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盛气凌人 早晨,大蔓儿熬好了香喷喷掺有枸杞、红枣、桂圆等补品的黑米八宝粥,给黄 天佑端进了卧室。黄天佑刚要穿衣下地,大蔓儿阻止道:“您老往后吃早点就甭下 楼了,我天天端上来。”她又关切地问,“累了吧?”黄天佑揉了揉太阳穴说: “并没觉着有多累。不像你,眼圈儿都黑了。”大蔓儿满足地笑笑,一边伺候他穿 衣服一边小声说:“像姨夫这么棒的老人,世上少有!”大蔓儿端起脸盆凑到近前, 黄天佑坐在床沿上洗了脸,漱完口,接过粥碗开始吃早饭。 电话铃响了。大蔓儿去接听,随后捂住话筒请示黄天佑:“是村长打来的,您 老接吗?”黄天佑喝着粥说:“不接,有事让他亲自到这儿来!”大蔓儿转达了黄 天佑的意思,挂了电话。村长是人们对村委会主任惯用的称呼。村长叫魏继明,是 魏发宗的儿子。他曾经接老子的班也是村党总支书记,一心想像他爹那样做村里的 土皇上。但他缺乏魏发宗的威严,而且贪,1995年开发荒碱滩时被撤了职,他 的对立面魏玉刚当上了书记。魏继明毕竟有根基,下台后表面老老实实接受审查, 暗地里四处活动,终于被重新启用当上了村长。黄天佑心里有本账,父亲是土里鳖 一伙人整死的,如今不可一世的土里鳖老了,然而掌权的不仍是他们老魏家的人吗? 他的心思埋藏得很深,平时从不流露什么,觉得将来一些棘手的事情,由姓魏的去 办总比自己出头方便多了。 魏继明不声不响地走进屋,坐在了沙发上。黄天佑喝完粥,耷拉着眼皮开了口 :“我也没下楼去迎迎,村长别介意。”魏继明忙欠身说:“您老这是烧我。我是 担心您老不在家才打个电话问问。这不,撂下电话我就跑来了。”魏继明心里有数, 黄天佑和自己的老子水火不容,对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但他很明智,必须想 方设法和黄天佑化干戈为玉帛。两个家族之间的过节儿是老黄历,如今黄天佑又是 企业家又是政协委员,成大气候了,他没道理不俯首称臣。 黄天佑不屑地问:“找我有什么事?说吧。”魏继明说:“修路的集资款收得 差不离儿了,这次您老准备出多少?”黄天佑沉下脸说:“怎么又来要钱?”魏继 明讪笑道:“嘿嘿,谁让咱村委会这么穷呢。这次集资修路,村委会准备在路口立 块碑,谁赞助的钱数超过定额,就把谁的名字刻在上面……”黄天佑不耐烦地说: “我不图虚名,谁爱多捐谁多捐。”魏继明劝道:“您老一向热心公益事业,这次 就继续带个头儿吧。”黄天佑点上烟,把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说:“唉,一年到头 光这种开销就没完没了。好吧,给你个面子,我再出10万元!”魏继明忙不迭地 恭维:“嘿,还是您老境界高!我这就去找人写光荣榜,刻碑之前先按钱数多少把 人名公布出来!”说完他抬屁股要走。 黄天佑把手一扬拦住了他说:“别走,我还有事让你去办呢。”魏继明重新坐 下,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说:“您老有事尽管吩咐!”黄天佑傲慢地说:“你去跟 两个车队打个招呼,从今天起,把魏发财二小子的活儿掐了!”魏继明一愣,转了 转眼珠儿说:“听说继业的车翻沟里去了,摔得挺惨,不报废也得大修。眼子的汽 修厂因为忙不过来,已经不接活儿了。您想啊,就是不掐了那小子的活儿,他也出 不了车了呀。”黄天佑说:“眼下开汽修厂的多了,都忙?即便大修也用不了几天。 照我说的办就是了。”魏继明点头哈腰地应承道:“哎,您老放心吧,保证不走样 儿。”说完他站起身走了。 黄天佑披上大衣出了门,直接朝村西头走去。昨晚芦根到酒店胡闹,黄天佑对 灵子说要亲自处理这件事,但他并没说一定要把芦根怎么样,实际上他也不可能把 芦根怎么样。他今天并非去兴师问罪,而是另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