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抓偷鸡贼 李金龙有条金毛狮子狗是刘富财送的。那次他们去宠物市场玩儿,李金龙一眼 就看中这条狗,连说好狗,好狗。一打听,是德国进口的纯种,配有德国身份证, 说是希特勒豢养的金毛狮子狗的第七代嫡孙,要价一万元。 李金龙笑了,说:“还有啥吹的?以为我看不懂身份证上的歪文?” 卖狗人见碰上懂德文的人了,嘿嘿一笑说:“大哥,上面写的啥?” “你不懂?” “我不懂。” “那你怎么说是希特勒的孙子?” “上个卖家说的。” “真不懂?” “真不懂。” “那还说个屁!我也不懂!” “哈哈哈……”大家一阵大笑。 李金龙一伙走出宠物市场,刘富财说有事单走了。李金龙独自抿着嘴笑——你 娃还能有啥事?买狗去了。确实如此。刘富财赶回去,二话没说,掏出一万块钱, 买下希特勒孙子,溜出市场,上了一辆出租车。李金龙晚上回家,进门就被希特勒 孙子咬了一口。他老婆急忙拉住狗绳,说:“鬼老头!你一天跟我哭穷!哪来的私 房钱买狗?不要狡辩!刘富财说是你买的,一万块。” 刘富财和李金龙就是这种关系。 李金龙有了希特勒孙子,喜欢得好几天没去打牌,就和狗儿说德语。他刚学了 两句,走就是“妖特”,跑就是“鬼特”。谁知那狗儿比李金龙还不如,喊“妖特” 它不是走而是跑,喊“鬼特”它不是跑而是走。他老婆骂他神经病。 这天上午十点来钟,李金龙正在看文件。保卫科科长熊雄进来说:“李总,不 够朋友。有了希特勒孙子,就把我们搞忘了。重狗轻友!” 熊雄四十多岁,北方人,转业军人,大块头,虎背熊腰,为人豪爽,最讲义气, 人缘特好。有一次,老总王望叫他处理一起盗窃案,是公司的一个工人偷了半车木 材。他把东西找回来了,但为这个工人打了埋伏,说是这个工人自己退的,是拉错 了,没给任何处分。他和李金龙的关系特好。李金龙喝醉了酒,不敢回家,就常在 他家过夜。 “菜背篼,有啥想法?”李金龙抬眼说,“想跳河是不是?前次输得不过瘾?” “不要提劲。打起摆子一样抖。手上过!” “送菜好办。菜背篼准备好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大提包收钱。” 两人哈哈一笑。他们是老牌友,几天不摸,手痒。上次打牌,熊雄是个霉冬瓜, 输了好几百。李金龙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菜背篼”,专门送钱的。 两人一嘀咕,熊雄就打电话给财务科科长董莉、行管科科长曾不凡,说有个案 子要研究,涉及财务科、行管科,请你们马上来,老地方碰头。董莉和曾不凡都是 李金龙一保的人,熊雄是这一保的副保长,自然代表保长说话,都懂,还懂得要各 走各的,免得暴露目标。不一会儿,熊雄搭李金龙的“尼桑”,董莉搭曾不凡的 “长安”,一前一后驶出公司。 巴州城被两条江环抱着,是个半岛。沿半岛有四条滨江路。长江南北的,叫南 滨路、北滨路;嘉陵江两边的,叫嘉南路、嘉北路。四条路中,南滨路最有名,宽 敞笔直,临江一边全是树木花草,里面一边全是酒楼茶庄咖啡店。站在南滨路上, 看滚滚长江东逝水,看江对面雄伟的巴州城,高楼林立,依山傍水,高低错落,仿 佛置身于香港维多利亚海湾。 四人来到南滨路上的“柳暗花明”茶庄,上得三楼,要了一间靠江边的包房。 包房里,除了一台机麻很现代,其他的,一组三件藤椅,几面精雕细刻的窗棂,配 上壁上的草书“滚滚长江东逝水”,无不透着一股淡淡的古香古色,再加上凭窗眺 望的秀丽江景和拂面而来的轻轻江风,让人心旷神怡。 熊雄问了价钱,每位茶水最低消费是十元,要一壶龙井加四个杯是八十元,机 麻一小时是十五元,比其他茶楼贵一点,不多,就要了一壶龙井,又要了三包软玉 溪香烟,每包二十五元,一包无花果十五元。 他们打的是成都麻将,必须缺一样,又兴了四归齐、杠了加番、清一色、对子、 金钩福、七对、龙七对等,都要加番,只是番不同,最后还要查轿,没下轿的赔。 这本来是成都人打的麻将,不晓得哪个多事,传到巴州来,就落地生根了。 其实,巴州人不大瞧得起成都人,说他们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软绵绵的雄 不起;而成都人也瞧不起巴州人,说他们碰到就响,缺乏修养。