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神秘刺客(1) 第七章:神秘刺客 因为太寂静,路映夕只听到自己胸腔里怦怦的心跳声。她抬目看他,嘴唇动 了一下,一句抱歉哽在喉咙里。 皇帝面无表情,眼神如冻结的寒潭,深埋阴鸷戾气。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 会一掌甩过来,不过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启口道:“皇后今日见过南宫渊,因此心 情很差?” 路映夕心尖微颤,无法应对。他的敏锐令人胆寒,她确实一直在想着师父的 那句话——与他相斗,不如与他相爱。可是,感情如何能够控制?纵使她再不济, 也不愿意拿爱情来做戏。 “照你邬国律法,掌掴皇帝该当何罪?”皇帝的语速极为缓慢,波澜不惊, 却隐含着不明的危险。 “死罪。”路映夕低低地吐出两个字,诚实无欺瞒。 “照此说来,你认同朕可治你的罪?”皇帝似嘲似讽地问。 “臣妾一时冲动,还望皇上恕罪。”她轻浅地接言,避重就轻。 皇帝抬起手来,抚过她粉嫩的脸颊,低沉道:“路映夕,你真是有恃无恐。” 她没有闪避,任由他温热的手掌在她颊上摩挲。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掌心 有厚茧,带着些许粗糙的刺痛感。这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而是勤练骑射 和武艺之人的手。 “映夕。”他忽然唤她的名字,以一种奇异的温和口吻。 “皇上?”她心中忐忑不定,抬眸凝睇他。他的反应太过怪异,竟没有雷霆 大怒?试问谁会在被赏耳光之后这般温柔? “如果我承诺你,保你邬国子民安康,你可会相信?”他第一次没有自称 “朕”,深邃眸光格外的悠远绵长,其中又似氤氲着几分凝重疲倦。 路映夕定定地望着他,没有出声。他这句承诺背后,是巨大的野心。他要邬 国俯首称臣,归顺于皇朝,成为皇朝的附属国。如果她答应,也许她将得到荣华 富贵和安乐日子。可是,她怎能拿父皇以及全邬国百姓的尊严,来换取一己私利? 见她长久的缄默,皇帝神色一敛,恢复如常的傲然优雅,慢条斯理道:“自 古以来的定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然战祸难免,那么聪明人应该未雨 绸缪,思量如何减少损失。” 路映夕抿唇,心中无声回道:你太狂妄,这天下未必是你的。 “一郡之王,与一国之帝,对你父皇来说,本质上其实差别不大。”皇帝不 紧不慢地再道,“你做这么多的事,朕看着都替你辛苦。身为女子且贵为公主, 你本应无忧无虑,坐享荣宠。那些劳心劳力的事,何不就让男人来担待?” 路映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您和父皇一样,皆是帝王,倘若父皇 提出同样的要求,您可会甘愿双手奉上一壁江山?” 皇帝的眸子渐渐眯起,冷了嗓音,“你可知何谓实力悬殊?”如果不是因为 龙朝正虎视眈眈,他又岂会放任邬国、放任她放肆? 路映夕微微一笑。她同样也很了解当今的局势,慕容宸睿想要不劳而获,未 免有些天真。 “朕并非想不劳而获。”皇帝睨她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冷冷道,“你已是 我慕容宸睿的皇后,夫妻一场,朕不想有朝一日必须亲手杀你。” 路映夕只是浅浅笑着,并不出声。软硬兼施,对她没有用。她和他都很清楚, 只有互相制衡,才可保持暂时的相安无事。如若有一人举手投降,那人绝不会有 好下场。 皇帝亦不再赘言,面色沉寂。他并不认为单凭这一番话就能说服她,他只是 突然有点倦,他不习惯和女人争锋相斗。 两人安静良久,路映夕的目光停留在他右脸的指印上,轻轻道:“皇上,臣 妾不应打人,甘受责罚。” 皇帝勾了勾薄唇,闲散道:“确实该罚。” 路映夕温婉含笑,明眸中漾起一丝狡黠光亮,道:“臣妾让皇上打回来,绝 不还手,绝无怨言。” “当真以为朕下不了手?”皇帝唇边的笑意加深,颇显诡异,修长手指挑起 她尖巧的下巴,“皇后可知,男人惩罚女人,往往不是用手打?” 路映夕脸上飞红,咬牙暗恼。这人又开始用这招了!可恨! 皇帝直盯着她,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羞恼交加的表情。 路映夕别过脸,避开他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浅笑道:“皇上仁厚,臣妾多谢 皇上不会以牙还牙。臣妾尚未用晚膳,现下觉得有点饿了。”说着,她自顾自从 榻上站起,往外走去。 皇帝斜睨着她,也不阻止,漫不经心地道:“皇后慢慢用膳。长夜漫漫,朕 并不心急。” 路映夕脚步一滞,顿了顿,才又重新举步。 皇帝望着她纤细玲珑的背影,低声笑起来,醇厚笑声甚是悦耳。 但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他便即刻收了声,幽深眼眸中一片寒寂。于他而言, 是否要了她,是个难题。如若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和征服欲,他早该占有她,而不 是由着她一直为南宫渊“守身”。可他不屑为之,他不想侮辱了自己。 宽袖一拂,他沉着脸离去。 路映夕在膳居磨蹭许久,当返回寝室时,发现已是空荡无人。逸出一声叹息, 她无意识地捂上自己的唇。他亲了她。那一种男子独有的气息,似还萦绕在鼻端, 让人心悸不安。 怔忡间,寝门外响起宫女小南的禀告声,“娘娘,皇贵妃求见。” “宣。”她放下手,旋身应道。 不一会儿,消瘦憔悴的贺如霜垂首前来,一进门便盈盈跪地,神色凄楚。 “皇后娘娘……”贺如霜幽幽一唤,伏地叩首。 路映夕走上前去,将她扶起,温言道:“妹妹为何行如此大礼?” 贺如霜顺着她的手起身,身姿十分柔弱,凄凄道:“皇后姐姐,如今除了您, 再也没有人能帮如霜了。” “发生了何事?”路映夕蹙眉,关切问道。 贺如霜抬眸看着她,无语凝噎,眼睫一颤,落下两行清泪。 路映夕已猜到几分缘由,扶她坐到软椅中,柔声道:“妹妹,有事直说无妨。” 贺如霜泪眼蒙眬,哽咽道:“皇后姐姐,皇上要逐如霜出宫。” 路映夕微微挑起眉梢,暗忖,皇帝未免太薄情,口中只是疑惑地问,“本宫 亦有所耳闻,贺老将军告老辞官,但此事和妹妹无关,皇上为何有此决定?”贺 父迫于民间舆论和皇帝暗中施压,只能自动告老归田。不过贺家大公子仍是官居 尚书,不受影响,她原以为皇帝不想一下子将贺家逼得太紧,没想到他竟对贺如 霜毫不留情。 “如霜听说……”贺如霜抬袖拭泪,深吸口气,眼神渐利起来,夹杂着怨恨, “韩淑妃在皇上耳边进言,指责如霜一贯溺爱胞弟,常常私下拿宫中财物接济胞 弟,才导致胞弟变得挥霍无度,不知天高地厚。” “韩淑妃?”路映夕微诧,那个如冬梅般清高的女子,也会这样搬弄是非? 韩淑妃和贺如霜之间,是否早有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