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请让我找到你 “我们?我和…官闻西?”关优优惊诧,见关好好慢慢弯起嘴角,终是忍不住 质问,“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他,杜彬怎么会死?一切都是因为他。”关好好表情木讷讷的,声 音很轻,透着一股凉意。 杜彬去世,最伤心的不是杜家父母,而是关好好。她喜欢上杜彬,在情窦初开 的年纪,朦胧的情感,一点一点堆积起来,最后发酵成爱,垒得那样高,却在有一 天轰然倒塌,她接受不了。 之后,她患上严重的抑郁症,睡不着,做噩梦,不能集中精神,甚至出现幻觉。 伸出手臂,阳光拂过她白皙的手腕,上面蜿蜒着两道伤疤。结了茧,不新不旧的痕 迹。 “关好好,你这是迁怒,官闻西何其无辜。”关优优极力为官闻西辩护,关好 好却突然笑起来:“关优优,是不是该把我的电话还给我了?” 关优优一愣,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回,果然握着一只宝蓝色的手机。“红脸白 脸我已经陪着你唱完了,你也不用刻意在官闻西面前装好人维护他。”关好好笑着 摇头,“他做不了你姐夫,也绝对成不了我妹夫。” 关好好看着关优优一进门便悄悄从沙发上拿起她的手机,偷偷拨了一个号码, 她早便猜到是谁。既然关优优想要在官闻西面前揭穿她,她正好寻不到抛弃官闻西 的机会,这样…也好。 关好好接过手机,看着上面仍旧保持通话的状态,将它放在耳边,笑着露出一 排白牙:“官闻西,你都听见了?”那头静得只有喘息声,却让关好好知道他在听。 “我们分手。”她丢下一句,迅速盖下翻盖,连着电池抠出丢进背包,“关优 优,如你所愿。不过,你还有机会吗?” 直把关优优问得面色苍白,关好好笑了笑:“在你面前表现我们有多甜蜜从来 不是我的目的,我要让你们永远没有办法在一起。” “丁可,谢谢你…出卖我。”关好好同丁可打了声招呼,不很在乎。年少时矫 情,明明不管她的事,但总是对丁可存了一份愧意,而今天,便算是清了帐。关好 好记仇,她想往后两人最好,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对了关优优,你那把所谓定情信物的伞和那方宝贝得要命的手帕,也是我扔 掉的。”关好好走出门口,突然回头,关优优愣在原地,那把伞,她甚至能忆起那 日萦绕在鼻尖独属于官闻西身上黑钻的香气。 彼时高考失利,关优优情绪极差,跑来杜彬这里散心。杜彬在J 大读土木,人 缘好,将她安排在同班的女生寝室。 相较于她极长的暑假,杜彬还在期末课程设计,忙得无暇分身,她时常独自一 人出门。书城当天有一场签售,正是她喜欢的作者。可是签售尚未开始,雷雨不约 而至。签售场地是露天的,所有人都狼狈逃窜。 她纤瘦,被人群挤得摔倒在地上,头顶扑来的雨水突然停歇。她疑惑地抬头, 头上罩着一把蓝黑色的条纹伞。 顺着伞骨往下,是一双修长的手,男人很英俊,唇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白色的 衬衣袖子卷起一半,黑色的裤脚上沾了小片的水渍,刘海湿了几缕,在混乱的人群 里却显得格外整齐。 “拿着吧。”见她爬起来,踟蹰地站着,男人将手里的伞送到她的掌心。“你 怎么办?”她动了动眼皮,睫毛上的雨水坠下。 “我的车就在附近。”他的声音很温柔。“谢谢你。”她怯生生地低下头,握 紧伞柄,从他收回的袖子上嗅到一股淡香,几乎不易察觉。 “擦一擦。”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房子她握伞的手背上,转身走出伞下, 脚步很快,她想拦已来不及。 关优优听见自己的心跳许久都不曾慢下来,抚上脸颊,微烫,她对他一见钟情。 后来她在J 大匆匆见过一面,只是侧脸,后来她知道了他叫官闻西,在J 大鼎鼎大 名,她努力收集了他很多的照片,放弃了三本的大学,打算复读明年报考J 大。 只可笑她一直以为官闻西当日这样的举动,也是因为对她的好感,却不知一切 不过是源于官闻西从小不该让女士太难堪的教育,一转头,他早已忘了关优优的样 子。 和官闻西有关的一切,被关好好毁得一点也不剩下。关优优扶着沙发赖坐下来。 她怎么能甘心?她和官闻西才是真正的缘分,而关好好只是强行纠缠。 官闻西刚刚查到关好好好友丁可的住处,飞车前往,中途却接到一通电话,一 见是好好打来的,便迫不及待地接起来,却听见了两姐妹的电话。 那头话语远近不定,从交谈到争执,渐渐激烈。虽然时轻时重,他却听得清清 楚楚,每一个字都像是凌迟。 