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连夜出动 老妈又来电话,她告诉我小姨病了,让我关心一下。 我顿时感到内疚。自从回到北京,我就一直瞎忙,都没想起来给她打个电话。 又岂止是她,老妈要不主动打电话过来,我也很少想起给她打。难怪总有人说, 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主。 小姨听到我的声音显得特别开心,急忙解释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感冒, 人有些乏力。她说正在吃中药调理,很快就会好起来。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放心 了。小姨又说等哪天身体好了,再接我过去住几天。我说现在不行了,我已经当 了实习记者,每天忙得四脚朝天,最多哪天有空了过去呆一个晚上。 这些日子,鸽子几乎天天去健身房锻炼,每次回来都汗流浃背,不光小脸红 扑扑的,胳膊上的坠肉也都变成了结实小巧的肌肉,小肚子也练平了,特别是精 神好了,两眼放光,看得我特别嫉妒。终于忍不住问她,每天你都练什么呀? 鸽子走去冰箱拿水说,瑜伽,器械,想练什么练什么。 我又问,有用吗? 鸽子直接对着大可乐瓶子边喝边说,怎么没用,老娘都快练成雌雄同体了。 我好奇忙问,什么雌雄同体? 鸽子立刻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用兰花指在我脑门上使劲一点说,小孩子家 的,别瞎打听。 我更着急了,你快告诉我呀。 鸽子抿嘴坏笑说,雌雄同体就是想什么时候搞就什么搞呗。 啊!?我大叫起来。 鸽子拉着我说,哎,要不你跟我去练一次试试,保证特别舒服。知道吗,现 在你跟我一样,缺少异性关爱。 我顿时想到了谷风,想到他和鸽子之间的恩恩怨怨。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到 底是因为什么分手,但我敢肯定鸽子心里也不好受。因为鸽子对谷风一直很好, 过去每次他来,当着我的面就跟他搂搂抱抱,问长问短。他的衣服鸽子给洗,他 的头发鸽子给剪,做饭上床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出去吃饭也常是她抢着买单。她 还不时给谷风买衣服裤子讨他欢喜。如果没有真情实感,能做到这些吗?她是喜 欢谷风的,这我知道。可是,她怎么就能做到这样收放自如呢? 谷风突然打电话来,让我火速赶到海淀图书大厦。我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他说你赶紧过来,没时间了。 出门打车就走,由东向西北方向挺进。北京交通是个老大难,堵车不分昼夜, 简直随时随地。这不,已经夜里九点多了,四环路上还排着长龙。谷风让我九点 半务必赶到,看这情形,除非我后背立刻长一对翅膀。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正在车上如坐针毡,谷风突然又打来一个电话, 问我已经到哪儿,我说正堵在东四环上,他却告诉我地点改了,这回改在清华东 门,让我速到那里去跟他会合。我正想他问到底去采访什么,他电话已经挂了。 车辆总算慢慢流动了起来。我们开到前面才知道刚才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四 条车道一下子并成两道,交通能通畅吗。我厚着脸皮求司机,在不被摄像机拍到 的情况下,尽可能快地往前赶。出租司机跟我开玩笑说,是赶去跟男朋友见面吧? 我说你看我这样像去见男朋友吗?我去采访。司机又说,你是记者吗?怎么这么 晚了还采访呀?看来你们也跟我们一样,都不容易啊。 虽说星期六、日经常被工作占用时间,可像这样漏夜外出采访还是第一次。 我不禁浮想联翩,不会是一起杀人灭口案吧?也许是煤气爆炸?地下水管漏水? 有人虐待儿童妇女?拐卖人口?商业诈骗?导师剽窃学生学术成果?我激动了半 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容易过了五道口,清华东门就在眼前。在等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我一 眼发现谷风正站在路边东张西望,这时候已经快九点五十了。我松了口气,准备 付钱下车。就在我低下脑袋把钱包掏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什么东西眼熟,抬头 望去,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站在马路对面,我顿时激动得要喊出来声,这实 在太意外,太意外了,因为,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我找遍了北京城都没有找 到的许大小姐许可。 