但不知为何,巴州 人和成都人在打麻将上却有了共同语言,特别是巴州人,不计前嫌,俯首称臣,都 打起成麻来,反而说本地的倒倒福麻将不好耍,不耍了,真是少有的宽宏大量。 四人落座,照例有人问打多少。巴州人打成麻,分这么几个档次。一般人打五 一二四,就是五元、十元、二十元、四十元;经济好点的,打一二四八,就是十元、 二十元、四十元、八十元;有外水收入的,也是打五一二四,只是增加了十倍,打 五十元、一百元、二百元、四百元;当老板的,也打一二四八,也是增加了十倍, 就是一百元、二百元、四百元、八百元。除此之外,当然还有打得大的,那是赌博 了,另当别论。 这四个人,除李金龙属于老板级,其他三人都属于有外水收入的,自然就喊打 五十元。少数服从多数,李金龙没有反对。于是,熊雄按色子定庄,一按就定在李 金龙,归李坐庄。 李金龙哈哈大笑,说:“这就对了。今天的运气归我。菜背篼你娃当心!” 熊雄一笑,说:“先当庄,霉得慌!” 董莉说:“定庄当庄,输个精光!” 曾不凡说:“不怕你三个笑,输得流屎流尿!” 四个人哈哈大笑。 第一把打下来,熊雄首先和了个小和,赢了五十元。其他三位黄了,都有轿, 不输不赢。 熊雄笑了,说:“今天有手气,不当菜背篼了。看你们哪个是菜背篼?” 董莉说:“熊科长,你读麻书没有?先和头一把,千刀万剐!” 大家又是笑。 董莉今年四十五岁,不胖不瘦的,搞了二十多年财会工作,经验丰富,工作认 真负责,一丝不苟。 第二把,四个人都黄了,都有轿。董莉做的是清一色加对,满贯,气得不得了。 熊雄还她一句话:“董科长,莫要怄,你是白求恩的妹妹白球做。” 大家“轰”的一声笑得天翻地覆。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张牌,我一张牌,打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自 然快快乐乐,舒舒服服,就是连输几把,着了几个满贯的曾不凡也自言自语,自我 安慰说:“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 曾不凡五十多岁了,原先是石工,后来做基层单位的副主任,才调到机关来做 行管科科长,粗胳膊粗腿。他是李金龙调上来的,很听他的话。上周,李金龙家的 厕所堵了。他带小修班的四个人去疏通。他脱了衣服亲自干,感冒了,现在还在咳 嗽。 李金龙见他老是做大牌,做成了,大家都跑完了,结果成了菜背篼,就说: “曾哥,认不认得贪字?上面是把刀!” 曾不凡说:“我晓得。这回我见麻雀就抓,不做了。” 李金龙说他贪,其实他自己也贪,五十元的小麻将不过瘾,要做就做满贯。这 时他手里已经捏了六对牌,下轿了,而且其中有一条龙——四个九筒,要和的是独 三条,他手里有三个三条,要是和了,又是一条龙,就是两条龙的七对,满得不能 再满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牌,要不是封了顶,不知道有多少番?以至于他的心 咚咚直跳,两只眼睛发绿,大气不敢出一口,额上渗出了冷汗。 其他三人还在嘻嘻哈哈,不晓得大祸临头。 董莉摸了张二条,不要,打出来,嘴里却乱说:“三条。” 李金龙心一紧,差点喊和牌,但定睛一瞧,是个二条,白惊了一场,便愤愤不 平地说:“董科长!你娃舌头有好大?二念成三啊?” 大家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李金龙一把摸起一张牌,一看,是张三条,激动 得陡然起身,把牌往桌上一搁,大声说:“自摸两条龙七对!” 熊雄被惊了一跳,问:“李总,看清楚没有?” 董莉心一沉,大事不好,自语道:“又成了霉冬瓜!” 曾不凡说:“乱和牌算包!家家赔满贯!” 李金龙慢慢冷静下来,坐下去,说:“我和了,小和。你们走牌。你们走牌。” 李金龙这把赢了一千二百元,高兴得不得了,说:“我请客!我请客!狗熊, 打电话!把那几个家伙也找来,趁我今天手气好,心情好,大家聚一聚。” 狗熊就是熊雄。他拿起手机找人,打了好一阵,千篇一律说:“今中午保长请 客,南滨路‘在水一方’。” 四个人又打了几圈牌,喊的人就陆续到了,都是公司的中层干部:设备科科长 何长河、四处主任雷电、副主任尚云、五处副主任章程、三产办副主任赖敏行、三 处主任陶冶,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就是刘富财。