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玫瑰如焚(5) 她转身关上房门,沈庆平的电话进来,问她到了没有。 她简单应答,对方觉得不对。 “小寒,你还是很不舒服吗?说话声音不大对。” 她嗯了一声。忽然间眼睛里有薄薄的泪。那个声音温柔体贴,甜得如果漏到 地上,会引来一大群蚂蚁会餐。 沈庆平有点着急:“都怪我,没劝你别去珠海,要不要我叫许臻来接你回来?” 致寒才想起许臻已经回了济南,便告诉沈庆平。他在电话里啊了两声,说: “难怪他下午打我好几个电话,我开会没接。你有没有叫他用我那张卡先付医药 费?三个人住院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句话听得致寒心头一暖,声音也就放柔和下来,说:“说了,回头慢慢叫 他还吧。” 沈庆平不以为然,“还什么,人命关天,不少那点钱。” 他还是黏着致寒,“不舒服怎么办?要不你别谈事情了,好好休息一下,明 天我过来接你。” 致寒怕他真的来,打点精神应付:“没事,睡一下就好了,你别瞎操心,我 忙去了。” 对方哼哼哈哈不放电话,致寒干脆利落挂了机,生怕一个迟缓,会听到他说 :“任太跟你讲那事了吧?” 灯笼纸本来就容易破,何况有心人还准备好了铁线竹签。 致寒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得一刻是一刻,能不来就永远不要来。 她打开电视,坐在沙发里看了一刻,直愣愣的,好久才发现屏幕上一片雪花 点,换了个台,购物频道,长着水桶腰和扫把一样屁股的女人穿上一件神奇的美 体内衣,突然三围变成了34、24、34,带着虚伪夸张的惊喜表情搔首弄姿。要不 那几砣肥肉是黏上去的,要么穿内衣以前已经拿刀切了下来,要让周致寒相信身 材保持起来是这样容易,就算杀了她,她都不会信的。 今天在这里,等待的到底是谁? 是不是我想的那一个? 有没有可能是那一个?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这样大费周折? 致寒转头去看那水晶瓶中的花。谁会把花送到这个房间给她? 忽然觉得那水晶瓶很眼熟。 她吃力地搬起来看,底部一个精美的刻花标签印入眼底。 奥地利一个皇室级的玻璃器皿品牌,这样一个花瓶的价格就要四位数。 她自己家里有该品牌的全套酒具,是去欧洲旅行的时候,千辛万苦搬回来的。 因为曾经有人说,那些美如梦幻的容器,一看就令人感叹生命之值得。 就算在这瞬间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支离破碎的,这个花瓶却把一切片断串成 了断言。 她重重放下花瓶,几乎要把里面的玫瑰颠出来。花色娇艳柔和,美如一个梦 幻。 拉开窗帘,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致寒合掌,凝望着珠海比其他任何广东城市 都要湛蓝明净的天空,脑海里空白一片。此时她所能做的,是等待,是忍耐,以 人类所具备的最强大的两个美德,等待生命中无法回避的某个时刻到来。 长夜无眠。一度又一度,长夜无眠。就算有噩梦都还是睡着比较好,时间容 易过,你与鬼神争斗,尚且还知道黄粱一觉的尽头是苏醒。任她逡巡到房间的吧 台,喝空若干小小瓶的酒。但她量好,求一醉而难得。更何况,她不愿意醉到那 个程度——当有人中夜来访,她无力开门。 这一夜,手机放在手边的小桌上,关了。酒店电话的插头,拔了。全副身心 只在门上,一丁点响动都令她耸然,那眉尖眼尾微微的一跳,深知她的人才能看 得出其中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