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火凤凰艺术学校的筹备工作进展顺利。在褚琳琳姑妈的安排下,艾小娟来到法 国巴黎一所艺术学院访问学习。 去法国之前,艾小雅和艾小娟走在杭州西湖的断桥上,艾小娟沉默了一下问: “姐,世界上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的。”艾小雅说道。 “我有点怕。”艾小娟说。 “是那个给你写《长相思》的人吧!小娟,你可以给姐说说他的事情吗?”艾 小雅直截了当的问。 艾小娟把自己和唐晟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说完后,心里感到轻松了很多。 艾小雅一边听妹妹说话,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擦肩而过,走过断桥的时候, 她说道:“我们划船去,好吗?” 艾小娟点了点头,两人朝着一个小码头走了过去。 两人租了一个小船向湖心划着,离开岸边大约有三十米左右,艾小雅说道: “你和他一直还联系着吗?” “没有。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和他之间连一个电话都 没有。” “那他怎么能找到你?你怎么能找到他?”艾小雅问道。 “我找不到他,不过,他能找到我的,他知道我们家的地址。”艾小娟叹了口 气又说道:“不过,他不会找过来的,他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 “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有点放不下。” “他爱你吗?” “我也不知道。” 艾小雅忽然不划了,停下来说:“他能为你不顾一切的离婚,而且还不缠着你, 你还不能肯定他爱不爱你?是你太担心了对吧!” “我好怕见到他,我不知道见到他会怎么样!”艾小娟有点激动。 “那就看缘分吧,其实我也很相信缘分的,如果你和他真的有缘,一定还会见 面的。”艾小雅说。 九月十日,艾小娟已经到了巴黎。在酒店下榻的当晚,艾小娟就想到了唐晟。 就在去年的这一天,在华星学校庆祝教师节的晚上,她和唐晟喝了“交杯酒”,她 带着唐晟跳舞,是她把唐晟带入一个崭新的爱情天地,而现在,她不知道唐晟究竟 在哪里。 唐晟就在巴黎,就像和夏晓月那天晚上说的那样,他在巴黎街头做起了流浪画 家。 巴黎是闻名世界的艺术之都,艺术对法国人来说就是水和空气,无处不在。埃 菲尔铁塔附近有一个艺术广场,供世界各地每天来这里的艺术家栖息和交流。在巴 黎的艺术家大都是贫穷的,甚至经常露宿街头,但这里的艺术氛围和宽松的人文环 境吸引着他们,所以这些艺术家依然生活得很快乐,仿佛这里每一天的空气都是新 的,自由的。 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的唐晟,过起了一种流浪者的生活。 唐晟来到巴黎的第一天就明白,这里不像国内的艺术家一般有国家养着,这里 的艺术家必须靠自己的艺术去生存,而且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的问题。 在华星学校的时候,唐晟为艾小娟画了一幅肖像,当然,那幅画送给艾小娟了, 他凭借深刻的记忆又画了一张,当作范作带到街头,幸运的是,唐晟第一天上街卖 画就找到了一个顾客。 那是一个法国女郎,她远远的看到艾小娟的肖像就走了过来,看了好一会儿, 就对唐晟说起了法语。唐晟来法国前,临时学了几句简单的几句法语,交流了半天, 弄明白了,女郎请唐晟为她画一幅肖像。 唐晟花了一天时间,挣到了出国后的第一笔钱:三百欧元,他已经感到很满足 了。 九月十一日,美国纽约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世贸大厦双子塔在一片浓烟火海 中坍塌了,化作一堆废墟。唐晟从电视上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晚上,他躺在狭 小的房间里,感到心里很烦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 久他才想起秦瑜说过,乔治和她就住在纽约,而乔治好像就在世贸大厦附近上班, 难道乔治出事了? 唐晟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电脑给秦瑜发了个电子邮件。 三天后的晚上,唐晟收到了秦瑜的回信,乔治果然出事了,九月十一日当天, 乔治进了世贸大厦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唐晟根据秦瑜提供的号码立即拨了过去,通了,是秦瑜的声音:“谢谢你唐晟, 我知道你还会关心我。”秦瑜的语气非常平静,平静得让唐晟觉得有点反常。 “乔治一直没有消息吗?”唐晟问。 “不会有消息了,他去办事的那层已经被飞机穿透。”秦瑜平静的语气里面没 有一丝微澜。 “你要坚持住,说不定有奇迹出现。”唐晟安慰道。 “我会坚持住,乔治是我丈夫,他对我和孩子一直很好,他很开朗,在我面前 有时像个孩子,我刚刚爱上他,为什么……”秦瑜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些。”唐晟说道。 秦瑜过了好久终于止住了哭声,又恢复了平静:“唐晟,你知道吗,这是个不 安全的国家,美国是个不安全的国家,乔治不在了,我想带孩子回国。” “想回国就回国吧,你过得太累了。” “我回国后,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 “我已经出国了,现在巴黎。” “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以我回国后想把孩子还给赖健,和他所有的 恩恩怨怨也就结束了,从此青灯古佛,相伴终生。”