熊雄懂事,李总请客,刘富财埋单。 于是,这帮人就转移战场,来到茶庄隔壁的“在水一方”酒楼。 点菜是董莉的事。她是这家酒楼的常客,也不看菜单,直接要了两份墨鱼炖鸡、 一人一份卤鸡腿,这儿的特色菜,算是主食,有点像肯德基的意思,另外配了几个 炒菜、几份小吃。现在的人,不喜欢大鱼大肉,来点清淡的、家庭味的就好。酒自 然是要喝的,要了两瓶“诗仙太白”,本地名酒。 这帮人吃饭喝酒,照例胡说八道,神吹神侃,照例划拳拼酒,整倒一个算一个, 仿佛个个都成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梁山好汉,引得左邻右座的客人拿眼斜看, 以为是一群农村来的乡镇干部。建筑业的人就是这样,钱找得多,就是上不了台面, 穿着随便,举止粗鲁,大杯喝酒,大声说话,完全不把那些衣冠楚楚、循规蹈矩、 轻言细语的斯文人放在眼里。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完了,大家又回到“柳暗花明”,要了一个大包间,三三两两坐在沙发上,懒 洋洋的,喝茶醒酒打饱嗝儿。李金龙递了个眼色给熊雄。熊雄明白,掏出一包烟, 一人甩一支,说:“你们晓不晓得?张成贵到处抓壮丁,拉选票,是安了心要坐老 总那把椅子。黄青松也不简单,彭书记到处说黄总作风正派,党性强,技术权威, 好像老总的位置非黄青松坐不可!” 董莉是个火暴脾气,一点就响,马上接嘴,说:“啷个不晓得?一伙人上缙云 山吃羊肉,嚣张得很!你们看陈艳艳,这几天楼上楼下,这个门进,那个门出,一 张脸笑得稀烂,像是要当压寨夫人了。” 这两个女人是争风吃醋的老冤家。董莉原来讨好王望,王望要走,想讨好张成 贵,可被陈艳艳占了先,就转而讨好李金龙,对陈艳艳自然是一个钉子一个眼,事 事找她的麻烦。 设备科科长何长河说:“看得出来,陈艳艳一副老板娘样子!她还假惺惺地跟 我说,张总很欣赏你啊!啊呸!张成贵欣赏我个屁!欣赏的是陈艳艳的大屁股!” “哈哈哈……”大家笑开了花。 行管科长曾不凡说:“何科长,喊你老汉重新做过,变个女人,人家就欣赏你 了啊。” 大家又是一阵笑。 四处主任雷电说:“他张成贵欣赏哪个?一副小鸡肠子,最容不得人!” 五处副主任章程说:“我晓得。十年前我说他的话,他现在还记得,时不时拿 话捎我。” 其他几个人也随声附和,像背对背开张成贵的声讨会。 李金龙也是个大喉咙,说:“你们晓得好多?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才是知根 知底,晓得他那小心眼有好小。我说个事,你们出去不要乱传。前次班子讨论提拔 中层干部的事,大家都认为赖敏行的三产办副主任干得好,可以扶正。他说个啥? ‘赖敏行好是好,就是大套。那天我和王总在说事,他来了,和王总说了好一阵, 把我晾在一边,害得我感冒了。’你们说,他张成贵说的是不是屁话?” 张成贵就是这副德性,大刀阔斧的事做得来,小肚鸡肠的事也做得来,让人难 以理解,难以适应,而李金龙跟他恰恰相反,是大刀阔斧的事做不来,小肚鸡肠的 事也做不来,两人自然就和不来了。就是在那次班子会上,李金龙听张成贵说赖敏 行,听了不顺耳,一句话给他拿过去,说:“你不会想。他要把我晾在一边,谢谢, 我喝茶歇凉去了。” 还有一次,两人去工地检查工作,听到几个工人在骂娘。一个说,龟儿张成贵 是个杂皮,把我们卡死了。一个说,龟儿李金龙也不是个好东西,专门整工人。张 成贵听了,脸气得铁青,转身去找他们主任,一人罚款五十元,违反文明施工。李 金龙笑嘻嘻地走过去,说:“耶!骂得好啊!老子是龟儿,你他妈的是龟孙!都是 一窝爬起走的东西!”工人们听了哈哈大笑。事后,这几个工人骂张成贵骂得更凶, 但不骂李金龙了,说既然是一窝的,骂他等于骂自己。 赖敏行听了觉得冤,也很气愤,说:“王总问这问那没个完,我拿哪张嘴跟他 说?” 李金龙见赖敏行生闷气,就说:“你也犯不着怄他的气。有我在,就有你出气 的那天。” 熊雄马上接嘴说:“要是李总坐正了,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不是我当面拍马屁, 张成贵不够格。黄青松跟彭书记一样,开口原则,闭口政策,把我们看得紧得很, 不选他!李总对人好,讲义气,又有能力,当个老总绰绰有余。我们就推荐你!” 