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好大的本事。”罗南冷笑道:“这个瓮中捉鳖的计谋可好得很哪。” 边花乱笑着说:“不敢,阁下要自认为鳖,那边某也不反对。”她冷冷的环视 着射箭手,说道:“你以为这些人拦得住我吗?”她要脱身不是难事,糟的是殿下 救不出来,皇上发兵在即,这该如何是好? “一百个人拦不住,一千个人来拦,一千个人拦不住,一万个人来拦。”他道 :“总之你今天走不了了。” 她哈哈一笑,“那就试试看,大不了一死,有这些乖徒儿给我陪葬,我有什么 好怕的。只是我这么一死,安熙自然也不能好好活着。” 边花乱一愣,随即厉声道:“你敢伤她!” “为何不敢?”罗南看他神色,知道他对安熙关心已极,如今只能抓着这个弱 点来脱身,运气好的话还能救出太子。 “安熙是我一晶堂的叛徒,三番两次的维护于你,我岂能容她?”她冷道: “你把她的性命当宝,我可没你这般多情多义。” “罗南,你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安熙一死,我更加没有放过你的理由,让 她活着,还能保你一命。” “哼,我这条命早已不是我自己的。”罗南哈哈大笑,“你要安熙,就拿太子 殿下来换,否则我无法幸免,她也绝不能存活。” “我绝不会把人交给你的。”他一咬牙,冷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么你是决心要安熙去死?世间男子无情薄幸,从来没有例外。”她叹了一 口气,“那我就一刀一刀的凌迟她,让她痛苦致死,谁要她的命不值钱。” “那也要你有本事闯出去!放箭!”他知道罗南绝对不是虚言恐吓,如果让她 活着逃了出去,那就会有天大的麻烦。 他决定立刻将她击毙,再慢慢寻找安熙的下落。 只见百支弩箭齐发,箭似飞蝗齐向罗南和她的徒儿射去。罗南挥剑拨打,或是 双足连挥,将来袭的弩箭全都拨到一边,瞬间就已经抢身上前,逼近边花乱身边, 一掌就顺势拍出。 射箭手看见她逼近王爷身边,为了怕误伤,也就不敢放箭,只是大声喝骂。 “阿乱让开!”宋思乔突然揉身而上,接了罗南这一掌,两人各自退开了三步。 “安熙在哪?”他趁乱将爱妻接出宫外躲藏,再回宫去擒拿刺客。混进去的共 有四人,被大内高手击毙了三人,另一人武功高强,众人拿他无奈何,直到他出手 才将那人擒住,谁知道那人一被擒,立刻服毒自杀,他根本来不及追问安熙的下落。 “连你也担心她。”罗南面露微笑,“果然是血浓于水,亲情是斩不断的。” “你说什么?!”宋思乔原本也隐约猜到安熙或许与自己有血缘,所以才会急 着想弄清楚,没想到罗南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思乔,当年你叛国,皇上震怒,要我将你一家八口全数杀害,可我想到往日 的甜蜜,实在是无法下手,但君命难违,我终于还是替皇上办了这件事。那时你姐 姐已怀有八个月身孕,她苦苦哀求我,说孩子无辜,求我让她生下孩子,她才甘愿 就死。 “可是我没有理她,还是一刀割了她的脖子,皇上说要全杀了,我怎么能抗命 呢?我杀了她之后,知道你一定会恨我入骨,所以我剖了她的肚子,救出了她肚子 里的女婴。”她轻轻的说着,说到这等血腥的惨事,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宋 家八口全叫我杀了,没有一个活口。那婴孩是死人肚子里拿出来的,我也不算违抗 皇上的命令。” 宋思乔浑身发颤,想到至亲至爱的家人为自己而惨死,姐姐还在死后惨遭开膛 破肚,一时之间悲愤交加,只恨不得立刻将罗南杀了泄恨。 “宋思乔,现在你知道安熙是你的外甥女,若要她活命,就拿太子殿下来换, 否则她就是宋家第九条惨死的性命。” 他狂吼一声,扑身而上,“我杀了你这女魔头!” 罗南一边架招,一边大笑。“你杀了我呀,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只可惜 了你外甥女给我陪葬厂 闻言,宋思乔浑身一凛,收招后退。“快把人交出来!” “一命换一命。”罗南道:“边花乱非杀我不可,你替我挡一挡,我自然会再 带安熙来找你换人。” 她说完,抓起一名侍卫远远的掷开,从空隙中窜了出去,居然连徒儿都不管了。 边花乱看她逃脱,大急之下发步追去,谁知道眼前刀光一闪,居然是宋思乔一 刀劈了下来,阻止他向前追。 “思乔,你干什么¨” “我外甥女在她手里,你不能拿她的安全冒险。”他神情激动的说:“我拼死 也要护她周全。” “你疯啦!让这女魔头跑了,安熙才有性命之忧。” “不会的,她要燕国太子,知道安熙是她唯一的筹码,她不会伤她的。”紧要 关头,他的思绪也跟着清楚了起来。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姐姐的女儿惨死。 “我绝对不可能交出燕国太子的。”边花乱怒道:“你与其在这边为难我,不 如去抓住罗南,逼她放人。” 。 “你不交出来,我也不放过你。”宋思乔道:“快把人给我。”“我绝对不放。” 他眼见宋思乔纠缠不休,而罗南又逐渐远去,生怕她一出了城门,就再也抓不到, 反而让安熙陷入危险之中。 于是他使重手法逼退宋思乔,提气急追。 宋思乔哪能让他追去,跟着而来,和罗南三个人仗着轻功高明,在火光之中穿 梭,转眼就到了吵杂的城门。 只见官兵四处守住了要道,吵吵闹闹的在抓奸细,百姓们慌成一团,生怕自己 被当成奸细给抓了起来。 官兵们一看有人纵上了城墙,大声呼喊着,“有反贼,快抓奸细!”于是又是 一阵忙乱。 宋思乔道:“我是大统领,大家听我号令守住城门,反贼我去追。” 他运起内力,远远的将声音送出去,因此虽然人声吵杂,但官兵们都听得清清 楚楚。 看宋思乔一句话就阻止了官兵追来,罗南回头一笑,“好大的威风呀。” “站住!”边花乱也跟着跃上了城头,抓下挂在墙边的旗帜,运劲于臂,挥手 掷出。 月光之下,旗杆犹如一条飞蛇,疾射向前,只听见罗南一声低呼,背已被撞个 正着,往前踉跄了几步,急奔之势缓了—缓。 边花乱立刻抓紧机会缩短距离,这时候宋思乔也已赶到。 “阿乱,把太子交出来!”他刀一劈,阻止了边花乱出手。 “你这个笨蛋,先要她把安熙带来,你怎么知道她无恙?” 罗南抢着说:“她此刻好端端的,你制住边花乱,我立刻带你去见她。” 宋思乔一听。立刻攻向边花乱,“你委屈些,等我见了安熙,再来放你。” 边花乱遭两大高手围攻,稍有差池都是没命的危险,因此不敢分心说话,只在 心里大骂宋思乔糊涂、笨蛋! 宋思乔和罗南原本就师出同门,虽然已经分别十七年,但是默契依旧,一个守 一个攻,一个危及另一个就来救。 边花乱勉力支撑,终于还是不敌,被宋思乔封住了穴道, 罗南哈哈大笑,举剑砍落,“这次就不信要不了你的命!” 宋思乔一惊,怒道:“你做什么?!”立刻出刀相护,情况又变成了两人对打 的局面。 边花乱虽然不能动弹,但嘴巴还能动,“你上了她的当啦!”现在他被制,罗 南可说是占了上风。 罗南笑道:“安熙的命不值得你拿太子来换,你自己的总会爱惜吧?” 她打定了主意擒住边花乱,再用严刑拷打让他说出太子的下落,可是宋思乔和 边花乱合力,她绝对讨不了好。 于是她使计先骗得宋思乔与她打倒边花乱,她再击败宋思乔。 “你这个贱人!”宋思乔一想,也明白了她的图谋,“你根本不打算把安熙给 我。” “那当然,她是我的保命符,岂能轻易交出来?我要不这么说你大统领会帮我 出城?” 宋思乔恨她卑鄙,出手更是毫不留情,几次想去解开边花乱的穴道,却总是被 罗南给阻挡。 两人斗得正急,突然一个人影急冲而至,抓起地上的边花乱,又往前急奔。 罗南立刻转身追去,喝道:“把人放下!” 宋思乔也不知这人是何来头,生怕她伤了边花乱,于是也急步直追。 “王爷,你没事吧?” “月蝶!”边花乱道:“我要你不论发生何事,都不可以回来,你为什么不听 我的话!” 原来月蝶抓着燕国太子混在百姓里,她看见王爷追敌出城,心里关心,连忙将 燕太子点了穴道,藏入豆腐桶里,想来一时半刻不会被发现。 她一藏好太子,就赶紧来援手,她知道自己武功不高,绝对打不过罗宋两人, 因此抓了边花乱就跑。 可是身后追兵追得急,她根本腾不出手来替边花乱解穴。 她拼命奔跑着,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座观音庙,立刻奔了进去,抓起边花乱的外 衣包在一块枯木上,跟着看见旁边有个棺材,于是推开一缝,将他放了进去。 “我引开追兵。” 来不及将棺盖完全推上,罗南便已追来,昏暗之中她也看不清楚,隐约看见月 蝶抱着边花乱往后殿窜去,火速的追了上去。 罗南要不是刚刚被边花乱掷杆一撞,受了内伤在先,绝不可能追不上月蝶。 后面宋思乔也已赶到,他见边花乱被掳,自己要负大半责任,又担心安熙安危, 心神大乱之下反而发挥不了平日的功力,因此落在最后面。 边花乱被推人棺内,也知情况凶险,因此闷不吭声。 