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果然不出陈墨所料,梁洛又找了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不遂心愿的事情有很多,自己却看不清楚,不甘心的人在 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傻瓜。梁洛想不通走投无路的陈墨,借钱给他,居然还不甩自己! “陈墨,你脑袋坏掉吗!”梁洛的车将准备出行陈墨堵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车窗自动落下,探出头喊道。 陈墨瞥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就那么想借钱给我?” 梁洛打开车门走下来,阴着脸:“你求我啊,看我借不借给你!” 陈墨很想说,地球太危险了,你还是回脑残星比较安全,但这类人身攻击的话, 说出来只怕梁洛会炸毛。他当然想借钱,但合作是要讲条件的,天上没有白掉的馅 饼,他要将付出的条件压到最低才好。 “梁洛,我只需要融资,不需要私人借贷。”陈墨气定神闲地说:“你想投资 我们可以谈,要是别的,还是算了。” 梁洛深深吸了口气,压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好,明天上午你来我家,我 们好好谈谈。”他相信,最后陈墨一定会求他,到时候他再好好提要求羞辱一番。 返校的日子临近,杜依依逮着时间就找安乐玩。同样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她们 很多心情是一样的,所以特别能谈到一处去。不同的是,杜依依有个好爸爸,而安 乐没有。杜衡生知道安乐所属的公司放弃了竞标,对她倒亲切起来,也没多少戒备 心,有时在家反而能客套的寒暄几句。 安乐心里是很矛盾的,二十年来,她身边的朋友寥寥无几,在杜依依那里真心 实意的友谊,她却清楚那不过是个谎言。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事情真相早早败露,她 也能早日解脱。至于后果是什么,她反而不在意。 土地竞标下周就开始了,秦凌云年后再也没见过,对于这样一个用心栽培过自 己的师父,安乐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毕竟他没有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给 了她最后苟延残喘的时间,这点,她还是很感激的。 安乐并不知道,秦凌云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她是他引荐过的人,不好 坏了自己的名声,另一方面,其实他早将她的资料寄给陈家,给她下了最大的一个 绊子。他知道家丑不外扬,陈家即使收到资料,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这个男人, 半生都在算计,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不按计划行驶的棋子。 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事情,秦凌云是万万不会做的。安乐还是年纪太小,不知道 人心险恶,而陈家发生的事情,陈墨不对她说也是有情可原的——他不想让她背上 包袱。 梁洛答应帮助陈墨后,杜依依这几天心情很好,这天又拉着安乐去逛街。 “过两天朋友生日,我也带你一起去玩吧。”杜依依笑眯眯的伸手挽着安乐的 胳膊,她的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出半圆的弧,涂着很漂亮的粉红色指甲油。 安乐有点心不在焉,小五说今天陈墨去和梁洛谈事情,她不晓得最后会是何种 状况。 杜依依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呐,回魂!” 安乐这才回过神来,不经大脑随口符合说:“好啊。” 杜依依很高兴,梁洛的生日她是压根不想去,但因为他答应帮陈墨的忙,觉得 欠了他很大的人情,这时候自然不便推诿,有安乐作伴,便放松许多。 安乐被拖着在商场闲逛,两个人也没什么非要买的东西,只无目地的瞎转。路 过周生生专柜的时候,杜依依停下脚步,透明的玻璃柜台摆着金灿灿的饰品,杜依 依一眼看到那个kitty 猫的千足金吊坠,很喜欢,便叫专柜小姐拿出来。 “漂亮吧?” 安乐点点头,小巧可爱,一点也不俗气,倒很适合杜依依。 “这个我要两个。”杜依依买东西想来干脆利落,喜欢什么二话不说就刷卡付 帐,过年她的压岁钱收了许多,这个小玩意是不在话下的。 “你买那么多干吗?”安乐瞄了眼金价,对比着克数,小小的坠子,两个下来 也要三千多。 杜依依但笑不语,付款开票行云流水,连称重都没管,将包装好的红丝绒盒子 塞给安乐:“我们一人一只,喵,哈哈!” 