秦瑜说。 “不要这样想,说不定你很快就要苦尽甘来了。”唐晟轻轻的劝说。 “我知道你是在劝我,我相信每个人的归宿都是前世注定的,我现在看到庙宇 就有一种归宿感,青灯古佛就是我最后的归宿。”秦瑜说。 “噢,我过几个月也要回国的,你什么时候离开美国?”唐晟想了一下问道。 “也要过几个月的,这里有很多善后工作要做。”秦瑜说。 “相信我,秦瑜,回国后我们一定能见上面的。”唐晟说道。 唐晟放下电话后,感到心里空荡荡的,他仿佛又看到了在华星的生活,那悲欣 交集的情感,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他又想到了夏晓月,他从箱包里拿出了夏 晓月在油菜花丛中的那张照片,放在艾小娟肖像的旁边看着。 要不是因为李峻引出了一连串事情,自己会离开原始森林吗?自己会和夏晓月 分开吗?难道真的如秦瑜所说的那样,每个人的归宿都是前世注定的吗? 然而,李峻失踪了,几个月过去了,王丽不得不相信,李峻已经永远地长眠在 大海的深处。 在这几个月里,王丽把所有的悲伤和孤独收了起来。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她的 宿命,上天给了她做生意的天赋,不会再恩赐她美满的爱情和家庭了。唯一使她感 到的希望,就是肚子里面小生命的孕育,那是她和李峻的爱情见证,这个小生命时 刻在支撑和鼓励王丽向命运抗争的勇气,和王丽对李峻绵绵无绝期的思念。 在这几个月里,老四川火锅城的生意更加红火,还在深圳和广州等城市分别授 权了几家加盟店,老四川火锅城开始走上连锁经营、品牌发展的道路。 王丽抽空去了一趟山西灵石李峻的老家,以儿媳的身份拜见了李峻的父母。王 丽还走访了李峻中学念书的那个乡镇中学和地方教育行政部门,她要替李峻完成一 个心愿。 在中国山西灵石县下面的一个小乡镇上,镇上中学原来那矮小的平房已经不见 了,在李峻读书的那个教室位置上,将崛起了一座现代化的教学大楼。这将是一所 崭新的学校,由广东珠江市老四川火锅城的老板王丽和李峻夫妇捐建。国庆节前夕, 王丽和县里乡里的主要领导将为新学校奠基仪式剪彩。新教学楼奠基当天,王丽打 扮得光彩照人,吸引了周围众多的目光。当王丽手中的剪刀落下,彩球腾空的时刻, 王丽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教学大楼正面,“念峻中学” 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当晚,王丽一回到县城宾馆的房间,就失声痛哭起来。 那次周阳把褚琳琳跟丢了以后,他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褚琳琳不肯见他, 而且也不会原谅他的感情。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稀里糊涂的去追那辆宝马车,也 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他和褚琳琳注定是绕着同一个星球运行的两颗行星,没有互 相碰撞的可能。 华星教育集团董事会决定在云南昆明市筹建昆明华星国际学校,周阳自告奋勇 的表示愿意去昆明筹备处。会后,郑总私下里面劝道:“你去昆明当然好了,不过 你刚刚过上几天安稳舒心的日子,怎么又想起来去昆明?何况旻旻已经高三了,你 就舍得离开上海?” 周阳笑了笑:“又不是全家都过去。旻旻懂事,有沈芸梅照应着,我放心。” 周阳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离开上海的。当晚,他向沈芸梅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 沈芸梅哭了。 “我会经常回来的。”周阳说。 “旻旻高三了,你真那么狠心吗?”沈芸梅说。 “我会时刻想着你和旻旻的,我保证每个月回来一趟。”周阳说。 “你又不是非去不可;这究竟是为什么?”沈芸梅抬头问道。 “可能是我太注重事业了。”周阳笑着说。 “那你下定决心了?”沈芸梅问道。 周阳不语。 就在同时,在遥远的巴黎,艾小娟在街上无意中走进一个小画廊,她看到了一 幅肖像,画中是一个法国女郎。不过她觉得画中那眼神好熟,她有点好奇,禁不住 多看了一眼,她惊讶的看到画的右下角有一个淡淡的用大写字母“TS”构成的签名 组合。 那个熟悉的签名在她的脑海里顿时幻化成一张鲜活的脸,一双手,还有那潇洒 的签名动作让她如痴如醉。她的心里开始涌动着一股热流,她的手哆嗦着生怕碰到, 她的眼睛开始控制不住的潮湿了。 过了很久,艾小娟才平静下来,她感到唐晟就在巴黎街头不远的某个地方,她 此时好想见到唐晟,于是,艾小娟和画廊工作人员比划着交流起来。 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艾小娟跑遍了巴黎几个流浪画家最集中的地方,但始 终没有唐晟的影子。但是艾小娟却越来越相信唐晟就在离她不远的某个地方,也许 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就在艾小娟即将离开巴黎的前夕,她再一次来到埃菲尔大铁塔下面,那是接近 中午的时候,她蓦然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很熟,而这个背影,就是她在梦中都渴望 出现的、让她灵魂颤抖的、一回头能使她不顾一切扑上去拥抱的人;此时,她的眼 泪夺眶而出,她想大声叫他,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2005年2 月14日初稿 (全文完)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