直到最后,关好好平静地丢下一句“我们分手”,便只有嘟嘟的忙音。额角显 出一片青筋,交缠着绛紫的血管,一下下的跳动,清晰无比。 脚下的油门踩得厉害,车速已在不知不觉中提得极高,面对突然冲人行道上闯 入的行人,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冲上花坛,撞在电线杆上,车头凹进去一大块。 这一片临近郊区,车流人流都不多,乱闯的行人本是吓得瘫在地上,当下见出 了车祸,看着还很严重,唯恐摊上责任,连滚带爬地离开。 官闻西头晕得厉害,在方向盘上趴了片刻,渐渐清醒。额上淌下温热的液体, 落进眼角,粘稠得让他睁不开眼。 他抽了两张纸巾,随意地擦了一下,白色的底面上衬着一团赤红,湿了半张纸。 车子几乎报销,推门下车,晕了一瞬,手肘靠着车窗。 车子周围聚着三两个路人,像是看热闹的,见司机出来,都往后推了几步。有 人见他受了伤,主动帮忙拨了120 ,官闻西没有停留,穿过马路,沿着人行道往前 走,时不时抬手揩去额上留下的眼泪,脚步略显凌乱。 一直走了二十几分钟,总算是寻到了丁可的住处,很破败的一个小区,白天楼 道也是黑洞洞的。 官闻西扶着门口一排信箱喘了口气,楼梯上传来声响,一小会儿之后,走出一 个人。粉色的衣裙,是早上才见过的关优优。 看到官闻西的瞬间,她面上的表情显得不可思议。衬衣的衣领上开出几朵嫣红 的花,背脊几乎湿透了,贴着皮肤,额头上破了一大块,血依旧没有凝固,断断续 续还在往外冒血。她从不曾想,那个大雨里依旧优雅从容的官闻西,竟也会有这样 狼狈的时候。 “你受伤了?”关优优心头一片慌乱,颤抖着手,从包里掏出纸巾,想要替他 揩去面上的血迹,他却毫不客气地推开,转身想要上楼。 关优优从后面拉住他:“她已经走了。”官闻西回头,与划过眼侧艳丽的血相 反,一双眼冰冷地盯着她:“放手。” 关优优依旧死死地抓住他,官闻西冷冷地开口:“电话是你打的,你和好好的 声音一模一样,根本只有你一个人。” “关好好已经说得这么绝,你还相信她?”关优优眼眶里的泪花在打转,嘴角 却扬起,笑得无奈,透出几分绝望,“官闻西,美梦已经完了,你到现在还不肯醒!” “电话是用关好好手机打的,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她的手机不在我这里!” 关优优用力拉开背包,将口子朝下,背包里所有东西都掉落在地上,手机,唇膏, 钥匙,散了一地。 “关好好的手机你也认识,有还是没有你比我更清楚。”关优优扬起下巴,像 是要保存最后一点尊严,眼泪却已经掉下来,“官闻西,你何必自欺欺人,她真的 不要你了!” 关好好甩着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十字路口的红灯骤然变绿,她刚踏出第 一步,面前飞驰而过的车一转停在她面前,吓得她赶紧退回人行道。 青色的跑车,这样古怪出格的颜色,关好好第一反应便是付沂南。“过马路不 看左右的吗?”付沂南嚣张地将车子压在人行道上,开门下车。 “开车不看红绿灯吗?”关好好见他强词夺理,立刻吼了他一句。“请了病假 的人,却在街上游荡。”付沂南双手一绞,笑得贼呼呼,“是不是查出什么不治之 症?” “什么不治之症能比你的Ais 厉害?”关好好故意说得很大声,闹市区的十字 路口人流湍急,这话一出口,不少人侧目。 付沂南咬牙:“关好好,你别给我胡说八道。”“啊,你别碰我,早上医生还 说你的肝炎会传染!”关好好当真往后跳了一步。假意围观的众人眼神更加古怪, 包围的圈子也大了一点,像是都退开一些距离。 “上车!”付沂南脸色一变又变,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中将关好好塞进车里。 “你带我去哪里?”关好好想跑,付沂南一把拉住她,脚下油门一踩,车子猛地冲 出去。 “官闻西到处找你。”随口提了一句,关好好僵直的背脊塌下来。她第一次坐 付沂南的车,此人连开车都是吊儿郎当的,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对着后视 镜,捋着一头暗紫色的乱发。 “专心点!”关好好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踹了他一脚。“你们吵架了?”付 沂南难得没有暴躁,反而笑得洋洋得意,“是不是你养的白眼狼咬人了?” 关好好眯起眼:“你知道关优优喜欢官闻西?”“何止是我知道…”付沂南终 于将视线从后视镜上转回来,“你以为官闻西不知道?”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