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亮的光芒缓缓的减退了,天边的云层渐渐的泛白,守城的士兵疲累的靠着城 墙打着瞌睡,热闹繁华的皇城依然沉睡在甜甜的美梦之中。 忽而,一个纤细苗条的人影从远方的屋顶飞越而来,身手矫健的攀上康六王府 高耸的黑墙,再迅速的从另一边溜下,沾地无声。 安熙藏身进树丛后,等着一列巡逻的士兵执着火把走过。 “这个六王坏事做多了,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放心,居然还要卫兵来守卫,真 是个贪生怕死胆小没用的家伙。” 她不知道这些卫兵不是他安排的,而是皇帝的意思,这些卫兵明是保护暗是监 视。 她从怀里掏出一幅图来,借着月光仔细的确认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这幅图是柳叶这一年来不断潜入王府之后画成的地形房舍图,里面还写了哪一 屋哪一舍里有丫鬟几个、小厮几个。 安熙偷偷的借来一用,打算去把康六王抓出来揍一顿之后,再暗地放回师姐房 里。 她利落的避开巡逻的士兵,快速的来到边花乱的卧房外,想到了师姐画上做的 附注,哼了一声,“外屋六个丫头,这家伙可真是享受呀,哼。” 安熙在纸窗上戳破一个洞,拿出装了迷烟的竹管,轻轻的将烟吹进去,等了一 会之后,确定外屋里的丫头应该都迷昏了,她才用薄刃挑起了门栓,闪身进去又顺 手把门关妥,稍微闭气的窜进了内室里。 虽然屋里有些昏暗,但她还是能借着隐约的月光看见床上纱幔低垂,有轻微的 呼吸声传来,看样子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她从腰后抖出一个麻布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步的朝床前走近。 她伸手掀开纱幔,一脚踹上了床上的人。 他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她手一张,将麻袋罩向他,在他还来不及出声时, 手刀一扬给他一记重击将他敲昏。 她正以为很顺利时,睡在他身边的女子受到惊动醒了过来,她看见一个蒙面人 站在床前,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嘴就想尖叫。 安熙拳头一扬,将她打昏,瘫软在床上。 “真是个色鬼!”走到哪都不行没女人。 她将昏在麻袋里的边花乱从床上拖下来,叩的一声,他的头撞到地上,登时把 他痛醒,开始挣扎着。 安熙见状,立刻脚一踢,虽然隔着麻袋,但还是神准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她欲扛起他,却因吃重而松了手。“天杀的!你怎么这么重!”她甩了手。 “好,看样子也不用找个好地方揍你,就地正法好了。” 她本来打算把他绑出去扁的,可是没想到他看起来高瘦,事实上却比神猪还重, 她才不想浪费力气扛他。 反正外面的丫头迷昏了,床上的侍妾也打昏了,也不用担心惊动谁。于是她拳 打脚踢起来,直把麻袋里的人当沙包练拳头,大大的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之后,她才 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像话,乖,毫不反抗。” 这法子不错,以后只要吃了他的亏,就半夜来打他出气,免得她老闷在心里, 迟早会闷死。 她把边花乱打了一顿后,心情好得不得了,愉快的吹起口哨,又从进来的地方 溜了出去。 安熙才刚要翻出王府的围墙,突然看见两个黑衣人扛着一团东西,鬼鬼祟祟的 跃上屋顶,朝着西方奔去。 她好奇心一起,于是跟了上去,想看他们干什么。 “三更半夜不睡觉,八成是当贼。” 虽然边花乱是个王八蛋,他的王府就算被人搬空也不关她的事,但是见义勇为 是她的原则,于是她跟着那两个人翻过了城墙,转眼就奔到了城郊,来到一处极险 的山巅。 “喂!”她看那两人作势要将手上抬着的东西抛出去,连忙喊道:“干什么? 想销赃呀!” 两名黑衣人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有个娇滴滴的女声突然响起,皆吓了一大跳, 同时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取出武器来双双转向她。 “厚,想跟我打架喔。”她看这阵仗就知道了,“可惜我的蝎尾鞭没带出来, 否则就给你们个痛快!” 她的蝎尾鞭都是倒勾和尖刺,要是给她扫到一下,那滋味可真是不得了,最适 合拿来对付偷鸡摸狗的小偷。 黑衣人不说话,同时出招攻向安熙。 她连忙闪避,一边骂道:“我没带兵器,很不公平耶!等我回去拿家伙出来再 打!” 黑衣人才不管她,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招,一副要杀她灭口的样子。 “喂!”她边闪边骂道:“是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么紧张!”这两个人 身手不弱,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小贼。 她大概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急着要杀她灭口。 “撞见了算你倒霉,你就跟着陪葬吧!”黑衣人虽然这么说,但也发现了要杀 她并不容易。 “要我的命得拿出本事来!”安熙一笑,一招虚晃而过,夹手夺过他手里的兵 器。 “先砍了他!”兵刃一被夺,他立刻对另一个黑衣人大喊。 那人会意,刀子一扬就朝那团黑呼呼的东西砍下,安熙纵身一跃,举刀挡下, 当的一声,那人退了三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给个死丫头坏了大事!走!”他眼看讨不到好,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先行离开, 以后再打算。 “师父说过,穷寇莫追。”安熙又打赢了一场,得意扬扬的说:“别怪我黑吃 黑,只怪你们运气不好,要偷宝贝也不挑个好时辰。” 她兴匆匆的打开那袋口的结,满心欢喜的想瞧瞧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一看之 后随即一愣,“搞什么鬼,你哪里是什么宝贝!” 原来被装在袋子里的是一个人,而且是她刚刚狠狠揍过的边花乱。 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的,不是给迷昏就是给敲昏了。 她误打误擅的救了他一命,心里呕到了极点,她顺手在他头上打了一掌,啐道 :“你的仇家还真多,这么多人要杀你!真倒霉,早知道是你,我也不跟来了。” 可是他要是挂了,那就找不到殿下,所以他还是不要驾鹤西归好一点。 “真是见鬼了!” 她明明才揍了他一顿扔在房里,怎么他又像个粽子似的给人捆到郊外来待宰? 想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嘛,又怕他给什么鬼吃了,或是那两人去而复返来宰了他, 那她的麻烦就大了。 安熙实在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你这家伙好狗运,碰到了我这个贵人。” 虽然不情愿,但她也只能选择送他回王府去,说不定之后给他占便宜就算了, 没事还要帮他料理这些坏蛋。 她把他抓起来,努力的扛在肩头。“你瘦得真快。”刚刚抓不动,现在居然就 能扛了,真是奇怪。 安熙嘴巴不住的抱怨,把边花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想了一想觉得最 坏的还是他,于是又开始骂他。 “笨死了!这么老了还这么没用,给人当粽子抓来抓去,累得我还得把你扛回 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只知道做坏事,没事不会去练练功夫呀!哼,我瞧你笨 得很,就算想练武也不是那个料,活这么多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继续碎碎念道:“怪事!刚刚明明揍了你一顿,难道是下手太轻,没给你落 下伤吗?真是见鬼了!” 只见被她扛在肩头的边花乱紧闭的眼睛突然张开,脸上是一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倒没想过她这么会骂人,词汇还这么丰富新鲜。 他们明明是敌人,这丫头却还怕他给人杀了,实在是善良过了头,再不然就是 愚蠢过了头。 