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事件 李金龙参观回来,一天到晚有说有笑,精神状态特好。清洁工在过道上浇花, 他硬要帮忙。他每天浇一大盆水,几天就把花给浇死了。 这一天,保卫科科长熊雄到他办公室告诉他,刘富贵分包了隧道洞内衬砌工程。 李金龙莫名其妙,问:“他怎么做得到?不是分包给张强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熊雄说:“听说是张成贵做的好事。他叫张强又分包给了刘富贵。我也是才听 说的,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我还以为你晓得。” “好啊!我同意刘富财分包,他说是乱分包。现在他这又是不是乱分包呢?我 要找王望,找彭解放!不说清楚不行!” 李金龙找了王望。王望的回答很简单,这是张强的意思。 李金龙听了,成了哑巴。 张强是建设方老总的人。施工企业靠建设方给事做,给工程进度款,还要接受 他们的检查,讨好都来不及,还敢得罪?人家老总是施工企业老总的老总,说要分 包点工程,就得分包,说是哪部分工程找钱,就得把那部分包给他。张强说隧道掘 进又危险又没有搞头,就要了洞内衬砌。现在张强又说,衬砌要再分包,就只能同 意再分包。李金龙再有意见,也只能是搬起石头打天——没法打。 后来,李金龙搞清楚了,哪是张强的事嘛,是张成贵在中间搞鬼。 刘富贵前次说分包做工程的事,是假的,因为八字还只有一撇,他就四处贩盐, 说合同都签了,惹得二包老板嫌他嘴大,不稳重,不给他做了。后来,刘富财真的 分包了工程,刘富贵才搞慌了手脚,急忙找到张成贵,请他无论如何帮他找个工程 做,不然硬是没有面子。张成贵得过刘富贵好多好处,不得不答应下来。 刘富贵正式签再分包合同也是在大浪淘沙水疗中心。 那天,张成贵、刘富贵、张强来到大浪淘沙水疗中心,泡了澡,舒舒服服地躺 在沙发床上休息好了,来到自助餐厅。 漂亮豪华的餐厅里,设置了几十张玻璃餐桌和一架钢琴,摆放着几十道菜肴、 十几种水果和好几种饮料。客人穿着统一的宽大的洗浴专用的衣裤,端着一个大盘 子,自由挑选食物,然后回到餐桌上用餐。这时,一位长裙飘飘的美女弹响钢琴, 释放出温馨而轻柔的旋律。 刘富贵面前的大盘子堆满了食物,盘子旁边还有一杯可乐、一杯橙汁,一碗鱼 粥、一碗鱼翅汤。张成贵和张强挑选食物回来时,刘富贵已经消灭了一个大狮子头 肉丸,正向第二只狮子头发起总攻。 张成贵笑他,说:“你怎么选这么多肉啊?不值钱的,多吃海鲜啊!” 刘富贵说:“海鲜不好吃,还是大鱼大肉过瘾!” 张强说:“你是山猪儿吃不来米糠!” 刘富贵笑了,说:“不是说起好笑,我硬是吃不来海鲜。” 张成贵说:“刘富贵,去整瓶酒来,我要和张强好好喝两杯。” 自助餐是免费的,酒不在内,另外选购,出门结账。刘富贵答应一声要得,起 身去吧台要了一瓶泸州老窖回来。 三个人都是好酒量,一口气一杯,直往肚里灌。餐厅有音乐,不好划拳,就拿 说话下酒。不一会儿,一瓶酒倒了个底朝天。 刘富贵今天做东,就说再来一瓶。张成贵说算了,还要谈事。 刘富贵说:“张总,张老板,你们要帮兄弟一个忙,拿点工程给我做。我保证 做好!绝不给你们添麻烦!你们都是行家。你们说啷个包就啷个包。” 张强是建设方老总的外侄儿,今年二十多岁,高中毕业,没有读大学,体力活 不愿干,脑力活人家不愿要,在家耍了好几年。他妈妈找自家姐姐,也就是建设方 老总的妻子,说给孩子找点事做,免得放敞了的猪儿不好管。姐姐、姐夫商量来商 量去,觉得这孩子啥也不会,只好做跷脚老板,就试着让他分包隧道洞内衬砌,但 有个条件,自己不做,再分包出去,干收管理费。这是姐姐、姐夫照顾妹妹一家人, 从自己嘴里省出来的,不然,随便找个人挂名,就把这管理费收了。 张强听了刘富贵的话,正合自己的心意,就说:“你要做可以,给我好多钱?” 