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撞上地面时,手中的剑已震脱,我还没爬起,肩上又挨了一掌,原来那蓝金 听到我坠地位置,来不及拾剑便冲过来给我一掌,贼梆子,很好,我就怕他躲起来, 他这样赶来送我的命,我便顾不得见招拆招,揉身而起,跟他一掌一掌硬干! 我的喉头不断出血,胸口又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我掌上的真力却是不断加重, 一掌一掌都夹带着猛烈的破空声,那些声音似乎是武林上千上万条人命所发出的凄 厉吶喊。 而蓝金内力虽不及我,却也仗着黑暗,勉强逃开我大部分的掌劲,偶尔还以气 剑割画着我的身体,就这样,两人靠着一股狠劲在黑暗的地穴中展开武林中最凶险、 最激烈的最后决战。 蓝金虽是武林前所未有的奇才,招式身法又冠于天下,但我说过,仁者终究无 敌,我不顾性命地使出掌剑双绝,凌空掌力绝不输给蓝金的气剑,满脑子想求仁得 仁、诛杀恶魔,终于,我抓住蓝金的身法,硬碰硬与他掌掌相连,拚起内力来了。 你们该知道,纯粹的内力对决是最凶险的,因为避无可避、躲无处躲,就算是 胜了,我也将大耗真元,再加上身上的伤势,说不定只是比蓝金晚死几刻罢了。 我跟蓝金就这样鼓荡真气相抗,我的内力凶猛似怒潮,而蓝金的内力如山崩落 石,滚滚奔来。 怒潮与崩石,几乎炸裂了彼此的气海。 但,时间一刻刻过去,我的内力渐渐不支,神智也逐渐模糊,而蓝金的内力也 大为衰竭,但微弱的攻势却依旧向我袭来,好像没有止尽似的,我咬着牙,不断在 体内百穴搜寻一丝一毫的真气,将之汇聚起来对抗死亡边缘的蓝金。 我不晓得为什么内力应当比我弱的蓝金,能跟我力拚到这种地步?他真是可怕 的敌手,体内残留的真气竟也源源不断,而我却逐渐耗干每一滴能量。 就当我几乎没有一丝真气时,我发觉从蓝金双手传来的攻势,也气若游丝了。 此时,我的耳边飘来了羞涩柔软的歌声,那歌声是那么熟悉、那么动人,我知道, 是花猫儿来接我了。 于是,我笑了。 这一笑,就这样过了三百年。 「啊?」我疑道。 「我跟蓝金就这样,掌贴着掌,倒在诡异的地穴里,直到三百年后,才抖落身 上干燥的黄土,神智不清地走出沉闷的地穴。」师父的声音,也陷入了难以相信自 己说辞的颤抖。 「就这样走了出来?好像睡醒一样?」阿义听得出神,碗里的汤早凉了。 师父皱着眉头,说:「三百年的沉睡虽可说极为漫长,但醒了就醒了,也不过 是大梦一场。」 我极为迷惑,正要说话时,师父又说:「若要算起来,我醒来的那年正是公元 一九七四年,这惊人的事实我当然是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我经历了不少事情才知道 的,至于我是怎么醒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说到底,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