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若始如初见(9) 这话当然不能跟胡蔚说。不想变成替罪羊,许臻只能保持沉默。 见他不再出声,胡蔚越发气恼,劈手把包拿过去,看都没打开看,硬邦邦地 说:“他还有什么要给我吗?” 许臻忙点头:“有的。” 从夹克内袋里拿出装了五千块现金的信封,递过去。胡蔚吃惊地看了一眼, 等明白过来那是什么,猛然就变了脸,尖叫一声:“他当我是什么?” 把那个袋子当头就对许臻砸过去。许臻偏头让开,看她还想来第二下,急忙 抓住她手腕,没奈何地说:“胡小姐,你有什么事,等沈先生有空再和他说,我 只是代他送东西给你。” 胡蔚恶狠狠瞪着许臻,想必是怀了见沈庆平的侥幸,化了精心的妆。深紫淡 紫交叠的眼影衬得她的眼睛又深邃又明艳,却一点一点濡湿了。抽开手坐正身子, 哽咽着喃喃:“我觉得他永远都不会有空来见我了。” 许臻不怕女人泼辣,所谓恶狗怕粗蛮,他乃是粗蛮的代言人。唯独看不得对 方梨花带雨,一下就慌了手脚,四处找了一圈,纸巾盒已经空了,总不能拿座椅 垫去给人家擦眼泪,只好呆着脸,一叠声说:“别哭,别哭,不要哭。” 胡蔚的眼泪收不住,一点点滑下俊俏的脸庞。良久,抽噎了一下,忽然拉过 许臻的衣袖,硬拽出里层全棉的T 恤,把自己的鼻涕眼泪轻轻沾去。许臻哭笑不 得,只好由她去。眼泪沾完了,胡蔚又瞪他一眼,说:“他不陪我,你陪。” 沈庆平和胡蔚每次见面的时间都不会太久。他已经过了生理上的高峰期,既 无体力也无兴趣坚持长时间的卿卿我我。通常是吃饭,到某个安静场所坐一下, 送她回租住的公寓。有时他上楼,大多数时候他不,尽管她每次都盛情邀请。 “你知道吗?”又一次他说“不了,明天还要工作”之后,胡蔚娇嗔地说, “其他男人,从来都是求我要留下的。” 其时她喝了一点点酒,面如桃花,眼如秋水,在沈庆平的车边垂手而立,分 寸皆火辣。 沈庆平出神地望着她,许久微微一笑,说:“是啊,所以你不和他们在一起。” 随后他叮嘱胡蔚早点睡,驱车离开。 胡蔚对许臻说:“你相信吗?他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说他找女人是为了什么 呢?” 许臻窘迫地摇头,低头喝啤酒,从老板的女朋友那里听老板的八卦,于他并 不是一件可以坦然以对的事情。他开始后悔没有坚持赶胡蔚下车,而是被她“押” 到了这个闹哄哄名叫喜窝的古怪酒吧。 一个大屋子,没什么格局可言,不过一个简单的Loft,进门右手走进去有一 个小乐池,其他地方就乱七八糟地放着各色木头桌子,没什么秩序,长的短的圆 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舒服,偏就有那么多顾客,填满了每个角落。 他们坐在最靠门一个圆木台子两边,许臻要了啤酒,胡蔚喝长岛冰茶,说是 茶,却有百分之七十是纯的伏特加烈酒。她仰头就是半杯,面不改色,要么心头 有事,要么酒量过人,一面喝一面呱呱讲些琐事趣事给许臻听,都是学校张三老 师李四同学,一派天真,风清月白,青涩明净,许臻几乎都恍惚起来,觉得自己 今天晚上是不是找错了人。 时间渐渐流逝,许臻觉得该走了,但每次起身,都被胡蔚拦下来,不容分说, 许臻想此情此景,万一必要,怎么去和老板解释,紧张起来就有点幻觉,手机在 他的口袋里好像不时嗡嗡响动,掏出来却没有。 看着许臻不自在的样子,胡蔚有些恶作剧般的快感,她好笑地看着许臻一口 一口把满杯啤酒喝到了底,扬手又叫了一杯,许臻第四次阻止,“不喝了,我送 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