张成贵见他开黄腔,急忙插话,说:“小张,你愿不愿意拿给刘富贵做?” 张强说:“我又不会做,你说给他就给他,我没意见。钱怎么说?” 张成贵老搞工程,知道钱不是这么个要法,就说:“钱的事情好说。你要同意 给刘富贵呢,你们就商量一个点子数,看刘富贵拿多少点子给你。你看,你要多少 点子?” 张强哪懂点子?望着张成贵,吞吞吐吐,说:“我叔叔说,这个工程,起码赚 ……赚几十万嘛。” 刘富贵在旁边见张强说话说不到点子上,又不好插嘴,干着急。 张成贵笑了笑,说:“小张,你的事就是你叔叔的事,你叔叔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来给你出个主意。你就按工程的百分之十收费。要不要得?” 张强问:“百分之十是多少?” 张成贵说:“这个账好算。你叔叔最后结算给我们好多就是好多,再除以十。” 张强这个听得懂,说:“这么说,不是太简单了吗?我叔叔给你们加十万,我 就多得一万,给你们加一百万,我就多得十万。对不对?” 张成贵没想到这小子脑筋转得这么快,一句话就把潜规则的东西说出来了,就 急忙打住他的话,说:“这事以后再说。你看这样要不要得?” 张强又糊涂了,非要弄清自己究竟能得好多钱才行,就说:“张哥,你给我说 个实数。” 刘富贵是个黄棒,也看不下去了,说:“张总现在也不晓得实数是好多。答应 给你十个点子就行了嘛,少说也有几十万。” 张成贵说:“你看刘富贵都懂。就是这个意思。” 张强勉强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那我多久才能拿到钱呢?总不能打赊账?” 这又是黄话。做工程提点子,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得等工程的月 度完成量出来了,建设方把进度款打到银行了,才能按比例提点子费。这是正常情 况。不正常呢,对月完成量有分歧意见,就得商量,不知道哪一天商量得好。就是 商量好了,遇到建设方临时没有钱,缓一缓,又不知道要缓到哪一天,说不定缓你 个一年半年,也是有的事,也是打不出喷嚏的。这样算下来,怎么好回答啥时能拿 到钱,又怎么好说赊账的话呢? 张成贵直摇头,不晓得怎么回答。 刘富贵着急了,说:“话不是这样说。点子费是月进度款收到后才能给你。不 能说我欠你的,更不是打赊账。” 张强似乎明白了,说:“张哥,有你担保,我怕个屁!不说了,不说了!找点 钱这么麻烦!就按张哥你说的办!刘老板,你总不敢骗张总嘛。” 这句话还像句话,只要张成贵担保,张强就没意见了。那么,刘富贵就用不着 跟张强说了,直接跟张总说就行了。所以,接下来,张强说吃好了,要去打游戏, 就让他去了,留下张成贵和刘富贵单聊。 张成贵怕刘富贵不是十分懂,就说:“这个工程,我们公司接下来,是按定额 的百分之八十接的,比定额下浮了百分之二十,分包给张强,收了他十个点子,张 强就是按定额的百分之七十接的,现在再分包给你,又收十个点子,你就是按定额 的百分之六十接的。你要想好啊!做不做得走?赢了亏了,都是你的,到时候扯皮 也扯不走。” 刘富贵以前做的都是劳务,这是第一次做分包工程,要说懂呢,只懂一点,要 说不懂呢,还懂一点,是个半罐水。 他听张总这么说,基本明白了,就说:“我晓得,绝不会扯皮!我是啥子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再说,你帮了我的忙,我晓得感谢你。你 放心嘛。你就作个保,喊张强跟我把合同签了,我们好上楼去痛痛快快玩儿,好不 好?” 张成贵做这个事,是一箭双雕。一是不放心张强这个天棒,球事不懂,靠着有 人撑腰,就敢来吃建筑饭,要是乱找个人来分包,怕是乱上加乱,不如让刘富贵来 做,熟人熟事的,放心。二是还人家刘富贵一个礼,不晓得吃了他好多,还是要懂 点事,而且也不是白帮忙,他未必还不晓得感谢你? 于是,张成贵说:“丑话说在前面,整出了烂事不要找我!