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孟少 孟少恶名在外,整个美院的姑娘们都知道有个花花公子成天骚包的在校门口摆 pose,人称TT专员。(参考车名,我也赶时髦中英混搭一把= = ) 有点姿色的他都跑去搭讪,花样层出不穷,理由千变万化,一个月不带重复的。 “美女,你长得特像我表妹,真的!我们认识一下吧?” 孟行,你表妹还没有投胎吧…… “美女,我们去兜兜风,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吧?” 孟行,你的人生最高境界就是损人不利己,理想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还是不要吓坏人家小姑娘为妙。 “美女……” 终于,某日,他被背面洗具,正面杯具的某位惊吓的无以复加,落荒而逃。从 此,美院变成伤心地!他也不过是泡泡小妞,偶尔三观不正,总体没有犯什么滔天 大罪吧? 屈指可数的几次邪恶,最终都是以未得逞告终,他容易吗!最惨的一次还赔上 整扇中空玻璃的费用,外加医药费营养品无数。 美院附近的画室,孟行翘着二郎腿做在展台上,旁边放着几盒补品,冲着狐朋 狗友之一的画家胡鹏笑,露出闪亮的白牙。 “伤口如何?” “痒痒的。” “痒,就说明快好了!”递上补品,胡鹏接过嘴角一抽。 “那丫真狠,陈少也太不仗义了。” “就是!”太不仗义了,好戏都自个儿看,摞下他独自一人在地上画圈,最后 还要收拾一地烂玻璃,太令人发指了。 “那妞最后怎么处理的?” 孟行讪笑:“丢河里了。” 胡鹏身子一抖,打消了打击报复的念头,他也就敢安个摄像头,搞点小偷窥, 撑死也就扒扒衣服,吓唬人,毁尸灭迹的事情还下不了手。 陈墨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被人黑道大哥了把。 “我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家老大这样大动干戈,连玻璃都敲了?”孟行眼睛 滴溜溜的转。 “不是你让我好好‘照顾’的吗?我就把她衣服扒了。”胡鹏一脸茫然。 孟行抽搐了,他拍拍实诚人的肩膀,“兄弟,耳朵也要时常清理下,教唆犯罪 那种事情,我干不来,请你思想不要太邪恶,我是真的让你照顾她啊!” 拍拍屁股走人,嘴里碎碎念着:与我无关、我是良民,秋后算账的请退散。 如同一句电视节目的广告词:只提供邂逅,不包办婚姻。他不过提供了一次契 机,绝对不为后果负任何责任。 开玩笑,连和老大打赌他都能当面赖账,泼脏水这种事情,当然是小case。 (文艺的中英混搭,45度仰头明媚中。) 期末考场,考号靠窗最后一排,监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理活动剧烈。 孟行同学,你小抄请不要动作幅度那么大,OK可否?看看你的好兄弟陈墨,那个悠 然自得,那个下笔如飞,那个气势如虹! 孟行翻翻白眼:没有对比何来衬托。顺手牵过前桌的答题卡,在自己上面复制 了一通,旁边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大名,拍到讲桌上扬长而去。 陈墨:“你不知道世上有个东西叫做AB答题卡吗?” 孟行:“什么?” 陈墨:“……” A 型答题卡和B 型答题卡的可兼容性值得商榷,但前后桌必然是两种迥然的题 卡。毫无疑问,挂科是必须的。 “老大,你为什么全科考完才告诉我!”孟行狼嚎,这太缺德,太令人发指了。 陈墨淡淡看了他一眼:“谁叫你赖账。” 很早以前,孟行并不叫孟行。 十三岁的时候,他才开始生疏的使用这个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他总要犹豫一下,轻轻吐出的名字好像叫的是陌生人。 十三,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不吉利的数字。出卖耶稣的犹大是参加最后晚餐的 第十三个人,晚餐的日期是十三日,瞧,连耶稣都在这个数字中悲催的受尽折磨。 十三岁的孟行当时并不知道,这一年对他而言,同样不那么吉利。 那年夏天的十三号,恰逢周五,他被带到了孟家,于是开始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的生活——因为孟家没有姥姥,也没有舅舅。 按照古代的说法,他是庶出的孩子,通俗的说法就是“私生子”。 暑天闷热,树欲静而风不止,迎面吹来的都是黏湿的热气。 十三岁的孟行从车里下来,平头短发,汗衫短裤,一幅少年闰土的装束,手里 绞着帆布背包的带子,低头跟在父亲身后。 雕花的大门在前面打开,像动画片里魔法世界的黑洞,参森古木的繁密枝叶将 院落遮掩的意趣盎然,连带着透出一丝沁凉。 孟行一凉一热又一凉,身上起了小小的疹子,痒,从皮肤上蔓延到心里。 