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阿义抢着答:「每一块!」 我想了想,指着两块大石头说:「好像是这两块吧?」 师父点头称许道:「不错,你的确很有天分。」说完,师父轻轻踢着那两块「 被杀掉」的石头,石头登时碎出两条剑缝。 阿义干笑道:「师兄果然不愧是师兄。」 我自己也很惊讶,我居然大概瞧出师父风驰电掣般的出手,心中很是高兴,也 许在这个连原子弹都发明出来的现代世界,我可称得上是过时兵器的天才。 黄昏时,在回到彰化市的空空荡荡公车上,师父依然比手画脚地教我们身形挪 移的技巧,看得几个乘客莫名其妙的,我跟阿义则专注地瞧着师父扭来扭去,在心 中形塑着属于自己的剑意。 我跟阿义就这样,每天清晨到中午间间断断在海底行走,下午在海滩上练剑, 不,是自由创剑,有时我还会哼着流行歌曲一边舞剑,想找出属于我自己的节奏。 偶尔我跟阿义也会效法以前的师父,在海潮中、海底挥剑,但是树枝往往承受不住 潮水的力道而折断。师父说:「傻瓜,要将内力灌输到兵器上,当然不是这么容易 的事。」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跟阿义试了好几天都办不到,只好回到岸上跑跑跳跳击剑。 只有到了晚上,我才回到冷清的家中,一天又一天,直到开学,我跟阿义的功 夫经此特训已然突飞猛进,阿义能够对抗七种蛇毒了,我也可以对抗三十六条。我 应当可以更强的,只可惜师父说他抓不到那么多条蛇。 况且,一堆蛇盘在「穴」里,总是带来恶烂的腥味,牠们于我们有功,总是不 好在练功玩后吃掉筋疲力尽的牠们,还得费心回到深谷悉数放回。 开学后不久,爸回来了。 我的「穴」因此再也不是「穴」了,几个临时工重新砌好了两面墙,也顺便把 楼下客厅墙上的大洞补起来。这当然是爸的命令。 也因此,家里的客厅又沦陷了,成为死大人们言不及义兼烟雾弥漫的欢乐场所, 无聊的大笑声空洞地回绕在厅堂。 我也不多说什么,还没脱下制服,书包还挂在肩上,就一掌一掌将房间打出一 个大洞,足足打了十六掌,才将房间「复原」完毕。不过我没有将师父后来一剑凌 空砍掉的那座墙一并轰掉,毕竟强风从两方向灌进来,东西都给吹得乱七八糟。 爸当然很生气,把我叫到客厅训了一顿,各位叔叔伯伯也好言规劝我不要乱拆 房子,我只是冷冷听着。 以前的我,还会努力陪着笑脸,假装很享受死大人恶烂的温情,但现在,我连 朝那些死大人正眼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他们可以马拉松式 讲那么无趣的话,难道真的没事做了吗? 叔叔伯伯一边好意规劝我当个好孩子,一边质问我哪儿学的功夫,而一九八七 年当时的台湾,跆拳道馆开得到处都是,所以我随口说我练跆拳道已经不小心练到 黑带。 反正爸根本就不清楚、也不愿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学过跆拳道。 王伯伯的手裹着厚厚的中药,散发浓烈的麝香,坐在爸爸的旁边乱嚷嚷,讲述 着我除夕夜时凶神恶煞的模样,爸越听越气,毕竟我使他大失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