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请让我照顾好 “连着挂了五天了,怎么一点都不见好?”关好好一双小手包裹着官闻西冰冷 的手背,上面一点点的嫣红是前面几天留下的针孔,“你晚上有没有按时吃药啊?” 关好好凑近他,也不怕被传染。 “记得就吃。”官闻西的声音低沉沙哑。“官闻西,吃药治病怎么能这么随意?” 关好好抬高了声音,官闻西咳嗽起来,她瞬间就没了火,抚着他的背脊,凸出的脊 柱让关好好第一次认清官闻西真的很瘦。 她还记得从前和官闻西同屋而居,在外面向来穿戴整齐的男人有时候早上就会 光着膀子出现,一条露出肚脐的收腰裤。皮肤很白,她一直觉得官闻西是文雅书生 的体格,条理分明的腹肌真是晃瞎了关好好纯洁的眼睛。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样瘦。“药都没吃,我交代的热水是不是也没喝?”官 闻西竟还挺自觉的点头,她鼓了腮帮子,又撒不了气,憋得慌。 “官闻西,没见过比你还不听话的病人!”像是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 总是记不得。”官闻西一脸的病态,话语轻软,愈加显得可怜,“好好,搬来和我 一起住好不好?既提醒我吃药,又提醒我喝水。” 虽然官闻西的声音很轻,可是在单独的输液室里异常清晰。关好好猛地眨眼, 仿佛在回味他的话:“你说…同居?” 关好好一面收拾着手里的衣物,一面叹气,她甚至说不清方才官闻西到底是用 了什么办法,她竟然就同意了同居这件事。 是他期盼的目光,还是软语相求时的渴望,反正她是心软了,支支吾吾就应下 来,她用事实证明,冲动确实是魔鬼… “我那里东西都齐全,只要带几件临时换洗的衣服,往后都可以添置。”官闻 西接住她从柜子里丢出来的衣裤,仔细地折叠好了放进拉杆箱里,见她犹豫不决举 棋不定的挣扎模样,宽慰两句。 “东西齐全?”关好好停下手里比划两条裙子的动作,眼睛眯起,嘴角一弯。 “你们家还常备着以防不时之需啊?”有一点酸溜溜的。 “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买的。”官闻西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笑意,“你总有一天 还是会搬回去住的。”每一个字都蹦进关好好的心坎。 关好好默默地将手里的裙子挂回去,关了柜子的门。房子门窗关紧,暂时的收 拾了一下,打算等劳动力官闻西身体好了再挑个日子过来好好收拾。 “我交了半年的房租,还有两个月才到期。”关好好有点舍不得。“好好,和 我住,物超所值。”官闻西病怏怏的模样衬着这一句颇得意的话,诱得她发笑。 “你提得动吗?”关好好想要去抢官闻西手里的行李箱,若说他现在的样子弱 柳扶风一点也不夸张,面色苍白,嘴唇乌红,奴役病人,她没有这个习惯,况且箱 子确实不重,她也拿得动。 可是官闻西坚持不给,只是伸了手握紧她乱动的小爪子。官闻西点滴打完已经 是九点多,这一整理,近午夜。 两人提着行李,深更半夜的有点像…私奔。关好好觉得保安一定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的眼神从惊诧到暧昧,最后了然,甚至冲两人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约莫是勇 气可嘉的意思。 关好好的房间一切如常,不像上次宿醉刚醒,匆忙间没有细看,衣架子上挂着 一跳睡裙,毛绒绒的冬装,帽子是动物的耳朵,一度是潮款,不过是六七年前的潮 款。关好好伸手摸了一下,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是她当年离开的时候遗漏下来的,当时走得也急,这么多的东西要顷刻间整理 好,确实有些难度。 官闻西眼睛一闭一闭的,似乎累极了,关好好打算逼着他吃了药就上床睡觉去。 不料他非赖在房间里看她收拾。 她只能尽量快一些,才刚把官闻西家里备着的洗漱用品一一拆了放好位置,大 约是药效上来了,官闻西竟然歪在她的床头睡着了,压着半边的枕头。 她极轻地推了一把,唤了一声,官闻西没有回应,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关好好 挠着头,这就把她的床给赖了去?那她睡哪里? 也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声音,想着衣服明天再挂,也没什么特别贵的,就这样叠 着一晚上也没事。只翻出了睡衣,找了柜子缝中间的位置,把行李箱塞进去,就算 是大功告成了。 到底是男人,再瘦也有些斤两,关好好吃力地将他挪到枕头上,从他身下抽搐 薄被盖在他身上。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不太舒服,手背贴到他额头上,还是不正 常热度。 