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上辈子欠你的 是夜。梦一禾从外面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多尔已经在他的宿舍里等了一 个多小时。在梦一禾没有回来之前多尔看着这间拥挤狭窄的小房子,他心里突然感 觉到他现在以生活的残酷现实印证了第一次来这里的那份无法说清楚的心情。百味 一块漾上心头,多尔受伤的情感在一味一味的舔着,已经结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着。 多尔现在只想一个人,离多尔上次看到子季的信已经过去了一年四分之一多的时间。 多尔有些迫切的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但一直苦于没有联系地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 和她联系。想着,想着,一丝灵感乍现的快感让多尔的心情有些欢快的唱着。他现 在就想起来,自己曾经给他留下一个写信的地址。他有些恨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 袋。事情一多,自己什么都忘了。多尔匆忙的找出子季给自己写过字的采访簿。找, 一页一页有些迫不及待的找,有些自责和担心丢失的找。多尔终于在采访簿的中间 一页上找到了子季的联系地址。多尔长舒了一口气。在这个依旧有些寒冷的夜晚里, 他第一次拥有了真心的快乐。他激动着,想大吼一声。在荧荧的灯光里,多尔有些 神采飞扬的用手捻捏着那张写着子季家庭地址的那页相对空白的纸。同时,他也在 心底责备了自己一千次,不,已不止一万次。夜笑了,初春的天气不冷了。多尔被 一句话温暖着心情:冬天已经过去了,美丽的春天还远吗? 转眼间到了天气有些热的时候,多尔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让心情郁郁寡欢的 漂流着。这是一天的上午,班里负责拿信的同学从开着的教室后门进来后,查问着 谁是多尔。多尔这个时间正有些木呆的瞧着教室后面的男生宿舍里几个打闹的学生。 多尔好似听见了似的回了一下头,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呆住了。拿信的那个同学拿 着一封信向多尔走来,他的心情突然间就激动起来。子季,子季的名字抑制不住的 跳动在多尔加速的血流里。这个时候,多尔才知道自己平时的渐渐疏远实际上更是 一种在乎,平时的淡忘实际是一份更深刻的记忆。信,接过来了。清秀文弱的熟悉 的字体透着爱恋擂进多尔的视野,多尔还没有看信已经热泪满眶。他手里紧紧捏着 那封还没有开启的信,将头埋在了一只胳膊围拢起来的挡隔墙里。他靠这种方式遮 挡着他已经滚落的泪滴。多尔蠕动着擦干了他那以后被子季戏称为鳄鱼泪的两滴泪 水,之后他小心谨慎的又有些心急的的撕开了信封。 打开信,信纸的清新香气扑鼻而来。上课的铃声响了,不过天怜心情,这两节 课是自习。多尔在杨岩有些诧异的问话里,只说了是他一个朋友的来信就匆匆的拆 着被精心折成千只鹤状的信。闻着那似子季体香味的信纸香味,贪婪的侵占着那熟 悉的俊秀的字体,多尔内心被感动的泪水和久违的温暖包围着。 “多尔:你现在还好吗?你现在在哪里?自己过的怎么样?我真的有些好担心 你。从你的文字里我读出了你的忧伤。在我们失去联系的日子里你经历了什么事情? 不要骗我,如果你不伤心是不会用一种担心压抑的心情给我写信的。 收到你的信,你知道吗?我已经幸福的眩晕了。我一度绝望了,在离开你没有 你信息的日子我疯狂的写日记,盼你的来信。直到昨天我妈妈说收到了一封来自山 东的信,我就从学校坐车跑回了远在几十里路远的家里。当妈妈问我怎么回来的时 候,我才知道我回来时忘了请假。在我跑出学校的时候,我所在学校的班主任就打 电话到了我家里。我没有时间去告诉我妈妈我为什么回来,只是拿着你的信像贫困 了很久突然得了一个金元宝一样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在泪流满面的心情中读完了你 的信。 多尔,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有些恨你了。近半年的时间,你像蒸发了一样不 给我来只言片语。我从报社回到家里之后,每隔两天就给你写一封信,你为什么不 给我回呢?起初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信丢了。但等我写了四十封信,叠了九百九十 九只千只鹤的时候,我的心好冰凉啊。你忒狠心了。那个时候,你知道吗?我都偷 偷哭的快没有了泪水。直到有一天我妈妈和爸爸领着我去看心理医生,我才知道自 己是一个什么样子了。我恨死你了,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我咬死你,谁让你不给 回信的。 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我写了那么多的信你为什么没有收到呢?你是不是遭遇 了什么事情呢?从你给我写的信的字里行间,我读出了你内心的忧伤和情感疲惫的 嘶哑。怎么了,亲爱的?你在信中说我离开了你,不管你了。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那么爱你,你还不知道吗?没有你的信息,我一天叠一个幸运星,天天为你祈祷。 我等你的消息啊。说吧,我们分开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我的心情是快乐的,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你和我一 样没有远离我们这份情感。