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月亮爱浩成(2) 岳靓想拒绝,还没等她说话,阿敏的眼泪就下来了。 “你会不会也看不起我这样被人包的女孩子?” 弄得岳靓倒不好拒绝了,她说:“这样吧,今天就不要了,我真的累了,我 住三B ,你有空下来玩吧。” 阿敏破涕为笑,牵着岳靓的手上到三楼才分开。 进入五月,岳靓的精神更差了,打了水吃药,转一圈忘了要做什么,等记起 来时水早凉了。朱婷婷还要十几天才能辞工,出门时她不放心地叮嘱着:“靓靓, 我去上班了,你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打电话给我。记住,不准再去 做义工了。” “知道了,走吧朱阿姨,一会阿敏阿姨会来接班的。” “丫头,看你能的,回来收拾你。” 阿敏这段时间几乎成了三B 的常客,她那个香港人只是周末过来一天,晚上 来,早上就走。这段时间多亏了有阿敏,她有讲不完的话,而且有办法让她一定 要听她讲,她放在丁浩成身上的心思少了些,气色也跟着好了些。 阿敏和她无话不谈,渐渐地岳靓也会和她讲一些她的事情,阿敏很认真地听 着,认为她这样爱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是不值得的。岳靓也不辩解,她只是笑, 浩成哥值不值得爱,她心里有一把尺,不用别人来衡量的。 “岳靓姐,我带你出去走走吧。”阿敏说。 “去哪呢?”岳靓问。 “我们去荔枝公园看花,那里有好些油桐花,昨天朋友跟我说很漂亮,我们 去看看吧。” 岳靓答应了,阿敏打开她的衣柜帮她挑了套绿色的套裙,岳靓现在很瘦,裙 子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嗯,不错,很飘逸。像花仙子。”阿敏很满意。 岳靓看着年轻健康的阿敏,很羡慕。不管是怎样的生活,能活着总是好的。 她们到公园时,已近中午了,不是休息日,公园里人不多,阿敏打了电话给 朋友问油桐花在哪。说了半天越说越乱,对方干脆说我来带你去吧。 “阿森你就省省吧,我要自己清静清静,给你一分钟时间,十句话以内给我 说清楚。” 岳靓在一边听他们说话,没想到阿敏的本地话讲这么好。想问问阿敏是哪里 人,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就没问了。在阿敏的威胁下她的朋友终于说清楚了路线, 她们找到地方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油桐种在小小的山谷里,落花时节,花瓣铺了一地,风微起时,地上的花瓣 朝谷底涌来,小径上铺了厚厚一层。和地上的白色落花不同的是,树上未落的花 是粉红色的,一树挨着一树,开满两面山谷。 “天哪,好美!”阿敏欢呼着跑过去捧起一把花瓣。岳靓和她一起总能感染 她的快乐。她站在原地没动。“过来呀。”阿敏把花瓣洒向空中,朝她招手。 “这么美的花瓣,不忍心踩上去呢。” 阿敏走过来牵了她的手往里走,边走边说:“管那些。” 走到一处水洼处,岳靓见到被水浸黄的花瓣不觉读出两句词:零落成泥碾作 尘,只有香如故。诗句让她联想到暮春时节,联想到如枝头欲坠的油桐一样的自 己,不由叹了口气。 阿敏也意识到了,在心里责备自己出这个馊主意引得岳靓伤感。以她现在健 康状况,这伤感怕是经不起的。 果然看了油桐之后,岳靓的病情加剧了。她会出现短暂的昏迷,婷婷已经不 上班了,很用心地照顾她。岳靓有时很烦躁,好像烦她事事帮她,想自己来又力 不从心。又像是烦婷婷一刻不离地在身边,婷婷觉察到了,就避开一会,让她一 个人待着。 赵四明休息的时间也都用来陪她们。 朱婷婷知道岳靓从没有忘记丁浩成,甚至在她内心从来没和丁浩成分开过, 虽然她对丁浩成全无好感,她还是退了一步,这天她趁岳靓很清醒的时候问她要 不要再见丁浩成一面。 “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把他找来。” 岳靓呆呆的,双手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翻脸无情的男人,真狠心。”朱婷婷说。 岳靓笑得有些凄凉。性格上她可以很坚强,情感上她仍是软弱的。这也是她 一直在想的问题。她不去找他时,他为什么就不能来找她?不过这样的话从朱婷 婷嘴里讲出来,她又想为他辩解了。 “他忙,那么多工作要做。还有,他又不知我去哪了。” “到现在你还在为他找理由,这样的男人,我真后悔那时没有阻止你们,不 然,你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我是病生得不好,和浩成哥没关系的。” 如果岳靓不是病人,朱婷婷真想狠狠地骂醒她。眼看着岳靓一天比一天憔悴, 朱婷婷都想去骂丁浩成了,可再一想何必呢,让这个男人以后自责去吧。 岳靓的数字现在写到一百二十了,婷婷有时会陪着岳靓到一些地方走走,那 是岳靓认为可以看到丁浩成又能不被他发现的地方。有一天她们在“兆景”的门 口碰到了心丽,心丽看到靓靓行动要人扶着,大吃一惊。 “你怎么了?”心丽跑过去问她。 “失恋,生病了。”岳靓开玩笑。 心丽还想说话,旁边的男人等得不耐烦,把她拉走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二十几天,进入六月,天气很热,空调开到二十八度岳靓 还在喊冷,她穿了外套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朱婷婷先吹足了风扇,喝了一大杯冰 水才出去陪她。 她拿了梳子给岳靓梳头发,原来一头秀发现在只有不到一半了。岳靓很喜欢 婷婷给自己梳头,她喜欢婷婷的手指在她头部滑过的感觉。那天岳靓的精神很好, 晚饭时还喝了碗玉米排骨汤,吃了小半碗米饭。吃过饭,她难得地想去走走。 婷婷打了辆车,靓靓说去哪就去哪。她们去了民政局,去了中心医院,去了 “兆景”,从罗湖到关口,整整转了一圈,最后去了她曾经和丁浩成住过的地方。 岳靓指给她看窗里的灯光,朱婷婷回应地笑。她们在下面停了好一会,婷婷心里 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回到家岳靓要冲凉,婷婷抽了个空打电话给赵四明要他快 过来。赵四明值夜班,婷婷说你和别人换个班,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来, 岳靓要走了。 赵四明一惊,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了岳靓的反常,赵四明没有再问什么, 挂了电话。等婷婷帮岳靓吹干头发时,赵四明就赶来了。岳靓见到赵四明也很高 兴,她说:“对不起,四明哥。” 说过了,她就笑,神情恍恍惚惚的,像有些薄醉的人。 她的兴致很高,不断地说话,说起小时候的事,说在孤儿院的事,说她还想 看看婷婷的苹果树,说她这次回去的开心事。 “今天有没有哪里疼?”婷婷担心地问她。 “没有,今天一点都不疼,好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