听她说来,今晚到他王府的不只那两个黑衣人,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她当作 是他给毒打了一顿。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值得她冒着被识破的风险来揍他出气。 看样子这个在慧贤雅叙装模作样的安熙,比他想像中的还沉不住气,那就容易 对付多了。 反倒是那两个黑衣人,唉……他还是信不过他,可见得他自始至终就不相信他 特意表现出来的懦弱好色假象。 他实在该替自己好好的打算一番了。 “累死了。”安熙完全没发现肩上的人清醒得很,还在抱怨着,“先记下了, 改天再一起出气。” 边花乱忍不住又是一笑,一品堂怎么会派这样天真烂漫又直率正义的小姑娘来 当探子呢? 是没人了吗? 呵呵,她这么的有趣,他若不好好的跟她玩上一场,那也太对不起她这番远道 而来,更是大大的对不起自己。 “有这种事?”轻轻的皱着眉头,女官芙蓉一脸的惊讶与不信,“王爷这么做?” 把一个青楼的卖笑女子带进王府,那是为什么? 王爷虽然风流好色,但也懂得不碰王府里人的道理,从来只在外面寻花问柳, 除了她这个皇上赏赐的女官之外,这王府里分享过王爷床的,可没有别人了。 现在他把个妓女往府里迎,那是什么意思? 她不悦的皱起眉头,颇有地盘被侵犯的不满。 “真的,人都抬进宝华楼了。”婢女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信誓旦旦的说: “我是没瞧见,不过芳儿看见了。” “那么这人倒是特别。”芙蓉说道:“我该去见见。” 她是宫中的女官,服侍的本来是太后,是皇上看她聪颖又端庄,所以才赐给康 六王。 她在王府里的身份接近侍妾,但没有名份,毕竟边花乱心知肚明,她明是来伺 候他,暗是来监视他的。 王府是他的牢笼,而她就跟府里的这些卫兵一样,都是看守他的狱卒。 “小姐。”婢女如意说道:“论规矩,该是她来见你才是。” 不过是个卖笑的娼妇,哪有小姐去见她的道理呀? “讲什么规矩?”芙蓉微笑道:“大家都是伺候王爷的人,有什么规矩好讲?” “那可不同了,小姐是服伺过太后的,又是皇上派来照料王爷的,身份怎么说 都不同。” 芙蓉自己当然知道,只不过借着如意的嘴巴说出来,能够满足她的虚荣感和好 胜心罢了。 康六王至今未娶妻,谁说自己离王妃这个位置很遥远呢? 只是那个王爷亲迎进来的女人,倒有些古怪,她可不能等闲视之,以免糊里糊 涂的惨败下来,被踹离王妃的富贵宝座。 安熙放下手里的杯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秀气的弯眉,还有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再加上那始 终挂在唇边的笑容。 她很面生,可是安熙却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似的。 “你说你叫月蝶?是六王指给我的?”她一早就被抬到王府来,昨晚累了一夜 根本还没睡饱,就睡眼惺忪的上了轿。 摇摇晃晃的进了王府,什么都还没弄清楚,下来喝了一杯茶,见到的第一个人 就是这个自称月蝶的丫鬟。 “是的,王爷交代过,让奴婢过来服侍安熙小姐。”月蝶笑嘻嘻的说:“小姐 初来乍到,对这里陌生得很,我从小在这长大,对王府是最熟悉的,所以王爷让我 过来。”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会是什么武功高手? 要不是她知道王爷这人从不在正事上开玩笑的话,她真的要以为他在唬她。 那天她按照他的指示,特意装扮成卖身孤女,为的就是要接近安熙,查清楚她 的底细,谁知道她到了慧贤雅叙之后,安熙又给了她一笔银子,跟她说那里不是好 女孩该去的地方。 她也不要她做牛做马,叫她拿着那笔银子当路费回家,或者是去依亲。 月蝶当然是千恩万谢的收了银子,可是心里实在忍不住好笑,回来跟王爷禀告 时还不断的说安熙很善良,实在不像探子或是杀手之流。 边花乱只是点点头没说话,既然人放不到安熙身边,那他就把她弄到身边看着。 “你原来是伺候边……呃,王爷的吗?”她原本要直呼他的名讳的,但想到师 姐交代要注意言行,又硬忍了下来,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王爷。 “现在王爷把我给了小姐你。”