我真的好高兴。我也庆幸我没有放弃。多尔,你说这是 不是缘分呢?老天真是有一颗菩萨心肠啊。现在从你的信中知道你回到了学校选择 了复读,我由衷的为你高兴,也为你最初选择辞职而呐喊。亲爱的,一些事情过去 了就不要再多想。现在想想咱们在报社时目睹的一切,你还不明白吗?《一路人》 那个时候是没有刊号的,只有省内的准印证号。这个是我走之前从欧阳雪那里知道 的。所以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珍惜的,你说呢?我们现在应该感激那段在南 方的日子,就是它我们才拥有了这份爱情。虽然咱们经历了很多折磨,但一切都过 去了。我的煞费苦心也算没有白费。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上辈子相互欠彼此的情感呢?在我非常痛苦的时候,我总 是这样安慰自己,我上辈子欠你的。现在我也不用在这样安慰自己了。因为我发现 咱们的想法是那么样的相似,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现在我也 回到了学校,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现在你觉不觉得的生活是一个圆呢?最初咱们 放弃高考依然决然的一头扎进南方报社的怀抱,现在想来感觉咱们总是让年轻躁动 的心征服着行程或者选择。这也就是人们所谓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吧。 多尔,现在我们身在校园不比在报社时,你要收敛你狂荡不羁的性子,不管考试结 果如何,让我们一块拼搏一下,好吗?虽然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但经历之后才知道 开花结果的甜美滋味。就像咱们两个之间经历这么多折磨现在不是又能握住彼此的 心跳了吗? 多尔,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的心情开朗的很多,你不用再担心我了。自 己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的最好关心与呵护,知道吗?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可不 想你老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样子。 好了,不多说了。记得哦,我现在虽然很想咬你几口,但在我们没有见面的时 候,我给你记在我们的情感帐上。现在我妈妈已经在门外敲门了。我真想见到你, 让你抱着我,我趴在你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一口,再大哭一场。等等吧。等考试结束 后,我们再约个时间和地方见面吧。不过,这次你可要记得哦,一定不要再从我的 视线里消失这么久,那样我的心情可不会再和现在这样坚强的哦。现在一封信需要 一周的时间,我希望自己能在十多天以后能收到你的来信哦。吻你。先写到这里了。 明天我回学校去。你以后把信寄到学校吧。 深深牵挂你的子季“ 信读完了,多尔已经让自己两眼视线模糊。子季,子季,多尔慌急的看了一眼 子季写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多尔没有再想什么,从刚买来的稿纸里撕下一 打就伏案而写着,一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过,他都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信写完,思念 捋平了,没有了长久不见的褶皱。多尔舒了一口气,他将这十多页纸的信装好,走 在了回梦一禾宿舍的路上。多尔感觉今天的阳光真明媚漂亮,路边发芽的小草真的 好可爱。现在,多尔的心在偷偷的笑着。 回到宿舍时,梦一禾早已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多尔说:“老家伙,遇上什么喜 事了?”多尔和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多尔咽下了自己已经到 嘴边的话,起身去开门。门开了,两个生疏但又有些印象的面孔出现在多尔的视野 里。那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对多尔笑了笑,然后叫着梦老师走进了屋内。在他们走 后,多尔在梦一禾的提醒下才记起来,他们那个有些微胖的是梦一禾刚毕业时带的 那个班里的班长,另一个是多尔从报社回来搞发行时一块和他们出去郊游过的孟祥 军。送走他们,多尔和梦一禾说着话来到隔壁的吃饭小屋。在他们两个一块的忙碌 里,飘着浓浓香气的饭菜被整上了桌子。吃完饭,梦一禾给多尔找了一个大信封, 也开玩笑的说:“你个老家伙想把送信的累死啊,写这么多。”多尔笑了笑,接过 他递过来的几枚邮票贴在了已经封好口的信角上。 信被梦一禾带着寄走了,多尔的一部分心情也随着梦一禾远去的身影飘走了。 等待又一次像老朋友一样打搅多尔,不过这一次是带有一些幸福和相思苦的善意问 候。多尔在有些枯燥的生活里燃起了一份等待的渴望,他知道在北方的一隅有一个 深爱他的女孩在和他一路同行。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多尔现在不和前一个月那样 无所事事,整整一个下午他逐渐的能强迫自己专心的复习了。太阳就这样在一份燎 人的等待里一寸一寸的不愠不火的挪动着。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