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
酒之一物,真是奇妙!只要一杯在手,管它什么世间荣辱、生命悲欢,都随着
那醇香的液体流出意识,统统抛至九霄云外了。
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甘为这辛辣难咽的玩意而流连忘返、执迷不悟。因为只
有酒,才能让人不会清醒、懂得忘记。
只可惜,无论你在喝酒时是如何的快乐、开心。一旦酒醒,便会变得愈加消沉、
颓废,更加痛苦难言、加倍剧增了。
我的头--好痛哇……!
我摇摇晃晃的坐起身来,使劲的捶打着被欢蹦乱跳的神经拉扯的四分五裂的头
颅。口腔、鼻息里俱都填塞满了呛人欲呕的浓烈酒臭味,挥之不却!
我无可奈何的被再次击倒,痛苦万分的蜷缩着、哼叫着、扭动着、踢打着,却
片功无建。
突然!紧握在手中、搅缠在脖颈、狠擦着汗泪的什物;一件薄薄的、滑滑的、
软软的、香香的酒红色什物;像猝然长出了千根针、变成了一条蛇一般,将我惊骇
的一个激灵跳起,也顾不得保持平衡了,在翻身栽倒之前仓惶的甩出老远。
那……那是……那可是一件文胸哇!
一阵冷汗涔涔而出,瞬间将残存的混乱酒意蒸发、挥逝殆尽。
这里是一间……?!
我实在是无法形容这里的环境,每一样该有的陈设它都有,且精工细作绝非廉
价的大路货可比。但偏偏又每一样都摆的不是地方,杂乱无章的说它被贼翻过都嫌
谦恭有余。
且是个胆大妄为的贼!那一件件本应舒舒服服、妥妥贴贴的躺在衣橱里的女式
衣物,竟被他一件件的打开、一件件的肆意抛扔至四面八处。
就连那令人面红心跳的内衣,也毫不客气的各据一方、争奇斗艳!
而那件不堪被我凌辱的酒红色文胸,正高高的挂在满眼鄙夷的吊灯上。可怜巴
巴的来回摇晃着悲泣自己的不幸。
这里……这里竟是一间女性的闺房!
我直吓的缩脖藏身、仓惶已极!但在捉襟拉扯之下,竟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衣,
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脱落了!?
我不会……是……干了什么……荒唐事吧?!
幸好!温顺的小象还懒洋洋的蜷曲着睡的混混沌沌。我紧了紧完好无损的裤带,
稍稍松了口气。
但--它不会是劳累过度了吧?!
这一念直激的我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寻回自己的外衣了,连窜带蹦的直扑房门。
门外静寂的碜人,显得过道也长的有些可疑。我蹑手蹑脚、左顾右盼的搜寻着
出口,生怕从哪扇门后、哪个拐角里钻出个什么正义的使者来。可那不懂情理的壁
灯,却置若罔闻的瞪着明亮的大眼睛,聚精会神的观赏我精彩的实时演出《潜龙谍
影》。
这里应该是座别墅吧?足足有三层楼高。等好不容易摸到一楼客厅时,我已累
的精疲力竭、骨软筋麻不已了。
一半是由于酒精的余劲犹在,而更多的是紧张、悔恨呐!这种艳遇对于那些情
场高手来说,只会狠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清醒的意识下享受这一切;但对于像我这类
欢场白痴来说,只会狠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清醒的意识前逃离这一切。
我没有胆量留下来回味、留恋这一切;更没有胆量去探究、查清这一切。只晓
得赶紧溜走、不为人察觉的溜走,最好是连所有的不堪也一并从时间的记忆中溜走,
就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最好。
可是!这客厅的景像再次无情的将我愧疚交加的心撕裂、破碎!
如果说楼上的房间是被贼翻过,那么这里简直就是被一个凶悍的暴徒!不!是
一群暴徒疯狂的打、砸、抢过!
偌大的场地到处散落、堆积着体无完肤的傢俬、电器。没有一样完整的、没有
一样在原地的、没有一样能辨别出样貌的、没有一样不支离破碎的能从网眼里轻易
穿过去。
在牺牲了数十个兄弟的性命,才残存苟活的独眼吊灯惊悸未定的目光下,这里
即便被称之为垃圾场也绝不为过。但这世上哪有像这被周到、反复的碾过般细碎、
破烂的垃圾?
我立时晕了!
难道……难道是我那蠢蠢欲动的心魔,在我沉醉酒乡之时趁虚而入,穷凶极恶
的为自由而发泄的宣言与证明吗?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也顾不得脚下被踩的吱哇乱叫的残肢断臂,一个箭步窜至
正门前,意图逃避掉这一切、否认掉这一切。
但慌措之下,任凭我把手柄拧的哗棱直响,却怎么也打不开这道顽固的大门。
我手忙脚乱、惊恐万状的模样,活像个被禁锢在牢笼里的囚犯,明知无用却又不甘
的、痛苦的、绝望的捶打着铁窗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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