月蝶又是一笑,“月蝶就只伺候小姐。” “那多麻烦呀厂身边多个拖油瓶绑手绑脚的,这样她怎么去查探殿下被囚禁的 地方? 这个臭王爷花样真多,没事放个人在她身边干嘛呀! “小姐?”月蝶一脸狐疑的说:“你不喜欢我伺候你吗?” “没有、没有,我喜欢得很。”安熙将她的手一拉,亲热的说:“月蝶,咱们 别在这说话,挺无趣的,你带我四处去看看。” “好呀,咱们王府又大又漂亮,是先皇送给王爷十八岁的生辰贺礼,一直是京 城很有名的豪宅。” 于是月蝶带着安熙四处逛逛,富丽堂皇的王府果然名不虚传,雕梁画栋和亭台 楼阁让安熙看得眼花撩乱。 心里暗暗佩服师姐那么厉害,居然可以摸进来而不迷路,而且还能详细的画了 地形房舍图。 她要是没人带路或是没地图的话,铁定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对了。”月蝶停下脚步,指着西南边的一堵灰墙对安熙说道:“小姐,那里 你最好不要进去,没什么好看的。” 月蝶这么一说,立刻勾起了她的疑心。“为什么?里头藏了些什么?” 神秘兮兮的不让人家去看,一定有古怪,说不定殿下就是被关在那里。 “没什么东西,那是落月轩,好几年前失了火,里面都成了废墟,王爷也没要 人来重建,就这么放着不管。” “是喔,那我就不看了。”安熙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可不这么想,你越是说没 什么,那就一定是有什么。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瞧上一瞧。 在她们走上九曲桥,穿过引东河之水建的澄湖时,安熙从桥栏上往下一望,只 见池里养着许多色彩斑斓的大锦鲤,一看见桥上有人影,纷纷聚集了过来。 “哇,好多鱼喔!”她来自塞外燕国,那里是一大片的荒漠和苦寒,别说这样 美丽的观赏锦鲤她没见过,就是平常也难得吃到一尾鱼。“你看它们拼命张嘴巴, 真有趣。” “八成是以为小姐要喂它们了,所以都聚过来了。”鱼很聪明的,一看到桥上 有人,就知道饱餐时间到了。 “鱼还要喂呀?”她一脸稀奇的说:“听都没听说过。” “寻常的鱼当然不用,可是这是观赏锦鲤,不喂怎能长得又大又肥,颜色哪能 那么漂亮?” “真的好肥喔。”安熙吞了一口口水,有点嘴馋的说:“不知道红烧起来滋味 如何?”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她身后响起,“吃不得、吃不得。” 安熙有点恼怒的回过头去,正在想是谁那么没礼貌,居然笑得那么大声时,边 花乱已经走到她旁边。 “柳老板没喂饱你再打发你上轿吗?”他笑咪咪的说。 “没有。”她没好气的说,顺便白了他一眼,正想讽刺他神出鬼没跟鬼没两样 时,又想到师姐的交代,于是只好吞声忍气的说:“我看这些鱼有趣,不是真的想 吃。” “是吗?”他看她一副想抓条鱼起来红烧、清蒸、、糖醋的馋样,怎么可能相 信她这种言不由衷的话。 燕国真是没有能人了,连这种脸上藏不住心事的探子都给派了出来。 边花乱对月蝶道:“小姐喜欢鱼,你到我屋里去拿饲料来给她喂喂。” “好哇好哇!”安熙一听,两眼发亮。“我去我去。”有好玩的事她可以自己 来,不用麻烦别人。 “你不识路,让月蝶去比较快。”边花乱说道:“要是乱闯乱撞到了别人房里, 那就不好了。” 安熙闻言,微微一愣,感到有点心虚,但又骂自己没用,干嘛因为他无意的随 口一句就以为自己的行径露了馅? 他才不可能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呢! 边花乱看她一脸心虚,忍不住好笑。 他这人一向小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屋子住,昨晚住在他旧屋的李总管莫名 其妙的给人打了一身伤,就连他老婆也挨了一拳。 他安慰了他几句,要他别声张,隐约猜到了安熙昨晚救他不是巧合。 “王爷,您是说宛风居吗广月蝶问道:”之前搬过去的时候,我没有收拾到, 所以应该不在那。“ “那你回稻香阁找找看吧,再没有就去跟管鱼池的婆子要。”边花乱看安熙一 脸迷糊的样子,于是笑着解释,“王府地方大,我就算天天换地方住,可能住到死 也没能住遍。” “啊!”她瞪着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昨晚打错人了,谁叫房里那么黑,她也没看清楚,再说麻袋一罩下去, 更加看不到了。 不知道昨天谁那么倒霉,挨了她一顿拳打脚踢? “怎么了?”