随意地冲洗了一下,脚步在门口徘徊了一小会儿,寻思着是去官闻西房间躲一 晚上,还是就在这张床上凑合一夜。 最后夹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掀开被子的另一侧坐进去。官闻西下意识地往着 她的方向靠了靠,她有那么一小刹的紧张,渐渐放松下来,也朝着他位置靠了靠, 按灭了灯。 方才还沉甸甸的思维在耳畔传来官闻西的呼吸一霎,烟消云散,思维逐渐清晰 起来。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不过是想陪着病人,并不是被美色所诱,虽然有 那么一瞬间,她看着官闻西浓黑细长的睫毛喝笔挺的鼻梁,心突突地乱跳了几下。 一夜难熬,当然只对于关好好而已,官闻西那颗精细的大脑在药力下一直涣散, 等到第二天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身旁的关好好难得贤妻良母一次,按照记忆力的地图,早早地起床去寻找周边 的早点。所以他并不知道昨天晚上与谁共眠,只看到肩膀两侧被掖得整整齐齐的被 角。 他几乎是翻身而起,站起身的一瞬眼睛一黑,扶了一下衣柜。反手打开,依旧 同之前的无数次,思念得难以忍受的时候打开来看一眼,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疾步走下楼梯,步子不太稳,扶着栏杆,楼下没有一点响动,厨房里空空荡荡。 他颓废地垮下肩膀,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是病得厉害了么,才会有这样的幻觉,她 答应搬来和他住。 “我不是让你穿鞋子的吗?!”关好好推门进来,就瞧着睡衣凌乱的官闻西孤 零零地站在客厅里,一双眼睛毫无光亮,低着头,平日里清爽的单发软趴趴地垂下 来,毫无生气。 从鞋柜里抽出一双新地,快步上前,弯腰放在他面前:“官闻西,真是天理昭 昭报应不爽啊,总算是轮到我伺候你了。” 官闻西站着不动,关好好看着他尚未回神的眼,推了一把:“还真是连鞋也要 我帮你穿啊?” “你真的…搬过来了?”他踌躇片刻,问了一句。“官闻西,发烧脑袋烧坏了 吧你。”关好好失笑,“昨晚上你以为做梦呢?”还别提昨晚上,官闻西大约是自 己太热了,而她皮肤冰凉,一个劲地朝她凑过来,早上还是被热醒的,整个人都在 他怀里。 “别发呆了,赶紧吃早饭,一会儿我还要上班呢,都不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去学 校。”关好好想起来还是面色微红,不再理睬他,往餐桌上摆放东西。 “官闻西,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关好好头也 没有转过来,只是继续说着,“每天那么忙,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能好的了么, 养病养病,是要养出来的。” 絮絮叨叨的,像极了抱怨的小妻子,望着她忙碌的背影,这一切远比美梦温暖。 “摆造型呢?过来吃饭。”关好好催声,官闻西大步流星,快得仿佛迫不及待。 “刚期中考试结束,立刻又来七校联考,现在做学生的,真是苦。”赵晓捧着 尚未开封的牛皮袋,和关好好并肩走着。 “这一个个都是精英,祖国未来的脊梁骨。”七校联考效仿高考,是J 市最好 的七所高中合办的,打乱了各校学生,考场也是七所学校,在走廊上复习的不一定 就是三中的。 关好好和赵晓一个考场,两人一前一后地守在教室里,到底是名校学子,正经 地自己做题,没些旁门左道。 关好好还记得大一公选课,因为有大类限定,必须选一门经济类的,就挑了一 门证券投资,期末竟然统一笔试,什么股票基金的,她一点也不懂,考试那一天, 本是想让官闻西代考,哪里知道监考的竟然是他的系主任,他连名字都还没写全, 老头直接拆穿了他,关好好无奈,唯有打着迟到的名头亲自上阵。 还好老头很开明,知道一些工科生学得生不如死,就说了一句:“除了说话影 响考试记录,其他的都随你们。” 以为众人会欢呼雀跃,结果鸦雀无声,这一道道的原创分析计算题,除了自己 做,还能怎么求助?百度谷歌,又不是文学常识,也帮不了忙! 唯有关好好一个人激动得难以自制,还好她带了外援,J 大最著名的经济学才 子。在一众抓耳挠腮的学子中间最为淡定。 证券投资的老师在批改试卷的时候,一边批一边骂狗屁不通,到了关好好这里, 大惊。“这小姑娘厉害,这过程写得。土木的?我要给他们系主任打电话,把这小 姑娘要过来。”啧啧称奇,“和闻西的一贯方法很像啊,缘分!要介绍他们俩认识。” 对面监考的系主任忍了又忍,就是官闻西做的!他们俩还要你介绍,就俩小情侣! 关好好自顾自地笑起来,被赵晓拍了拍肩膀,指着手表,示意考试快结束了。 赵晓的指尖又在窗外转了一圈,她顺着看过去,是施娜站在那里,笑容温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