找我也没有用!这 件事,我要说个不字,张强扭头就走,你做个屁!我要说个要得,张强马上就和你 签。我是担保,有责任,明不明白?” 刘富贵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说:“明白,明白。你放心就是了!” 事情说到这地步,算是定下来了。张成贵把张强喊过来。刘富贵拿出早已准备 好的合同,张强看也不看就签了名,刘富贵规规矩矩签上刘富贵三个字。 接下来,自然是刘富贵的事了,当后勤部长,安排大家玩儿。 刘富贵接了衬砌工程后,专门去找了刘富财,显示一下自己的能耐。他说: “福财,我们是合作关系了,多多帮忙啊!” 刘富财不明白,问:“我有工人,不要你的人。合作啥?” “不是给你人,我包了衬砌。你打洞,我衬砌,不是合作是啥?” 刘富财不舒服,斜他一眼,懒懒地说:“你厉害,又跟我平起平坐了。当心啰! 洞内的事不好做!得靠经验。” 刘富贵问:“啥经验?给兄弟说两句?” “想学?” “想!我请你喝酒。” “喝光酒?” “菜你随便点。” “算了。我喝不了你的酒。” “为啥?” “我也没得经验。” 刘富贵被戏弄了,气得不得了,但没有发怒,只是强作笑脸,说:“耶!当了 分包老板是不一样了啊!说个话,舌头会打转了。佩服!” 刘富财得意一笑。 刘富贵原想在刘富财那里打听一下再分包的事,碰了个钉子,就转而找到与刘 富财合伙的刘富金,把事情弄明白了。于是,他依样画葫芦,把洞内衬砌再分包给 一个叫刘三的老乡,照样收十个点子,当跷脚老板。 他这个老板当得潇洒,穿西装打领带,夹个皮包四处窜。刘富财碰见他,说: “耶!当分包老板是不一样了,像个乡干部。” 刘富贵回答:“瞧不起人?我们分包老板这一级,可不可以算是县一级?” 刘富财笑着说:“宝器!” 刘三原来在刘富贵手下做大班长,早就想独立门户当老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 机会,就大刀阔斧地干起来。洞内衬砌不是很复杂,就是用条石把洞内拱一圈,起 个支撑和美观的作用。 刘三肯动脑筋,做了几天,发现有个问题,把刘富贵叫到洞内,指着洞壁说: “老哥,我听处里的林立说,边墙和洞壁的距离不应当超出二十五公分。你看,刘 富财打的洞子,起码留了五十公分的空。” 刘富贵一看,是这样,问:“你喊我进来就是说这个啊。照要求用石块水泥填 满就是了啊!” 刘三说:“我的哥!石块儿水泥要不要钱?人工要不要钱?你出啊?要多用一 半的钱!” 刘富贵明白了。前面搞掘进的只管轰轰放炮抢进度,欠挖了要返工,跑不掉, 就多放点药,超挖就超挖,反正多填石块儿水泥是后面人的事。 刘富贵鬼火冒,大声骂道:“龟儿不成话!屙屎不揩屁股!老子找刘富财算账! 走!刘三,把你的人喊起!” 刘富贵带着一帮人来到作业面,没看见刘富财,只有刘富金花起一张脸在那儿 指挥掘进。刘富贵才麻烦刘富金讲了分包的事,不好过河就拆桥,就半怒半笑说: “富金!你过来!有事找你!” 风钻打孔的声音很大,外面叫了好几声,刘富金才听到。 刘富贵说:“富金,这就是你们不对了!” 刘富金云里雾里不明白,问:“二哥,哪点得罪你了?” 刘富贵说:“我们到外边来看。” 大家来到衬砌的地方。 刘富贵说:“富金,你看,你们超挖好多。我们要多用一半的石块儿、水泥。 这钱哪个出?” 刘富金看了看,又掏出钢卷尺量了量,没有说话。 他的工人跟来了好几个。有人说:“我们又不是故意的!” “放炮又不是切豆腐!你来放两炮试试。” “超挖对我们又没有好处,还要多运几车出去。” 刘富贵大声说:“你们还有理啊?老子做了这么多工程,没见过你们这种做法! 放不来炮,回家去放!” 有人说:“是马炮工放的炮!喊他回家去放!” “他娃里里外外一把手,两头放炮!” 刘三说:“大家都是分包了的,价钱又低得不能再低了。你们这样超挖,哪个 承担得起?你们要拿话来说!” 