谁知道他却感觉到自己落在一个柔软的人体上,有一阵极细微的热气轻轻的呼 在自己脸上,而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几缕发丝轻轻的擦在他脸上,让他觉得 有些痒。 他大吃一惊,难道这棺里早已先摆了一个活人吗? 而且似乎是个女人?可饶是他聪明绝顶,也想不通其中关键。 他凝神细听,外面丝毫没有动静,于是轻声道:“冒犯了请别见怪,我被人点 中了穴道,因此无法动弹,倒不是存心轻薄。” 他说了这几句,那人毫无反应,既不答话,也不动,似乎自己压在她身上不要 紧似的。 他只觉得自己的颊贴着一个柔软的面颊,可惜距离过近,他根本无法看见对方, 只的看见她微微晕红的双颊。 突然他觉得脸上湿湿的,正觉得奇怪时,透过从盖边射进来的月光,看见了一 行泪水滑过她脸颊。 这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给人放在棺材里?难道放进来时没死透,月蝶把他扔进来, 反而撞得她起死回生吗? 可她不动也不说话,那又是为了什么? “别哭、别哭。”他连忙说道:“让我运气冲穴,马上就出去。”八成是身上 压着一个陌生男人,吓得哭了吧。 那姑娘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眼泪流得更急了,不但边花乱脸上湿了一片, 就连脖子也有了泪渍。 他闭目凝神,运气冲穴,心里却挂念着月蝶的安危,她轻功火候不够,时候一 长一定叫罗南给追上。 只希望宋思乔那个糊涂鬼能聪明一点,别帮着罗南打月蝶。 他运功片刻,冲开了受封的穴道,稍微侧过身子,举起手来,一掌将棺盖震飞。 他趁势翻身而起,大片的月光洒落下来,清楚的映照出棺中少女的面容来。 只见她双目含泪,唇边却又带着一抹微笑,居然是遍寻不着的安熙。边花乱又 惊又喜,“你……” 他一想便知道,一定是罗南将她藏在棺木之中,还好月蝶误打误撞的将他放进 来,否则他哪里找得到她? 他看她眼珠转动,身体仍躺着不动,猜到她一定给人封住了穴道,于是连忙替 她解穴。 身体一能动,安熙坐起身来,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 以为你死了!呜呜……” 她被师父封住穴道扔进了棺材里,身下虽然压着一副骸骨,心里倒也不怎么害 怕。 反正自己就要死了,到时候多半也是白骨一具,就跟底下这位仁兄没两样,既 然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好怕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黑呼呼的棺盖,想到边花乱为自己而死,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她被关了大半夜,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到后来却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棺盖 盖死了,空气不流通,让她感到气闷、头昏。 师父说要把她丢在这里饿死、渴死,但她可不知道其实她会被闷死。她这一辈 子都听师父的话,到现在才觉得师父无情又可怕。 今晚第一次违背她,心情却忍不住大好。 一想到自己连死法都能不听师父的话,她就感到高兴。 正当她难受到了极点时,突然有人推开棺盖,带来了—阵凉风,跟着是一个东 西落到自己身上,压得她差点没痛昏过去。 只是她给师父封住了哑穴,作声不得,否则一定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 她听见许多脚步声远去,身上的人居然开口说话,把她吓得呆了片刻,脑里不 断的想着,我是死了吗?我一定是死了,不然怎么会听见他的声音呢? 他一说话,她立刻听出那熟悉的声音是边花乱。 她感觉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呼出的热气,心里知道他一定是活人,虽然不知 道他为何没死,但却高兴得哭了出来。 “安熙!”他也反手抱住她,“谢天谢地,你没事吧?” “没有。”她摇摇头,一脸委屈的说:“师父她、她要叫我放火烧死师姐,可 是我不肯,我气她把你杀了,我不要你死掉,呜呜呜……” 她感到安心,忍不住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我没事,你又救了我一次。”