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孤儿院的苹果树(5) 年轻的妈妈早就听丁妈妈提起过岳靓,这时感兴趣地打量着她。岳靓被她的 目光唤醒,在心里叹了口气,朝她笑笑,借说话掩饰心里的失落,她称赞照片里 的小男孩长得可爱。 他们回去不久,二哥一家就回来了。他抱怨说每次开车回来都要停到小学校 再走回来。二哥从小就爱抱怨,这么多年一点没变,二哥抱怨时二嫂总是温婉地 笑,也没变。 岳靓和二哥见面又是一场欷?#91; ,很快大人小孩就混熟了,留了两个老人 守门,年轻人挤在二哥的车里去公园玩。玩了回来丁妈妈的热饭热菜早就准备好 了。吃过饭就有人提议打麻将,一时间大家热闹地搓起来,二哥说这麻将是中国 国粹。人手又多,大家立了个规矩谁输谁下,被罚下来的人,恨不能马上轮到自 己上去报仇。不爱玩麻将的岳靓,也被这种方式引出了兴趣,玩得正开心电话响 了,她看了眼号码呼吸变得急促了,走到院子去听。 丁浩成在以前岳靓租的那间房子里打电话。岳靓退了租后,他跟房东租了下 来。他气岳靓不声不响走出他的生活,一直没有打岳靓的电话。他把屋子布置得 和岳靓以前布置的一样。他在里面沉溺,在里面等岳靓再次出现。直到他听说岳 靓和一个叫赵四明的男孩子一起回丁家了。 这意味着岳靓已决定要永远离开他了,对他来说,真是个很大的打击。从昨 天晚上起,到现在,他都没出过小屋。 “靓靓。”丁浩成的声音很嘶哑。 “浩成哥。”岳靓有些心疼他。她懂得他的心情,她从小就懂得他的。可是 她得硬起心肠来,为了他的妻子,为了他。 “你在哪,嫂子呢,有没有接点点回来过年?”丁浩成的妻子以前一直是她 不愿去想,不愿面对的真实,现在她说着这个真实,丁浩成明白岳靓真的不是他 的岳靓了。 Five 岳靓把赵四明留在丁家,她说要一个人去见见老同学。她按照电话里问到的 地址找到叶槿家时,已近中午了。岳靓说自己是叶槿和丁浩成的朋友,经过这里 来看看点点。 她上楼时,叶家正是一屋客人,叶槿妈客气地请她进去。点点很好奇地打量 这个阿姨,岳靓也看着点点。点点现在的年龄正是她初见丁浩成的年纪。 屋里都是客人,叶槿妈就把岳靓安排到阳台上晒太阳,岳靓和客人打过招呼 在阳台上和点点一起晒太阳。孩子能直觉地感到别人对她的态度,点点知道这个 陌生的阿姨是爱自己的,她靠近了些,把手里的糖递了一颗给岳靓。岳靓剥去糖 纸后还是喂给她吃,点点很配合地张了口含住,用心地咬着糖,咬得脆脆的响。 这个孩子并不太像妈妈,她更像爸爸,特别是眉毛和眼睛,简直和丁浩成一 模一样。叶槿妈趁着添茶的机会来看看她们,见岳靓把点点抱在膝头,两个人头 挨头在说话,就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了。 岳靓买了个很大的玩具熊给点点,点点去抱了来,玩具熊太大,她抱着眼前 的路都看不到了,撞在门框上,还好是熊先撞到。岳靓问她喜欢吗?她说喜欢。 岳靓摸着她和丁浩成一样的脸,心里悲喜交集。她曾经也想要个这样的孩子。 她从脖子上取下梅花玉佩,挂在点点的胸前问她好不好看。点点很喜欢,亲了她 一下,从她身上跳开。 岳靓被点点亲得有些发怔。 点点出去给别人看时,叶家的客人里有懂玉的,告诉叶槿妈这玉价值不菲, 提醒她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怕是打不通丁浩成的送礼人,变着法送礼的。 叶槿妈吓了一跳,想着差点大意坏了女婿的前程,忙带了点点来还玉。“她 阿姨,哪里能收你这样重的礼物呢?” 