡,春寒料峭,乍寒还暖。多尔匆匆的办理完回校复读的事情, 回到了自己一夜之别的家。是夜。盖楼的邻居却在大街上叫着多尔父亲的乳名喊骂 着。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叫一个成人的乳名就是一种侮辱。这个时间多尔和自己 的大哥是在堂哥家看电视的。是堂嫂首先听到了吵架声。多尔他们才匆匆的从堂嫂 家赶回自己的家里。老远多尔母亲和多尔父亲的一块对骂盖楼邻居的声音传入多尔 的耳朵。多尔和多尔大哥加快了前行的脚步。等赶到家里的时候,多尔的双亲正站 在自己已经拆除的大门口位置骂着盖楼的邻居。 当多尔他们被人们拉回家去的时候。这件事情在左邻右舍们的劝说下平息。 但整件事情是盖楼邻居依仗自己连襟是土皇帝的势力而挑起来的,他故意说多尔双 亲在敲打他们家的后墙,是为了惹起事端,让镇上的当官的来为他们出气。多尔气 的牙痒痒,这都怪最初大哥的独断专行。如果经过了法院的处理程序,事情是不会 像今天这样糟的。多尔埋怨着大哥,也下定了将来靠自己解决这一些事情的决心。 一夜之后,多尔仓促的走进了故乡县城母校的校园,容身为高考而存在的复习班里, 开始了他炼狱般的三个多月的复读生活。 初春的的校园没有散尽春节的火药味,墙角的鞭炮纸屑躺在靠墙而生的枯草里, 以生命满足之后的认命状态延续着人们回味的呼吸。但对于正在如火如荼的复习功 课的复读生来说,日子碎失一天,心理的压力就增加了一指甲盖的面积。等压力囤 积到一定程度,那种迫切等待高考宣判的心理越来越折磨貌似无事样的心情。痛苦 是每个人藏在心底的隐痛。多尔走进复习班那排新盖不久的房子的时候,在有些支 离破碎的灯光里,他内心总被一份难以释怀的情愫戕害着心灵。 路远为多尔联系过的老师,正站在门口等着多尔的到来。多尔曾经是故乡县城 的一个神话。现在在有些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别人熟悉的没落的传奇。下课的铃 声响起了,多尔低着头走进了高三或者说高四复习班的一个教室。正如刚才韩老师 在教室前水泥花砖铺就的路上对多尔说的那样:多尔现在只是一个没有登记在册的 “黑”学生,因为进入学校复习班也是有条件的。打不到学校免费的分数线的学生 只能交复读费。如此以来使已经情感遭受重创的学生不得不再忍受一层物质流失的 疼痛。现在多尔是什么条件也达不到的。他没有高考成绩,如果明目张胆的过来, 学校要不要他还成问题呢。现在多尔故乡的县城有四所高中,每所高中都把本科入 线率相比较,多一个没有希望的学生无疑回降低入线率的百分点。这样以来学校在 县城民众间的地位会下降的。更何况现在多尔家要翻盖房子,急需要钱,家里已经 挤不出多余的钱来为多尔的前行铺路。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多尔有些低调的走进 了复习班的教室。多尔是怎么样回来的,靠谁的关系回来的,只有梦一禾、路远和 已经成为多尔班主任的韩老师知道。 在多尔没有进入教室之前,韩老师已经在班里和班里那近八十多个同学说过, 现在班里要来一个复读的同学,是校某某主任介绍过来的。实际上多尔和韩老师所 谓的校某某主任连认识都不认识。就这样,多尔在八十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走进了韩 老师已经为他安排好的座位上。从某种程度上,这是多尔复读生涯的开始,也是他 浪费生命,心灵倍受舆论摧残的开始。 多尔将东西放在自己的位子上时,他发现他的同桌竟然是自己曾经的同班同学。 多尔和相视的目光一惊。在他的问候里,多尔有些尴尬的微微笑了笑。多尔放下自 己的东西,没有停留就和站在班级前面路边的韩老师说了一声,离开了这个自己还 不曾熟悉的教室。他去了梦一禾的宿舍,按最初他们几个所商量的,路远负责联系 多尔复读的班级,梦一禾提供多尔晚上就寝的宿舍。多尔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遇 见了自己班级里的同学。他们似乎没有看清是多尔,一路他们走在有些暗的路边上, 说笑着走进了藏在那排房子里的一教室。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