安乐脸色有些苍白,小小的盒子在手里似乎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依依……” “嗯?不许说不要哦,我们是好姐妹,这是定情信物,嘿嘿。”没等安乐说出 拒绝的话,她劈里啪啦说了一串出来。 安乐正待说什么,手机在衣袋里振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眼,是孟行。 最终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谎言就是这样,开始容易,收尾难。安乐知道 爱之深,恨之切,她和杜依依的友情开始便是悬崖上的花,一场风过后就会飘零。 她所做的事情,间接的利用,包括隐瞒身份接近,每一样都是不可原谅的,她是应 该遭到惩罚的。每个人都会犯错,圣人也不例外,不管初衷是什么,都不能作为借 口。 安乐走在一个不受控制的十字路口,向来坚定的她从来没有后悔的事情,唯独 这件,让她心神不宁。 安乐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孟行似乎有重要的事情找她,电话不停的振动,她 走出商场才按下通话键。 “乐乐,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陈墨好像去找梁洛了,我怕有什么意外。” 安乐报了一个地址,又怕被杜依依看到,走出两站路,在离商场很远站牌处等 待。冬日最后一场风雪来临,雪粒砸在脸上生疼,天空是黑压压的一片,她的心里 和这天气一样阴沉。 孟行的车开得很快,雪落在地上变成泥泞的雪水,滑。城市很大,来回折腾费 了一番时间,若说担心孟行其实倒没多少,他知道陈墨不是好欺负的人,可是有热 闹自己看不上,想起来有点心焦。找了安乐一起去,老大就不会乱发飙了,这个弱 点,他熟练的掌握。 虽然是下午,可是天气像傍晚那般昏暗,白茫茫飞舞的雪,笼罩着新区的红砖 高墙,平日那鲜艳的色彩,今天显得暗淡无力。 天空飘着碎玉般的雪,车内暖气却热得人脸红。关心则乱,与孟行不同,安乐 确实有点慌乱,她心里有很重的包袱,从小到大似乎做惯了扫把星,她不想陈墨有 任何差池。 车在梁洛家门前停下来,没等停稳,安乐就打开车门。一股尖利的寒气砭人肌 肤,从前这点冷她是不在话下的,挨饿受冻是她常有的事情,可过了一段舒适安逸 的生活后,身体的抵抗却弱了下来。 屋内,梁洛和陈墨僵持着。按理说陈墨处于劣势,应该被动,但他太了解梁洛 的脾气和秉性,又巧舌如簧,反而占了上风。 陈墨的融资报告是很有吸引力的,梁洛虽然性子不讨人喜欢,做事情冲动鲁莽, 毕竟受过高等教育,不是白痴,他知道若不是陈墨家里从中作梗,像这样有利可图 的项目,吸纳资金并不是难事。 陈墨明白单纯的利益是不能让梁洛上钩的,他是不缺钱的人,更重视的是能力 在家族中的体现,是被人赞扬和仰望。 “你父亲董事局的成员不是对你毕业后掌管连锁超市颇有微词吗?这样的投资 对你展示能力很有帮助,我有信心两年内创造上亿的利润,到时候,谁都不会再对 你有质疑!”陈墨的话很有诱惑力,让梁洛暂时忘记要好好羞辱他的最初目的。 谈判进入正轨,就利润分配两人谈了很久,最终敲定分成比例,正待签订合约, 门铃响了。 梁家的保姆引进来两人,孟行自然是熟悉的,看到安乐,梁洛倒愣了下,好一 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呦,这不是陈少的‘女朋友’吗?”他笑着站起来,“到我家找人,还挺紧 迫逼人的。” 安乐看到陈墨毫发无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狠狠瞪了身边的孟行一眼。 这一打岔,合约放到一边,虽然嘴上谈拢了,没有白纸黑字,陈墨自然是不放 心的。梁洛这样的人翻脸不认帐是经常的事情,他也知道两人是出于关心才来找他, 但这样的节骨眼,孟行总是好心办坏事。 果然,接下来的签约开始不顺利,梁洛看着安乐不正经起来。 “我说,陈少,你的魅力真是到哪里都挡不住,前面有杜依依为你撑腰,后面 又来个妞,我弟弟骨折至今还没痊愈,你倒是能耐啊!” 陈墨手中紧握的签字笔朝桌面上轻轻放下,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我不能耐你 会和我合作吗?”这句话难得有点褒奖梁洛的意思,却不知道他听没听出来。 安乐察觉她与孟行有点坏事,心里很是懊恼,但面子上又不能流露,微微笑道 :“梁少,看来是我们打扰了,实在是公司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电话又打不通,才 冒昧前来。”跟着秦凌云学习一段时间,场面上的话多少她也说的流畅。 孟行也打哈哈地说:“是啊,是啊!” “不打扰,刚好我还嫌没有证人,你们来正好!”梁洛狭长的眼睛眯起,露出 一丝精光。“我出钱,没问题,不过有两个条件,答应了我立马签字,否则,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