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锦城菊香(2) 菊香出生时,正是满城金辉的九月,锦州城处处菊花争艳,香气四溢。父亲 即兴得了灵感,就给这个刚出生的小姑娘起名菊香。菊香满月那天,母亲娘家的 一个大姨婆来到他们家。这位大姨婆是个跳大神算命的巫婆,周边邻里都叫她 “大蒜仙儿”,意思是经她掐算的事,跟刨大蒜皮一样,够味儿,够真格的。这 不,当她一眼看到小菊香的时候,竟然脱口惊叫了出来。她告诉菊香妈,说这个 小姑娘将来是一副倾国倾城、迷倒众生的贵妃相。这丫头一辈子都会让男人为她 奋不顾身、倾其所有。还说,菊香如果在十八岁结婚,会嫁到王公贵族的府上大 富大贵。要是二十岁时结婚会多子旺夫丰衣锦食,但,要是二十二岁仍然未嫁就 会命犯桃花劫,而且在劫难逃。小菊香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他们从不听信宿命 之说。再说,一个月大的小菊香,小脸蛋上除了通红透紫,就是皱皱巴巴的皮肤, 咋看都像一只小蚕蛹,无论如何都与倾国倾城搭不着边儿。大姨婆说的话未免有 点玄乎了,菊香父母只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就行了。后来大姨婆年老过世, 她当年为菊香算命的事,也渐渐被人淡忘了。 在民国年代,女子十八岁结婚算是正当的年纪,二十岁嫁人就是晚婚了。但 是在菊香的父母来看,女子应与男人一样都要完成学业才可谈婚论嫁。多亏了菊 香父母有这样的进步思想,要不然,像在锦州那样一个封建意识很强的封闭小城, 她也跟其他女孩一样早早嫁了人家。在锦州,要是二十岁以后还没嫁出去的女子, 不是长得丑的,就是家境太贫寒的。 菊香终于到了十八岁,见到她,就又想起大姨婆的话。如果说她是倾国倾城 的绝代天娇,从古至今除了画中人,并没有眼见为实的衡量标准。但是姑娘那粉 白黛绿、灿如春华的容貌常常被惊为天人。就因为菊香长得太出众,也给她的父 母带来不少困扰。不大的锦州城上下,方圆几里都知道国中校长的千金美如仙子, 这样一来,菊香家免不了会引来一些穿针引线的媒人。 菊香是一个内心充满理想的清高女孩,在整个锦州城里,能诗会画的女子简 直凤毛麟角,所以菊香就显得鹤立鸡群了。而她的美貌,更是迷倒了当地许多有 钱有势人家的公子。讲点规矩的还能托个媒人来说媒,不讲规矩的干脆直截了当 仗势逼亲。好在父亲是当地国中校长,论名气还是有些的。那些想借财借势逼婚 的人最后为了顾及影响,只好收敛一些。虽然菊香有父亲的保护,但是家人都清 楚,菊香长大了,迟早要面对婚嫁的事儿。且看这整天被媒人踏破门似的说亲, 实在搅得门庭不静。而那整日围在菊香身边跃跃欲试的公子哥们,早晚都要蹦出 一个胜者来。就算梁家自尊自重,不为权钱所动,又奈何世道沧桑,仗势欺人的 高门大户虎视眈眈呢?有时候母亲实在担心,就对父亲建议:与其被一些纨绔子 弟成天地骚扰,不如真的为菊香选上一个可靠人家算了,反正菊香都十八了,早 晚不是也要嫁人吗?可是父亲有些犹豫,他知道菊香有自己的理想,如果嫁为人 妇,就会埋没了她绘画的天分。其实父亲一直都在为菊香做着准备,有心送她去 北平或是哈尔滨深造绘画。 菊香母亲的三妹十年前嫁给了在哈尔滨做皮草生意的妹夫,现在的生活是娘 家三姐妹中最好的。在三妹上小学时,父母亲相继去世,三妹小的时候一直是大 姐,就是菊香妈照顾的,所以三妹一直视长姐为母。当知道菊香一直梦想去荷花 艺校学画时,三姨很快联系了学校,并为她办妥了入学的手续。得知三妹已为菊 香办好了去哈尔滨的一切事宜,菊香父母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总算可以让 菊香离开锦州,以后的麻烦也就不会再缠着他们家了。菊香得知自己能够去哈尔 滨学习,自然是高兴极了,因为她梦寐以求的愿望实现了。为了这个好消息,她 兴奋得几天都平静不下来,老早就准备好了行装,等着入秋就启程去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