刘富金想了想,皱着眉,苦着脸,说:“二哥,照说是超挖了,不过,大家都 是这么做的,多点少点,也不是好大一回事,我也不太懂。等大哥来了,看他怎么 说。” 刘三说:“那你快叫人去把刘富财喊来啊!” 刘富贵的人起哄,说:“少说废话!赔我们损失!” “不赔不准你们放炮!” “你们这些龟儿子是不是讨打?” 这句带把子的话惹事了。 刘富金的人纷纷反击说:“哪个是龟儿?我说你是龟孙!” “哪个龟儿喊打?锤他狗日的!” “拿钢钎!拿钢钎!” 刘富金是个稳重人,忙招呼大家不要冲动。 刘富贵提的是虚劲,哪里就敢打打杀杀,也急忙大声说:“都不要吼!听我说! 你们吃了炸药啊?啷个当着这么多人就乱放炮?” 这时,有人叫来了陶冶、刘富财、林立。 陶冶跟他们一阵吼:“打呀!打呀!不打死几个摆起不是英雄!刘富财、刘富 贵,把你们的人都喊回去!该做啥做啥!走走走!都走!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来!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一场好戏刚开始就散场了。 怎么收拾?不好收拾,还不是只有充当和事老,两头劝。 陶冶也懒得问哪个先骂,哪个先出手,就把刘富财、刘富贵骂个狗血淋头,然 后才说:“你们懂不懂?爆破欠挖超挖都是很正常的事,哪个龟儿爆得这么规矩? 刘富财,你少放点药嘛,一口想吃个胖子啊?刘富贵,有超挖就有欠挖,你这里多 填点,那里少填点,还不是差不多,何必斤斤计较,未必少填点石块儿水泥就发财 了?我说你们都是脑袋进了水短了路!” 陶冶毕竟是主任,又有丰富的施工经验,知道掘进和衬砌分两个队伍做要不得, 但这是上面搞的鬼名堂,不好说;又晓得怎样对付这些民工头,粗话要说,不说他 们不舒服,道理要讲,不讲他们不明白,下回还要乱来。 果然,刘富财、刘富贵挨了骂,浑身舒坦,像吃了一碗酸辣小面。 刘富财说:“我不是要吃个胖子,是马炮工乱球搞!老子下去罚他龟儿子款! 福贵,你就不要生气了,我请你喝酒。” 刘富贵说:“又拿酒来哄我?你的酒喝不得。一有烂事,你就请我喝酒。上次 你的人偷了我的钢管,你请我喝酒,回去睡了一天,忘记和你算账。你是不是学孙 二娘放了蒙汗药?” 几个人听了一阵笑。 说笑是说笑,记恨是记恨。刘富财和刘富贵心里又有了一个死结。 刘富贵和刘三回去商量对策。 刘三说:“不能听陶主任的。你想,我是低于定额百分之五十分包的,是在腰 杆上砍了一刀,很难有啥利润。刘富财又这样乱放炮,要我来填这些黑洞,亏了是 哪个的?还不是我的!我们得想个办法。哥,你是行家,有啥好主意?” 刘富贵默了一下,说:“办法倒是有,就看你敢不敢做?” “啥办法?只要赚钱就敢!” “算了!不给你说还好,说了,你以后出了事,要怪我。” 刘三拍拍胸膛,说:“笑话!我刘三敢作敢当!你说你的,做不做是我的,与 你无关。” 刘富贵压低声音,说:“边墙空当有五十多公分宽,填了石块儿水泥,外面砌 了石墙,哪个看得见?哪个晓得里面填的啥?” 刘富贵留了半句话没有说,拿眼望着刘三,想等他自己说出来。 刘三觉得有点开窍,但又没明白,也拿眼望着刘富贵,等他说下文。 刘富贵笑了,说:“还不明白?哪个晓得里面填的啥?” 刘三眨眨眼睛,恍然大悟,说:“你的意思,是不是里面随便我填什么?反正 没有人撬开条石看。” 刘富贵说:“聪明!脑筋够用!” 刘三笑笑,说:“那我填啥?” “你不懂。条石边墙已经起到支撑作用。里面填的不受力,只是稳固边墙。” 这话刘三只听懂一半,不明白这与他的问题填什么有啥关系,就问:“我们是 兄弟,用得着打哑语?你就明说了吧。” 刘富贵见朽木不可雕,只得明说:“啥也不用填。有破箩筐塞进去也可以。” 刘三高兴得拍手,说:“工地上有的是烂箩筐,好!可以节约好多钱了!哥, 佩服!赚了钱,我们喝酒!” “啥?这么好个主意,只值一杯酒?起码也得去‘大浪淘沙’!” “好!好!淘沙就淘沙!找个最漂亮的妹妹陪你!你也好好超挖一回!” 两人哈哈大笑。 