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昙花怒放为知音(3) 车夫住马下车,领了银钱转头回去。待车夫走了不久,便缓缓打林道里过来 一辆马车。围着厚厚的蓝色包绒布,正是昨天晚上那辆。赶车是两个侍卫,留在 这里守了一宿。两人迎过来跪了一跪,不敢多礼,忙着伺候两人上车。 绯心有些掌不住了,腿间隐隐作痛,因她昨天实在自己不方便,没办法把药 涂得妥当。加上腰也疼,头也开始昏昏的。她一直强撑着,这般回去,估计与太 后请安是要晚了。但还算混的过去,现在在行宫里,不似在恒永禁宫那般。 皇上与太后,那母子情的确是真,太后对皇上有抚育之恩,皇上亦行孝道。 只不过宫帷之中,一切皆以江山为先,情恩若与权势相抵,无异卵石相击。太后 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大势已去,皇上已经尽可能的温和处理,维护他们阮家最后 体面,就是估念着母子情份。所以太后自然也当退则退,于后宫颐养天年。 太后依旧是太后,就算外戚倒台,与皇上情份仍存。她依旧是后宫身份最尊 贵的女人,所以绯心依旧会对她恭奉至孝,绝不会变嘴脸。 单马轻车,此山亦早开出盘山大道。虽然不如来时那般披星赶月,但行的也 不慢。他们至内苑的时候,天才是蒙蒙亮。汪成海没敢在侧门那候着,只是派几 个小太监迎着。他们下车换辇,至自在花廊那里各回各宫。绣灵巴巴等了一宿, 见她回来,忙着跟小福子一道悄悄的把她搀进去。小福子忙着去准备一应事宜, 绣灵一直把她搀到寝殿内厢里去。一见她病歪歪的,手都打着颤,当下也心痛起 来。但她不敢埋怨皇上,只顾着打发人给她更衣。 她衣裳一褪,绣灵着实吓了一跳。两腿内侧皆是乌紫大片的血淤!贵妃一向 细皮嫩肉,但从不曾见此等惨景。当下心底一酸,哑着声音再是忍不住:“这, 这可怎么好?”这位置,太医都瞧不得,但瞧着劲头伤的不轻,一下让她乱了手 脚。她知道贵妃好面子,最后一层她没假手于人。她掩严了帐子,扶着绯心歪着, 搭了缀花的锦被:“娘娘,不如让太医来请个脉,奴婢瞧着伤的厉害。” “不用,一会子找些化淤的药来上上就好。”绯心连话都懒怠说,还是这里 舒服,让她立时就有些昏昏欲睡。但她还是把吩咐说完了:“一会子让小福子告 个假,说本宫昨日逛的晚了,引了风,今日不得前往长安殿请安了。” “若不前去请安,还是要请太医更好些。如此也能周全。”绣灵实在觉得这 伤有些骇人,找个太医备个脉案才放心,若脉象无碍也就罢了,外伤抹抹便是。 若不成,这可得提早调治,别落下根子才好。 “也好。”绯心说着便歪躺下去,闭了眼睛,“无事莫要吵醒本宫,一会子 所有见礼皆免。不必传来。” “奴婢省得,这就去准备下去。”绣灵给她掖好被角,瞧着面色发惨,有如 梨花拂风。但有些事还是得报,“昨儿晚上德妃来了,估么着先去了皇上那。怕 是心里生了疑,想着您昨天晚上和皇上一道出去了。” “无事,她若来了,本宫自有交待。你先下去吧!”绯心闭着眼说。 绣灵听了,便忙着出门去宣请随行太医,让小福子前往长安殿请旨并告罪。 一会子工夫,太医便至了,他亦也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隔帐蒙绢探脉,便知只 是劳累乏疲,外带有些血滞凝涩,脉阻不畅,许是受了些皮外劳损。 但他一瞧绣灵那样儿,便遂其意说是娘娘昨夜受了凉,加上冲任空虚,气海 略亏,引了些风寒。便开了些温良补剂,落了案给绣灵交差。 绣灵这边在宫里忙活,打发了前来探看的妃嫔。德妃没亲自来,只是打发人 来问了问。绣灵就把事先绯心交待的回了。辉阳宫那边也打发陈怀德来探看,说 了几句官话,临走的时候悄悄塞给绣灵一个纸包。绣灵打开来看,是两瓶御制的 紫玉化淤。陈怀德是汪成海的心腹,同样也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早知道贵妃今 天请不了安,必是要走一套请医问药的路子。绣灵正好也省了麻烦,这紫玉化淤, 比她这里的存货强了百倍。用不着再请旨领落人口实,也少一桩心事。 小福子一会便回来了,说太后听闻贵妃病了,便赐了些补药,说了些体恤的 话,嘱她好生养着。年节下,又在宫外,不必立规矩之类的。 “这边折腾了,那边又心疼。早知如此,还下去手干什么?”因着无人,绣 灵喃叹了两句。 “既知是心疼就是好的,总比下去手也不管死活的好。这事咱还见的少么?” 小福子眨巴两下眼睛,让她别再多话。 “是了,也是这个意思。”绣灵把药给小福子,“一会子别去外头通传,自 家小厨房里给主子熬点子燕窝先用些。再拣点珠子磨成粉,跟这药一起敷了。再 把那咱自己带的丹心养荣让贵妃服一剂,许是就好些。”绣灵低声说着,“刚程 太医瞧了,没说什么。我估么着没什么大事,他也省得事,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就照着风寒落的脉案开的方子,那药你打发人领回来,随便扔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