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完结也是开始(2) “要几个茄子?” “三个吧。” 朱婷婷去摘西红柿,手放在西红柿的蒂上,不忍下力,自然红的西红柿表皮 泛着光泽,手感硬而不蔫。“岳靓最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 “可不是。等她回来了,多得是。” 朱婷婷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老院长的话让她意识到,在这里,岳靓仍然活 着。 年纪大了的人,中午总要歇一阵,老院长睡午觉时,朱婷婷就去看她的苹果 树。十月了,苹果树的叶子黄了不少,地上有些黄叶子。她走近去看树上的两条 刻痕,一条是当年的她,一条是岳靓。她摸着代表岳靓的那条线,想着这一年来 发生的事,很想哭一场。 回去时,老院长也醒了,拿了岳靓的信来给她看,一个月一封信,都有十多 封了,其间发生了多少事?在老院长这里,仍是一派平和,岳靓在国外上学,最 近还交了男朋友,也许会嫁给他在国外定居。每封信都写得很长,字迹清秀一丝 不苟。连细节岳靓也想到了,有的是用圆珠笔写的,有的是用签字笔写的,纸张 也不同,老院长绝对看不出破绽。朱婷婷摸着这些信,不去看内容,怕自己在老 院长面前失态。她假装看过了,还给老院长。 “靓靓也有给你写信吧?”老院长问。 “没有。” “哦,也是,你们习惯通电话的。” 朱婷婷顺口说了没有,说完了正后悔,听老院长这样说松了口气。 晚上婷婷和老院长睡在床上随意地聊天,院长又提到她的终身大事,她鼓足 勇气问:“院长,要是我不爱现在的男朋友,是不是应该和他直说?” “那当然。” “可是他总不让我说出来。” “那也得说啊,人活着不能骗自己,他这样骗自己是不对的。你不说是对自 己的残忍,也是对他的残忍。” “嗯。” “我也觉得你这次回来心事重重的,有什么话说出来给院长听听,我虽然没 读多少书,经过的事到底比你们多,也许能说出点意见来。” 婷婷咬了咬嘴唇。“院长,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该爱?难道他有家室?” “有。” 老院长一时不知怎么说好。 “不过,他爱人过世了。” “这孩子,说话一惊一乍的。”老院长放下了心。“那可以爱呀,有什么问 题吗?” 朱婷婷不知怎么说,老院长怕她难受,也不问,过了会说:“孩子,感情的 事,从来只找得到听众,别人是不能给你主意的,主意得自己拿。” Two 赵慧周末从学校回来,一听说朱婷婷回来了,小燕子样飞了来。“院长别说, 让婷婷姐猜猜我是谁?” “还用猜吗,哪里变了一点半点的,不过是放大了点尺寸罢了。除了赵慧还 会有谁!” “呵呵,婷婷姐!” 赵慧抱着她使劲摇晃。 “我说小家伙,能不能别摇了,我头都晕了。” 朱婷婷走进房间拿出个盒子。 “给我的?” 打开来看,是个小小的玉佩,赵慧喜欢得很。她和朱婷婷投缘,朱婷婷这几 年虽没有回来过,倒也没断过寄这寄那的给她。 “婷婷姐,我们去河边看太阳落山好不好?” 婷婷回来后,只到河边来过一次,她是早晨来的,树林里还有很重的雾气, 河面上笼着一层轻雾,她顺着河边走了很远才回去。河里的水不复当年的清澈, 她,也不是当年的朱婷婷了。 现在是傍晚,太阳红彤彤的挂在西边,有些晃眼但不过分明亮。今天和赵慧 一起来,她觉得清水河和上次来似乎不同了。落日的余晖洒在水面闪动,像成千 上万尾鱼在水面跳跃。与年轻的赵慧一起,朱婷婷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她们 脱了鞋子在沙滩上找小贝壳,捡了个破竹篮去捉小鱼,玩得很高兴。 在回去的路上,赵慧明显地沉默了,朱婷婷心想:“看来小丫头也有了心事。” “婷婷姐,院长说你要结婚了是吗?” “那时是,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赵慧有些迷惑不解。 “我发现我不爱他,当然不能和他结婚了。” “我记得是个叫孙南的哥哥,是吗?” “是。” “婷婷姐,你为什么不爱他呢?” “这叫我怎么跟你说,反正就是不爱呗。” “那,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朱婷婷点点头。赵慧好像很紧张地追问她:“你爱上谁了,是不是四明哥?” “怎么会是四明哥呢?”朱婷婷说出口,马上明白过来,“我说你这个丫头, 闹了半天你也不是想和我散步,你是套我的话来了。你是不是喜欢四明哥?别和 我装。” 赵慧脸红得像元宵节的红灯笼,眼睛却分外的亮。 “婷婷姐,你喜欢的不是四明哥,对不对?” “嗯。” “啊!” 小姑娘欢呼起来,把手里的贝壳抛向天空。她拉住朱婷婷,两人在河边坐下 来。 “婷婷姐,你说我可以喜欢四明哥吗?”赵慧显得很忧伤。 “当然能,怎么这么问呢?” “以前我知道四明哥很爱岳靓姐姐,可是岳靓姐姐不爱他。现在岳靓姐姐在 美国交了男朋友了,四明哥该死心了吧。我就想,四明哥要是不爱岳靓姐了,他 会爱谁呢?一定是你。你又漂亮又能干,四明哥一定会爱你的。就算四明哥不爱 你,你也可能爱四明哥啊。现在我总算放心了,你也不爱四明哥,四明哥也不爱 你。真是太好了。” 她躺下来,顺手折了一根狗尾草,在嘴里叼着。 朱婷婷看着这个近乎透明的女孩,心想这样年轻单纯的性格真是好啊,可以 无所顾忌地诉说心中的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她却从来没试过。 “你说四明哥会不会接受我的爱呢?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小了,长得又像只丑 小鸭。” 婷婷听得笑了起来。 “你怎么是大学生的思想,小学生的水平。我不知道赵四明会不会爱你,但 我可以回答你后面两个问题:第一,你比他小七岁,他现在会觉得你太小,等过 几年就不会了,所以你要好好念书,他可是出色的外科医生,你要太差劲了,我 想他是不会爱上你的。第二呢,别说我们赵慧不是丑小鸭,就是也没关系,赵四 明近视着呢,他吻你时,你让他把眼镜先摘下来,让他雾里看花,怎么看怎么是 仙女一个。哈哈——” 赵慧听到最后才知道朱婷婷在开她的玩笑,跳起来就走。“坏蛋,再不和你 说话了。” 婷婷笑得更响了。 赵慧在院里住了两个晚上,回学校去了。临走时她告诉朱婷婷,她回学校就 给四明哥写信。朱婷婷向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不管这段感情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就让它在赵慧的心里留一段美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