董莉嘴甜,早想说这句话,还没说出嘴,被熊雄抢了先,正在后悔,马上说: “李总是当然的老总!我们推荐你!在座的都推荐你!” 其他人纷纷争着表态一定推荐,让慢了一拍的赖敏行和陶冶有些尴尬,不自在。 他们刚才还在咬耳朵,说答应了陈艳艳的事,就分了心,同时心里多少有点顾忌, 也分了心,自然就没有其他人那么积极,也没有自己以前那么积极了。这会儿,见 大家用眼睛扫他们,反应过来,才不得不说:“当然!当然!”一句整话也没有, 不知不觉,露了马脚。 人世间的事好滑稽,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既想当面做人,又想背后做鬼, 就是没有想,可能不可能。 李金龙一眼看穿他两人的小九九,嘿嘿一笑,说:“当然啥?啥当然?你两个 今天跟我们说三句半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遮遮掩掩不是你两个的性格。” 二人支支吾吾,不晓得说的啥。 董莉不怕他两个,一针见血,问:“你们是不是被陈艳艳收买了?” 熊雄说:“我晓得,陈艳艳拿三处基地的事威吓你们,怕啥?有李总在,未必 还搁不平?”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好说,也得说,再僵下去,还不晓得要闹出好大的误会 了。于是陶冶说:“熊科长都晓得了,就是这么回事,陈艳艳威吓我们,说结算有 问题,如果推荐张成贵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其实,我还不清楚?有什么问题,纯 属是威胁!不过,我们耍了个奸,表面答应了,到时候我们肯定投李总的票。李总 是我们的老领导了嘛。” 赖敏行说:“事情就是这样。李总这么照顾我,我肯定投李总的票!” 事情说得很笼统,只是表了个态,让大家还是不放心,但又不好追着问,因为 结算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闲话,搞个百多万的工程,虽说不大,虽说是 自己的工程,照规矩,油水也不能说没有,只是大和小的问题,就只好沉默无语, 抽烟喝茶。 赖敏行见大家不说好歹,心里不舒服,说起来是好朋友,还是怀疑自己,又不 是我一个人这么搞,你几个未必吃少了?跟我装什么正神?说得不好,手长在我身 上,我要选谁就选谁,你把我咬一口? 李金龙是个明白人,一看赖敏行皱额头的熊样,就知道他有了逆反心理,就不 能不说话了,再这样冷场,怕是要翻脸,就笑着说:“你两个那点破事算不了什么, 自己的屁股自己揩就是。大家是朋友,什么事情不好说?你们支持我,我有数,到 时候就晓得了,说多了等于放屁。” 熊雄见风使舵,说:“李总发了话,你两个就不要像苦瓜的样子了。大家再算 一算,李总要得好多少票才能稳操胜劵。” 董莉的弯子也转得快,说:“张成贵那伙人大概有十二三个。我们起码也得凑 这个数。我们在坐的有九张票,还差三四张。” 陶冶不像赖敏行还在生闷气,笑着说:“我负责拉一票,我们处的副主任冯强。 他小子敢不听我的!” “你这一说提醒了我。”董莉说,“我们科的副科长算一票。我跟他说。” 保卫科没有副科长,熊雄就没有立功的机会,正在抓耳挠腮,忽听设备科科长 何长河说了一句“熊科长手里有两张票,正是派用场的时候”不明白,说:“喊你 想主意,怎么倒打我一钉耙?我只有本人的一张票啊。” 众人以为何科长要开什么玩笑,都不说话,洗耳恭听。 何长河笑了,说:“你也有不懂的?去年,纪委喊你查两个人的案子,你不是 还没有交差吗?” “要交差了,没啥问题。”熊雄回答,“你的意思是……” “让他们戴罪立功。” 熊雄想了想,哦了一声,说:“明白了。你这个鬼精灵!只有你才想得出来!” 去年,公司纪委接到举报,说五处副主任刘加庆和公司工会副主席毛柏生有酒 店嫖娼嫌疑。熊雄是纪委委员,又是保卫科长,被派去调查。他是个好好先生,查 来查去,查了近半年,还没结案,用意是拖,拖久了,自然拖黄。在座诸位都晓得 这件事,现在经何科长这么一提醒,全明白了,都说,高!实在是高! 李金龙竖起大拇指夸奖何长河,又掉头说:“狗熊,看你的了啊!” 熊雄刚才还在为不能立功发愁,现在有了机会,踌躇满志,说:“李总,这事 包在我身上!我去抓偷鸡贼,投你三票!”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