他轻轻抚着她的柔发,柔声道:“你瞧这是什 么?” 他从怀中拿出裂成两块的玉佩,“罗南一剑刺在玉佩上,所以我没事,可是弄 坏了你娘的遗物,我很抱歉,以后一定要找个巧手的工匠把它重新修补起来。” 安熙抬眼看他,“你一直把我的玉佩带在身上?” “嗯。”他点点头,“你那么爱惜,我当然也得贴身藏着。” 她轻叹了一口气,“我早说你对我不错的。” “你对我也挺好,你师父要杀我,你不是护着我吗?”算起来,她救了他三次 了。边花乱一笑,“怎么你那么怕你师父把我给杀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突然伸手将他一推,登时面红过耳“我只是不喜欢师父杀 人。” “你不老实。”边花乱笑道:“要我剥了你的衣服,你才肯说实话吗?” 他们乍见对方,都是惊喜交集,居然忘了大敌当前,说起小情人的体己话就没 完没了。 “呸!”安熙啐道:“下流鬼,你倒是试试看,我要是没把你打成猪头,就跟 了你姓边!” “这可是你说的。”他笑道,忽然之间听见奔跃之声近了,于是说道:“进去!” 一定是罗南去而复返,她不见得会知道自己在棺材里,等她开棺杀害安熙时, 自己可以当头给她一掌,就算无法击毙她,也能攻她个措手不及,叫她元气大伤。 他一脚踢起棺盖,抱着安熙躲入棺材里,棺盖落下他伸掌一托,轻轻的盖上, 一点声息都没发出来。 “干嘛呀?”安熙给他搂着腰,侧身躺在他怀里,感到很不好意思,耳根都红 了。 “嘘,别作声,你师父回来了,我打不过她,要是不躲一下,给她见到非给她 杀了不可。” “我不要你死掉。”她急道:“那你别出去。” “嗯,没当过缩头乌龟,今天试试这滋味。” “没当过吗?”她靠在她身上,两人距离极近,面对面躺着,她一张口说话就 感到自己的唇轻轻的触着他的脸颊。“你也别客气啦,我瞧你老当乌龟,也习惯得 很。” “是呀,我是公龟,你是母龟。”他一笑,只觉得她吐气如兰,白嫩的脸颊就 在自己眼前,一时难以克制就往她唇上吻去。 安熙一呆,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似乎没了骨头似的,任他搂在怀里亲吻,脑 袋里像塞了一堆棉花,一时之间神魂颠倒,两个人居然在棺中拥吻,完全忘了身下 有个白骨老兄,外面有个杀人魔头。 “宋思乔,你要安熙是死是活?!”罗南的声音猛然响起,让如痴如醉的两人 突然惊醒,连忙轻轻的分开。 “自然是要活。”宋思乔骂道:“你要是敢伤她一根寒毛,我追到天涯海角也 要杀了你!” “那好,你现在把这死丫头杀了,我就让你见见你的外甥女。” 原来罗南终于追上了月蝶,待发现上当受骗时,勃然大怒欲对月蝶痛下杀手, 这时候宋思乔也发现了救走边花乱的居然是他府里的丫头。 他还来不及惊讶她有武功,就连忙出手相救,罗南一心要抓月蝶问边花乱的下 落,却被宋思乔阻挡。 三个人且打且逃且追的又回到了破庙。 “我才不怕你!”月蝶硬气道:“有本事你自己动手,别为难宋大人。”“你 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吗?”要是宋思乔别插手,别说一个死丫头,就是十个她也都杀 了。 “你杀了我一家八口,现在连安熙都不放过!罗南,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哈哈一笑,“不错,我是杀了你一家八口。安熙的爹娘全死在我手里,可你 别忘了,我可是抚养了她十六年,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况且她一心向着姓边的, 眼里早巳没有我这个师父了,你要是不肯听我的话,我随时都能杀了她。” “你敢!”宋思乔大急之下,举刀又斗,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惊呼,跟着是 边花乱喊了一声—— “安熙!”罗南大吃一惊,她早知道安熙在棺中,可是应该早已把她闷死了才 对,怎么会连边花乱也在里面? 她一想,立刻明白,看了月蝶一眼,“死丫头!” 这一切只在转瞬间发生,她立刻发掌双掌齐出,朝棺材打去,只听见砰的一声 巨响,棺材四分五裂的飞散开来。 边花乱和安熙同时跃起,揉身向她扑来。 安熙哭道:“师父,你杀了我爹娘!” 