他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李总管那飞来的横祸是她做的好事。 “没、没什么。”她心里愧疚得要命,像她这么有原则的人,一旦发现自己对 无辜的人动粗,那可真是自责得要命。 但她虽然自责,却也不免把大半的责任都怪到边花乱身上去。 没事换什么房间呀?真是无聊透了。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是很好。”他突然说道:“有时候醒来的时候,会搞不清 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像昨晚,我明明记得睡在宛风居,谁知道醒来却是在香水榭 的茅房旁边。” 安熙一直以为他还住在拨给李总管住的香水榭,就把他送回去,却坏心的叫他 躺在茅房门口。 要不是他是装昏而不是真昏,恐怕真的得在茅房边睡上一觉了。 这个安熙是真的很讨厌他呀,呵呵,到底是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她不规矩吗? “咳咳咳……”安熙正想说话,听他这么说,差点没给口水呛到。“说、说不 定是你自己梦游了,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这个猪头昨晚八成是被迷昏了,连自己差点没命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这些岁。 “是呀,我就很会做梦,一下子梦到两个黑衣人和人打架,一下子又梦到有人 骂我,一下子又梦到有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说什么扛粽子、吃粽子的……” “你才见不……”她一听他说她见不得人,正想反唇相稽时,突然想到师姐交 代的话,连忙改口,“王爷平日事情繁忙,就连睡觉也不得安宁。” 怪怪怪,这死鬼真那么准,睡觉会发梦? 还是他扮猪吃老虎,是在试探她? “希望你往后在我旁边睡时,能让我安稳些。”他一叹,伸手搂过了她的腰。 “天黑了,就是要睡觉了,谁也不想高来低去,跑来溜去的。” “嘿嘿……”安熙陪着笑脸说道:“王爷真爱说笑。” 厚,他怎么知道她晚上不睡觉,专门高来低去,跑来溜去的? 她现在有点相信师姐的话了,不能太小看这个家伙。 “对了,晚上洗香一点,等我。”他在她腰间一拧。“我先走了,你等月蝶拿 饲料来给你吧。” 她脸一红,“我……” 什么洗香一点!她偏偏要把自己搞得很臭,让他不敢靠近。 边花乱哈哈一笑,把手放在脑后挥了一挥。“我可是很期待的。” “天……”杀的,她小小声的在肚子里骂。 这个边花乱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单纯的胡说八道? 她有露出什么马脚吗? 安熙苦苦思索,实在不明白,心里反而因为他那句很期待而七上八下的。 “不想啦!”眼见四下无人,应该快去落月轩瞧瞧才对。 这么一想,她立刻快步回到落月轩前,确定没有人在附近之后,提气一跃纵身 翻过了灰墙。 “啊!” 待她翻过了墙头,姿势优美的准备落地时,才赫然发现脚下没有实地,而是一 大摊烂泥死水。 以前可能是个风景优美的小池塘,不过经过多年来的荒芜,烂泥和枯叶不断的 累积,早已经完全走样。 她来不及反应,噗的一声,双脚已经陷入了又臭又烂的湿泥里,而且。身子还 往下一滑,直沉到腰间。 安熙眼明手快的抓住蔓生的藤蔓,双手一个用力,这才飞身而起,反身掠上了 墙头。 她一向爱洁净,这下弄得满身污泥,还臭哄哄的,又气又怒。“天杀的!什么 鬼玩意呀,这是康六王府还是整人府呀!” “呱呱呱……” 几只青蛙因她刚刚凌空而人吓了一跳,此刻仿佛在大声跟她抗议。 安熙折下小树枝,骂了句,“连你们也来笑我!” 青蛙被她丢下的树枝给吓得朝四面八方逃命去,仍呱呱叫了几声。 她气呼呼的一跺脚,跳下了墙头,鼻尖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噢!站那么近干嘛?”她没好气的说,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到能把那人看清 楚。 只见边花乱带着一抹笑意,“好功夫呀,安熙。” 她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