刘三想钱想昏了,不管吃得吃不得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当天晚上,他就叫工人收来很多破箩筐,趁刘富财的人歇工去了,悄悄把箩筐 放在边墙里。有工人问:“刘三,是不是林立喊这样做的?”刘三含含糊糊回答: “不该问的莫问。” 刘三这样做后,心里有鬼,生怕有人知道,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爬起来, 像得了红眼病。后来,他见没人提起,慢慢放下心来。晚上,他又叫工人如法炮制。 半夜时分,刘富财有个工人突然想起毛衣丢在洞里了,就起床走出工棚进洞拿 毛衣。经过砌边墙的地方,他见刘富贵的人还在加班,就笑嘻嘻打招呼。刘三等人 吃了一惊,赶紧用身体挡住箩筐。那人拿了毛衣走出洞,想想不对头,衬砌条石要 那么多箩筐干啥?好像他们把箩筐安在边墙里,又是做啥用? 第二天,这人把疑问告诉了刘富财和刘富金。刘富财也觉得蹊跷,为啥他们半 夜还在加班,就叫人趁刘富贵的人吃中午饭,悄悄进洞去看。那人出来说,边墙里 面有空箩筐。刘富财不明白他们为啥这样做,就拉上刘富金跑到公司告诉了李金龙。 李金龙一听,大吃一惊,问:“你说什么?边墙里面没填石块水泥,是空箩筐? 真的吗?” 刘富财说:“我叫人去看了,亲眼所见,没有假!李总,这事很严重吗?” “严重!非常严重!简直是胆大包天!” “那你马上派人去处理啊!” 李金龙想了想,兀自一笑,说:“别忙。我要放长线钓大鱼,等他们再做几天。 你千万不要出声,喊你的工人不要去打听,当没有这回事一样,听到没有?” 刘富财和刘富金像坐在半天云中,云里雾里,不晓得李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不好细问,就直点头说:“晓得,晓得了。” 刘富金回去后,担心自家的一个叔伯弟弟做了箩筐的烂事可能要陷进去,就悄 悄给他通了气,说得很婉转,只说刘三可能要出事,要他不要再在刘三的手下做了。 这位弟弟是个糊涂虫,好心当成驴肝肺,非但不听劝,反而告诉了刘富贵和刘 三。刘富贵和刘三听了,莫名其妙,不晓得要出啥事,就怀疑是不是箩筐的事暴露 了。 刘三的脸变了颜色,可怜巴巴地问:“哥,啷个办?赶快把边墙拆了?” 刘富贵要好些,事情毕竟不是他干的,就说:“怎么拆?有人问你为啥拆?好 好的边墙,你怎么说?” “那怎么办?去找找张总?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你疯了?这种事也好去找张总?”刘三的脸色更难看了,说:“你总要帮忙 出个主意啊!未必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啊!” 这话有毛病,意思是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跑不掉。 刘富贵听得懂,脸色马上变了,抺起张脸,冷冷地说:“刘三,这样说就没得 意思了。你的记性被狗吃了啊?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不关你的事。这话是不是你 说的?” 刘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圆滑了一句:“我牙齿不关风,说错了!重说过, 事是我的事。你当哥的,帮兄弟一个忙。” “骂几句就骂几句,就当被妈老汉骂就是了,总比被李金龙整好。” 刘富贵想了想,怪自己出了个歪主意,把自己也牵连进来了,真是划不着,但 既然多了嘴,随便怎样也不好袖手旁观,就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选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