她在棺里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这个大统领会对自己这么关心,直到听见 罗南亲口说杀了她的父母,她再也忍耐不住,只想问师父个清楚明白,才会出声露 了形迹。 宋思乔见她无恙,开心的说:“好外甥,快杀了这女魔头,给你爹娘报仇雪恨。” “不,我不杀人,师父,他说谎,他说你杀了我爹娘,骗人的对不对?”师父 虽然喜怒无常,可是对她很好呀。 她怎么会杀了她的爹娘呢? 罗南冷道:“你没听清楚吗?我说你娘是我亲手杀的。你福气真大,居然闷你 不死。” “师父,你为什么那么坏!”安熙一时无法接受,虽然早知道师父要自己的命, 可是她不怪她,毕竟是自己先不听话,惹师父生气的。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爹娘的性命却是她亲手害的! 罗南评估了局势,知道今晚不能善了,对方有四个人,她绝对无法从容脱身, 于是长笑一声。 “我今晚可真是败得一败涂地呀!罢罢罢!”她一说完,立刻引刀就颈,安熙 离她较近,慌忙之中随便抓了个东西去挡她的剑,迅速的夺过她的长剑。 毕竟她将她养大成人,又传她武功,怎么也不忍心看师父死在自己面前,因此 她一出手欲自杀,安熙立刻阻止。 谁知道罗南自杀是假,她知道安熙善良心软,故意假装要自刎,引她来救,趁 机擒住了她,一闪身就到了她背后,双掌放在她背心的要穴,冷笑道:“只要我劲 力一吐,立刻震碎她的心脉,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这下变故突然,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来不及救援。 “快放开她!”宋思乔急得上前,连连跺脚。 “拿太子来换。”罗南强硬的说:“否则我杀了她。” “就算我把太子交给你,你也出不了云国的重重关卡。”边花乱说道:“你放 开安熙,我饶你不死。” 她哈哈大笑,“我还要你饶?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师父!”安熙哭道:“你不疼我啦?” 为什么师父变得这么的坏? “唉,傻孩子,师父既然舍得闷死你,又怎么会疼你呢?”罗南说道:“你知 道我杀了你爹娘,心里一定恨极了我这个魔头。”“不不不,师父也有好的时候, 师父把我养大了……”这证明她不是那么样的没有人性呀。 “我养大你……”她看了宋思乔一眼,眼中充满柔情,随即又变得冷硬,“还 以为你舅舅会感念我的恩德,谁知道他无情无义,丝毫没有良心,还是非杀我不可。” 他怒道:“废话!你蛇蝎心肠,我怎么放过你!” “师父,”安熙流泪道:“既然你要我死,那我也就不苟活了。”她扬起刚刚 从罗南手中抢下的剑,猛然往后朝罗南一撞,长剑落下往自己肚腹一插。 这招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做法,长剑穿过自己之后又刺中敌人,完全是把命豁 出去的狠招。 如果罗南不立刻震碎安熙心脉的话,剑很快就会在她身上穿个窟隆。 为求自保,罗南立刻放开她,足尖一点便倒跃出庙。 安熙长剑一落,罗南一退,边花乱立刻双手击出,交叠着拦在安熙身前,长剑 来得太猛,迅速的穿过他的双掌,这么一个阻拦之下,长剑终于在她腹前停住!只 将她的衣服刺出一个小洞。 “啊!”这个变故来得猛烈,宋思乔和月蝶齐声大叫,也顾不得去追罗南,连 忙察看两人伤势,只见安熙小腹殷红一片,眼泪不断的滚滚而落。 边花乱急道:“疼吗?唉,你还是受伤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是谁教你的?” 她抽抽搭塔的说:“师父……师父教的。呜呜呜,你不痛吗?”她虽然自己吓 得厉害,但毕竟没伤到身上,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看见他双手鲜血淋漓,居然哼也不哼一声,还反过来问她伤着了没,实在叫她 比自己受了伤还难受。 “我没伤到。”安熙撕下衣襟,哭着帮他包扎,“师父不要我啦。”说着说着, 眼泪又滴到他手上去了。 “有舅舅在呢。”宋思乔软言安慰,“以后那招不能再使,可把我吓得差点尿 裤子了。” “还有我呢。”边花乱柔声道:“你师父不是好人,她教你武功也没安好心眼。 可惜的是让她跑了。” 