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一、落日(2) 好在母亲的乳汁丰富,我和妹妹才不至于挨饿。 不过我不怕他,哥哥看起来凶恶,性子却极其护短,平时欺负欺负、逗逗我 们都没有恶意,可如果别人欺负我们,他绝对会履行做兄长的责任,把我们稳稳 护在身后,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前几天季罗表哥把我从树杈上推了下来,摔得 个七荤八素,他像疯了一样冲上去,硬是把比他大出好几个月的表哥咬得落荒而 逃。 总起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哥哥的。 除了这两个,我还有一大堆表兄弟、表姊妹,其中季罗和费里克斯最大,表 妹莎丽最小,不过我们都是出生在生育旺季,年龄相差不大,最长相隔不超过四 个月。 我抱着硬硬的牛蹄子,眼巴巴地看着父亲他们大快朵颐,心里着实羡慕,等 他们吃完,满意地走开后,水牛腹部、大腿最好的肉已没有了,露出森森的白骨, 这也不影响我们高昂的兴致,猛扑上去。 水牛肉对我来说还是难以下咽的粗糙之物,远没有母亲的乳汁美味,但那血 红的颜色和浓郁的腥气却对我们有种莫名的吸引,仿佛是从骨子里渴望的东西, 所以我还是扑上去死死地咬住水牛血肉模糊的脖子,死不放口。 母亲毫不在意我们的任性之举,默默地在一旁享用辛苦得来的猎物,有些奇 怪,她们千辛万苦捕获的食物每次都要让父亲和叔叔先吃,而他们几乎整天都在 睡觉,只在夜晚会围着我们的领地转几圈吼几声就可以先享用全族的食物了。 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很快我就不会再有这种幼稚可笑的想法了。 母亲吃饱后,便会找个向阳的干地,侧身躺下,用宠爱的眼神看着我们争先 恐后地涌了上来。 充足的乳汁让我们三个长得圆头圆脑,毛顺皮滑。 吃饱后,我们当然不满足于像母亲那样在太阳底下睡觉,而是与表兄妹一起 在狮群允许的范围内开始喜爱的游戏,我们不会离得太远,因为不光是大型的食 肉动物,就是遇上讨厌的鬣狗也会很危险。 我发现了一项新的游戏,爬树。利用爪子紧抓住树皮跃上树杈,然后大声嘲 笑那些爬不上来的小狮子,母亲和姨母们也是爬树高手,但他们几乎从不爬树, 因为如果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以我现在的体重而言,还不用担心会把树枝 压断。 本来只是为了嘲笑别人,我却渐渐喜欢上了这项运动,在树上可以看到更远 的地方,更有优越感,好像站在巅峰,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看着下面的狮群,我 会学着父亲那样君王般大吼几声,虽然威力远远赶不上,却还是有点儿沾沾自喜。 父亲在我眼里是雄伟而神秘的,他是雄狮中最强壮的一个,大多数时间他都 趴在狮群边上昏昏欲睡,偶尔会爱抚一下蹭上去的我们,但一般都会立刻把我们 赶回母亲身边,就算没有相处多长时间,我还是很崇拜他,因为他给整个狮群带 来安全和稳定,使我们的家族在偌大的草原上几乎没有强敌,我曾亲眼看到他咬 断了一只忘乎所以的鬣狗的脖子,并把一只花豹咬成重伤,而母亲却只能赶走它 们。 我对父亲又敬又畏,总想趁机接近他,他在我心中像神一样存在,那小山一 样强壮的身体像磁场般,莫名地吸引着我,弄得我总是忍不住凑过去吻吻他的鼻 子,拽拽他的长鬃,有时他心情不错,我就可以跳上他的肚子蹦几下,乐不可支。 日子就这样快乐地飞快度过,丰富的食物和在草原上强势的地位让整个狮群 过着安逸懒散的日子,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生活在危机四伏的非洲草原上。于是, 生活立刻以残酷的现实警告了这个堪称草原霸主的家族。 两只饥肠辘辘的猎豹。 它们趁着父亲不在,母亲与众位姨母离开觅食时循味而至,在卡拉娜姨母势 单力孤的警告声中大摇大摆地逼近,卡拉娜双拳难敌四手,无奈之下只能护住自 己的幼崽,其他幼狮们乱成一团,四处躲藏,挤来挤去,哥哥与我们失散了,我 与妹妹拼命钻进灌木丛,却甩不掉身后紧跟的猎手。 无奈之下,我们穿过灌木丛。 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原,是我短短不过几个月的生命还未曾涉足的地方,也 是我们平时向往不已的" 外面的世界" 。想不到第一次来此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草原几乎没有什么可供遮掩的地方,纵然是毫无经验,我也发现形势对我们 越发不利了,无奈被追得惶然逃命,走投无路,我们只能向着离我们最近的刺槐 跑去,这棵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在我们看来无异于最后一棵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