我乞求红灯快点变绿,生怕我下车时许可已经走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只见她拿着手机在打一个电话,一边说还一边寻找,很快她就结束了通话,随即 把手机放进包里。她站住停了一下,慢慢往清华东门走去。 我又忍不住朝她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让人吃惊 的是,谷风也正朝着许可的目光迎来。这一下,我不禁心跳如鼓,心说不会今天 我们要采访的人就是她吧?可她能有什么重大新闻值得我们连夜采访呢?难道她 被人强奸了?我立刻仔细观察起她来,随即否定了自己的这种假设。她模样楚楚 动人,表情镇定坚毅,整个人也不是披头散发遭强暴后的状态。这时候,我又想 起童志的嘱托和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一下我总算可 以交差了。 绿灯亮起,出租车缓缓起动。 我跟司机说,师傅,请您快一点,能快一点吗? 司机不大高兴地说,妹妹,今天我够快的了。这都已经到了,你还急什么呀? 说话间出租在停车处停下。计价器显示五十三元。我急忙把一张一百元的票 子递给司机说,快点找钱给我。 司机马上拿出装钱的夹子,翻了一下不够找的,他又急忙在身上找了个遍, 并问我有没有零钱,我说要有还不给你吗,他只好下车去跟其他出租司机商量。 我们停车的地方离许可和谷风见面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司机下车后,我焦 急地从窗口朝他们望去,只见谷风正向许可什么问着什么,许可点了点头,回答 了谷风的问题。她还特地从小包包里拿了个类似身份证的东西递给谷风。谷风把 证件还给许可,又说了些什么,她两边看看,像是同意。接着,他们就往南走去。 我心急如焚,就差扯开嗓门大喊了。这时候,司机总算把零钱拿了回来,连 同出租车票一并递给我。我接过钱和车票,拔腿就跑。 我猜许可做梦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她两只眼睛本来就大,一见到我,就 像两只乒乓球似的弹了出来,惊讶得不会说话了。 谷风不知道我们认识,立刻埋怨我说,你怎么现在才到啊。 塞车。我简明扼要地回答,接着对许可说,哎呀,可算找到你了。 许可看看我又看看谷风,满眼都是疑惑。 谷风马上介绍说,她是我们报社的同事,欧阳恬。怎么,你们……认识? 许可又看了我一眼,这一眼里有着惊讶、不安、犹豫和显而易见的鄙视,她 突然转身就走。 我顿时愣在那里。 我想她一定是怪我那天对她撒了谎,我能够理解受骗的感觉。情急之下,我 和谷风几乎同时喊道,等等,你别走。 我当即冲了过去,拦住许可说,对不起,那天我说在GFT 工作。也不完全是 假,我被炒了鱿鱼,刚来《京城日报》实习。嗨,这些都没关系。我想跟你说的 是,童志到处找你呢,你怎么突然搬家了?搬家也没告诉他一声。他怕你不高兴, 特意让我找你问一下,问你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了? 谷风也追了上来,许可,你等等,我们还没开始谈呢,怎么突然就要走呢? 许可站住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谷风,显得非常犹豫。她小声说,对不起,今 天我……要不让我再好好想一想吧。说完,匆匆向暗夜走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谷风突然回头盯着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刚才你说有 个同志到处找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烦躁,因为不明白许可为什么要逃,说话的态度便有些恶劣,你别捣 乱好不好,我说的童志跟你说的同志是两码事。童志是个人。 我知道他是人,不会是东西。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童志人家姓童,是许可的男朋友。 哦,谷风狐疑地看着我说,你是怎么跟她认识的? 我解释说,我跟童志从小一起长大,通过他认识的许可。 那她为什么见到你就走啊?谷风的眼睛里都是疑惑。 我哪儿知道?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也只好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我……对她 撒过一个谎吧。嗨,我没告诉她我在报社工作。 那也不至于啊。谷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今天是她主动给我们报社打电话, 就你这点小破事谅还不至于左右她要跟我们谈话的决心。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隐 情? 我不禁有些奇怪,她到底要跟咱们说什么呀?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