客厅里说的话,岳靓已听见了,她解释她是丁浩成从小的邻居,还讲出丁浩 成家一些事情,见叶槿妈还在半信半疑,她打了个电话给丁妈妈,丁妈妈和亲家 说岳靓是她的干女儿,从小和丁浩成一起长大的,叶槿妈这才相信,但还是说那 玉太贵重了,岳靓不该买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小孩子的,也为自己误会了岳靓不好 意思。 岳靓要走,叶槿妈留她吃了饭再走,岳靓说要赶车。叶槿妈叫媳妇煮碗饺子, 一定要岳靓吃过再走。岳靓只好又坐了下来。点点不知从哪里带来个和她差不多 大的小女孩回来,告诉岳靓是她的好朋友伊人。岳靓和孩子打交道多了,她知道 孩子们会把视作宝贝的人和事物,介绍给自己喜欢的大人,她为点点喜欢自己感 到欣慰。 岳靓回到家,丁妈妈怪她事先也不说一声,好给点点带些吃的过去。岳靓假 说是临时决定,丁妈妈才放过她。 晚上叶槿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起白天有个女孩子,亲家说是叶家干女儿的 去看了点点,送了点点一块很贵重的玉,叶槿一听就把电话递给一边看电视的丁 浩成。 丁浩成和岳母说了几句,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跟岳母说收下没事的。他问 是块怎样的玉,叶槿妈说是朵梅花,丁浩成的眉头紧皱起来。叶槿一直盯着丁浩 成的表情,在旁边嘲弄地笑。丁浩成放下电话有些发呆。有人打电话来,接完电 话他和叶槿说老刘约他打牌,晚上不回来了。 叶槿凭着女人的敏感猜到那块玉一定是丁浩成送给岳靓的。现在岳靓把玉送 给点点,意思很明显,她对这段感情已放手了。叶槿猜现在的丁浩成绝对不是去 打牌,男人都是脆弱的,他一定是找个地方舔伤口去了。 傍晚,天气变了,刮起了北风,气温明显下降,第二天清晨岳靓醒来时觉得 窗外分外的亮,难道下雪了?她像小时候一样攀上窗子看,果然下雪了,院子里 银装素裹,她忙穿上衣服,二嫂问她起这么早要去哪。 “下雪了,很大一场雪,还没停。”岳靓很兴奋。二嫂被感染了,也爬了起 来。 岳靓跑去敲赵四明的门:“懒虫快起来。” “早呢,再睡会。”赵四明昨晚失眠,这时还睡意浓浓的。岳靓就在外面叫 开了:“赵四明,二哥,下雪了呢,快起来。” 这话一说,赵四明一下睁开了眼睛,看看窗外确实不同寻常的亮。他问: “真的吗,没骗人?”岳靓跑出去团了团雪,从门外伸了只手进去晃着。二哥拍 打着丁聪说:“儿子,下雪了,快起来。”一时大家都起床了。 由于温室效应的影响,好几年没下过大雪了。大人孩子看到雪,都有些激动。 丁妈妈见他们都起来了,怕他们冻着了,在屋里拢了火盆,又张罗着煮早餐,一 回头就只有个媳妇跟着她忙活,那几个在大门口堆雪人了。他们堆了个高大的雪 人,两只红花果的眼睛,胡萝卜的鼻子,戴了顶破草帽,嘴巴只是抠出个洞有些 不雅观。二嫂出来看了,提意见说嘴巴太难看,她进去削了两瓣苹果,给雪人做 嘴巴,按了好几下才把嘴巴装好。大家笑得要命,都说这是年度最漂亮的雪人。 二哥退后两步看了看说:“很有艺术气质,特别是这破帽子。”丁聪拉了爷 爷奶奶来看,丁妈妈笑着说:“这帮孩子,活转去了,你们看看别人家堆雪人的 都是什么人,看看你们。”他们四下看看,别人门前果然只有小孩子在玩。几个 人就嘻嘻哈哈地进去了。 刚进门不一会儿,“年度最漂亮的雪人”就成了附近孩子们的攻击目标,雪 球从不同的方向瞄准过来,可怜的有“艺术气质”的雪人不一会就被打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