大妈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威严,气质清雅,看上去比母亲要漂亮高贵千百倍,他 觉得有点可笑。放着这样的老婆不疼爱,父亲脑袋抽筋或者被猪撞傻了才会搞出一 个他吧? 父亲将他往前轻轻一推,“这是我的妻子,以后也是你的母亲。” 他抬起头看过去。 老婆可以有很多,母亲只有一个,他又不是能被人塞回去重新生一遍的鸡蛋, 况且鸡蛋塞回去也孵不出小鸡! 他嘴巴紧紧闭着,没有吭声,大妈笑了,在红木椅上坐下,也不理他,开口向 父亲问去:“老孟,这孩子起名字了吗?” 双手在背后紧紧握住,他在心里翻白眼。谁十三岁还没个名字?孬蛋狗剩哪怕 是不堪入目的小名总也有个吧? 父亲摇摇头,“入家谱按排行起个吧。” 大妈漂亮的眼珠一转,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也别按什么老规矩了,就叫孟 行吧。‘行百里者半九十’,你不是百里之外接回来的吗?” 很多年后,孟行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走一百里路,走了九十里才算是一 半。勉励人们善始善终,却是如此的讥讽。 他就是那个一半,永远走不到百里的九十。 从偏僻的地方来到城市,适应的时间不如预期的那样长,小孩子能有什么方式 展现自己,不过是刻苦的学习。 到冬天,院落的槭树被寒风吹落最后一片叶子,他捧回来闪闪发亮的奖状,第 一名,同岁的哥哥那天没有出来吃晚饭。 少年时逞强的性子大部分带来的并不是好运。 生日到来的时候,父亲送了他一只萨摩,有生以来首件生日礼物。 雪白的毛发,在颈子上绕成一圈厚厚的‘围脖’,黑漆的眼珠流露出来的感情 如此丰沛,像知道他会是自己的主人般,它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他的掌心,继而伸 出红色的舌尖舔了一下,那点热马上钻进他心尖,第一眼他就爱的要命。 他们几乎吃住都在一起,院外的狗舍成了摆设。放学回家,它从来都忠诚的跟 随在他左右,他喜欢在冬日寒夜里圈着它的脖子入睡。他相信,纵然自己是个乞丐, 它也会像守护王子一样伴随着他。 然而,爱,是世界上最留不住的东西。 一周后,它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的躺在他怀里。门外,哥哥兴高采烈的和大妈讲 笑话,大妈慈爱的摸着哥哥的头,转过来对上他的眼睛,一扫而过。 想要学好要付出艰苦的努力,想要变坏却很简单。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不费 吹灰之力。 留级,父亲觉得很没脸面,转校,遇到了陈墨,同班。 冥冥之中也许遇到什么人都是注定的。好朋友的缘分如果也是前世回头所致, 估计他俩上辈子没干别的。其实陈墨和他家说起来还沾亲带故,不过出了五服,他 们的父亲彼此相交,关系尚可。 可惜开始的时候,孟行在班上出名的不学无术,调皮捣蛋,打架掀女生裙子那 是无恶不作。而陈墨则严谨冷淡,两个人同班半年连一句话没说过。 夜宴,初夏,来到孟家将将一年,爷爷的寿筵。 他不知道准备什么礼物,讨人欢心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困难的事情。哥哥送了黄 花梨的笔筒,上面雕刻着松树,古朴生动。寓意寿比南山不老松。他看得出爷爷很 高兴,笑得一脸褶子。 他站在角落里,心里有些难受,不过很快释然,爷爷,不喜欢自己是对的,如 果他想长命百岁的话。 筵席接近尾声,很多人都已经告辞,他扭头看见一双晶亮的眸子,也不知道看 了他多久。陈墨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他开始以为,那和周围的人一样,除了嘲讽 便是不屑。 院落的芭蕉三两只,高而阔的叶子隐起少年的身影不成问题。他看见哥哥和梁 家的两个男孩子站着说笑。 “那个蠢猪,连礼物都不送,真是从小野惯了,没见过世面!” 一个人从他身后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在身边比肩而站,对着他们微 微一笑:“蠢猪在说谁?” “蠢猪在说他。”哥哥抬手指向孟行。 噗嗤,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笨的哥哥也反应过来口误,脸色变得很难看, 可是自家的寿筵,总不可能出手打人,体面永远比憋出内伤重要。 很久的后来孟行也曾问过陈墨,他明明不是一个逞口舌之快的人,为何当日要 帮他?陈墨并没有回答。 这样小小的细节在他记忆中占据很重的分量,于是,造就后了后来一枚性情抽 风,损人不利己的狗腿忠犬的诞生。华丽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