月蝶笑道:“不要紧,她带了那么多人来,最后只剩下自己,太子又没救出去, 燕皇帝一定不会饶她的。” 边花乱看了她一眼,“说到太子,人呢?‘ “咬呀,我把他放在豆腐桶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豆渣,哈哈。”安熙一听 她这么说,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却忍不住笑了。宋思乔往门口一望,只见城中还 不断冒出黑烟,“天亮了,火也熄了。咱们走吧,这一晚可真折腾的。” 虽然没杀了仇人,但寻回了外甥女,也不算没有收获。 “阿乱,你手上的伤可严重得很,还是回去找个大夫瞧瞧吧。”边花乱一笑, “我不回去了。” 宋思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还有什么事没办?你要去追罗南吗?” “不是。”他道:“王府烧了,我怎么回去?我是不回去的了。”月蝶闻言, 啊的一声,忍不住流下泪来,“王爷,你……你终于想开了吗?他终于知道承诺和 愚忠的差别了吗? “不,我只是换个身份,换个方法保持我承诺的完整而已。”经过这一夜,他 终于知道了,自己已经累了,不想再和皇上斗智。 “呀,你要趁机诈死引”宋思乔难得聪明,“好办法!就说你被烧死在王府里, 如此一来,皇上也不能逼我去杀……”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尴尬的笑了一笑。 边花乱了然于心,只是微微一笑,“是呀,我死了,对大家都好。”他看了安 熙一眼,“对你不好,我知道的。” 安熙没说话,只是轻轻咬着唇。 宋思乔说道:“真琴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可是这也没办法。唉,安熙,跟 舅舅回去吧,你也受苦了。” 她看了边花乱一眼,“他、他的手有伤,又是为了帮我,所以……”他们互看 了一眼,在几次生死关头里了解对方的心意,语言反而显得多余了。 月蝶笑道:“所以干脆跟着王爷一起走,沿路也好有个照应。”她点点头, “是呀,我是这么想。” 宋思乔失望的说:“安熙,你确定要跟阿乱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你真的不 担心吗?” “我不担心,你也别担心。”安熙微笑道:“他武功这么好,走到哪都不吃亏 的。” “说得也是。”边花乱笑道:“思乔,燕国太子就麻烦你送进宫了,我看管人 犯不力,让他逃走了,多亏让你抓了回来。” “要走了还送我这么一个大功劳?”宋思乔大笑道:“丫头,人在哪个豆腐桶 里?” 于是月蝶仔细的说了藏匿的地方。“宋大人,多谢你今晚救我,月蝶感激不尽。” “你要去哪里呢?”安熙挽着边花乱的手,仰头问道:“不是,是我们要去哪 呢?” “去梨都。”他微微一笑,“去帮李将军打架,你怕不怕?” “不怕,我最喜欢打架了。”她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经绽出笑容。“只要别叫 我杀人就好。” “不会,你只要负责打人,其他的都交给我吧。” “那月蝶呢?她要做些什么?” “我永远都是王爷的小丫头呀!”她笑嘻嘻的说:“你们打人,我也跟着打人。” 宋思乔看着他们一行三人往晨光中走去,心中感伤,一阵难过居然落下泪来。 直到看不见身影之后,他才意兴阑珊的往城中走去。 只见一座王府被烧得面目全非,边元缤着急的策马而来,“宋大人,可有我六 叔的消息?”原来他一听见王府失火,立刻担心的带着水龙队来救火,只是遍寻不 着边花乱让他焦心不已。“他呀。”宋思乔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逐渐明亮的天空, “只怕跟王府一样,一把火,全消失了。” 边元缤一愣,想到父皇几次欲杀六叔,全仗自己通风报信,他才得以避祸。或 许消失了也好,至少他再也不用觉得为难。他突然有些好奇,丢下了这一切的六叔, 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李凌梨都大捷,将燕国逼退七百里,他心里忖度或许边花乱是到了那里吧。 他答应过先皇,永远会捍卫他的子民,想必他这一辈子都会这么做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