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公司的"心脏"(3) 大湾基地的工人开始罢工,成百上千的人集聚到办公大楼前的篮球场上,他 们觉得自身安全受到威胁,而且公司并没有给他们买任何保险,他们的居住、交 通、安康、工作,谁能真正关注和解决他们的这些切身利益问题呢? 死者的家属到公司要求缉拿凶手,要求公司赔偿。 汪总亲自负责处理,他来到财务部说:" 没办法,家属天天这样来闹,无法 正常工作了,我们也没有给他买保险,那就给安抚和补偿费20万吧。" " 那公安还继续缉拿凶手吗?" " 公安部门正在加紧抓捕,不过中国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凶手啊。" 他告诉 我,这是一起情杀案,据说是车间主任把凶手的女友给睡了,那男人一怒之下冲 进车间杀人," 他们都是同乡,主任都有老婆孩子了,你看还搞出这么个事,连 命都没了,公司倒成了冤大头,还得用钱摆平死者家属,唉!" 他越说就越来气。 在上世纪90年代,国营企业长期以来的严重亏损和僵化的机制严重影响了经 济的发展,继而国营企业改制,大批国营工人下岗,社会闲散人员一下子成倍出 现,加之农民进城打工,北方人到南方谋生,人们开始大规模像候鸟一样大迁徙。 问题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把别人的母鸟给拐骗霸占的故事层出不穷,充 斥于耳。 与此同时,新淼公司大规模的促销活动已经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展开,各地经 销商的订单像雪片一样传真到销售部客服中心(那时候客服中心不是真正为消费 者服务的,而是为经销商服务的,就是现在的订单部),但是产能的不足令产品 产量跟不上销售量的速度,整个生产、质量、物流和销售系统在庞大的数据冲击 下陷入混乱的困境,焦躁的情绪在各部门蔓延。 (1 )发往外地的产品又丢失了3 个车皮。 (2 )促销投放的现金和刮刮卡在仓库就不翼而飞。 (3 )大湾镇生产基地PET 塑料粒子被盗4.3 吨。 (4 )消费者起诉在商场买的新淼瓶装水有虫子。 (5 )武汉有人喝新淼酸奶拉肚子住院。 (6 )盘点存货,账面和实物相差悬殊,甚至无法正确统计盘盈还是盘亏, 我做财务管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混乱的盘点表。这要是在外资公司, 我早把很多人炒鱿鱼了! 这天刚上班,一杯咖啡还没有喝,内部座机电话响,是范永:" 艾姐,你能 不能来一趟瓶装水车间?" " 有什么事情吗?" 我问。 " 今天要投放有奖瓶盖。" 他的语气可不怎么对路。 " 我今天去不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派吴琦兵去吧。" 我立即做出决 定。 " 不行!什么事情能大过搞促销?我生产总监都亲自出马,你却不来?" 他 突然像被点燃了爆竹般霹雳吧拉地说起来。 "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当然知道轻重缓急,有你在场再加上我们财务部的科 长,我认为足够重视了,还非得要我去吗?" 我觉得好奇怪,平时他和我关系很 好,什么事情都互相帮助,从不见他这种态度。 " 是的,就是要你亲自出马,我觉得你就是不重视促销活动,每次出事情老 板都批评我们生产部。" 他几乎在电话里愤怒地喊起来,不停地指责我,太出乎 意料了,他是怎么了,拿我出气? 我也光火了,也在电话里喊:" 你没有权力指挥我的工作,请你放尊重些! " 我" 啪" 地一声就把电话重重地挂上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着我,本来我今 天早上起来心情很好,想着要彻底解决一些财务技术难题,却被平时很尊重我甚 至和我走得很近的范永突如奇来地指责,让我在同事们面前很没有面子。 我气得站起来,当然不是找他去吵架,那太没有风度了。走到外面的过道里, 那里有一排窗子,可以望见饭堂、车间、厂区内的道路和广场,把眼睛再放远些, 可以看见白云在山峦的边际线上漂浮,人生何不如此?心慢慢地放松、放松、平 静、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张总站在我身后,用手拍我的背:" 艾姐,怎么了,刚才是 范永吗?" " 没事。是他要我去车间放有奖瓶盖,我说我忙走不开,安排吴琦兵去,他 就发火了,不知道他今天是吃了什么枪药。" " 有时候,越是好朋友就越是不客气。" 张总这样一说,我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但是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脆弱的一 面,强忍着硬是让我给压回去了。是啊,这算什么,也许范永是被汪总批评了, 压力大,拿我当出气筒了,我犯不着生气,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要我领着他们冲锋 陷阵呢。" 没事,没事,你别费心,走,我们还是回办公室讨论我们的事情吧。 " 我拉着张总一起回财务部。 吴琦兵来请示:" 是不是要去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