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从那天的一席谈话之後,小芽更觉得南宫绝玉有病了,但只是心病,绝对不 是疯子,绝对不是! 就算他真的是疯子好了,像他那般苍白瘦弱,又能可怕到哪里去呢? 传言真是可畏呀! 她始终是这麽认为的,认为是大家对他的误解太深了,总觉得对他不太公平。 直到那一天,过年前不久的某一天—— 庄院里的下人大部分都回家去准备过年了,专门负责管理庄园内部事务的 叶天涛无法阻止他们,否则,要是他们乾脆辞工不做的话,岂不是更惨? 因此,在过年前,庄园里的事务就只有几个人在维持,连专职负责南宫绝玉 身边事务的战修也不得不慷慨地贡献出劳力,堂堂的大护卫只好卷起袖子抹桌擦 椅兼洗地倒尿壶。 至於小芽,她的工作不多,却很花时间。除了采购之外,最麻烦的就是那片 花田了。 香草植物并不是很娇贵,但越勤加修剪,植物才会长得越好,而且,这种植 物不可以直接将水浇在叶子或花瓣上,浇在土壤里又怕太潮湿,否则很快就会从 根部腐烂掉。 偏偏白石山庄地近鄱阳湖,夏季时湖中蒸发之水分就在庐山聚集成水气,所 以很容易成雾成雨,因此,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光是看顾那片花田就够小芽忙 的了。 在这种时候,真的没有人有馀力去特别关照南宫绝玉,除了准备好三餐外, 也只能任由他到处去闲晃。 这天,战修送小芽到牯岭去采购,原来预定隔天再去接她回山庄的,但她在 采购完毕後,还顺便到镇里的医馆跟大夫询问、讨论,结果得到一个令人相当兴 奋的结论,於是就忍不住自己先行回山庄,打算尽快告诉战修他们这个好消息。 谁知,回到山庄後,却发现庄里的人竟然都消失不见了,当她正感觉到奇怪 时,蓦地,一声凄厉的长啸几乎在她耳边响起,她猛然转身,旋即倒噎一声,吓 得咚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终於明白为什麽大家会叫南宫绝玉是疯子了! 因为此刻的他看起来十成十就像是个疯子,披散的头发、怖满血丝的狂乱眼 眸,那张清秀的脸庞早已扭曲得不成人样了。现在就算人家跟她保证说他绝对不 是疯子,她都会立刻把不信任票砸到对方脸上去! 如今的南宫大少爷就彷佛是个复仇的厉鬼,随手一挥就是一块巨石粉碎、一 棵松木腰折,他狂嚎著将触目所及的所有东西破坏殆尽,没有一样能保持原来的 样子。? 就连凌空掠过的小鸟都被他伸掌一收攫进手里,噗一下残忍地将它捏死,使 得鲜血四处飞溅;信手一扫,误闯进来的野狗也被他扫飞到数丈外,哀呜一声後 便寂然不动了;陡地寒芒一闪,他竟然抽剑砍了一只可爱小猫咪的脑袋! 那颗脑袋正好掉到小芽的脚边,害她差点吐出来! 一直听战修说南宫绝玉有一身绝顶武功,她始终无法真正了解这种说词的含 义,直到此刻,她总算相信南宫绝玉是真的有一身惊人的功夫,也总算明白何谓 绝顶武功了。而他的双掌和平常作为腰带的软剑就是两件毁灭性的兵器,让所有 的人在他发细时只能难飞狗跳的落荒而逃。 但是……呃!终於能了解事实是很好啦,不过……呃!下一个就……就轮到 她让他……让他试功夫了吗? 这麽一想,小芽顿觉心脏跳到咽喉噎住了呼吸,她惊恐得全身瘫痪在地上完 全无法动弹,事实上,她没有当场尿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当南宫绝玉 开始靠近她的时候,她立刻骛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尿裤子。 然而,就在他近得似乎一挥手就可折断她的脖子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血红 的双眸狠暄著她,且剧烈的喘息著,她则完全屏住呼吸;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则暗忖著希望不要死得太难看,譬如像那只猫咪一样,脑袋滚到某某人的脚底 下,害某某人觉得想吐。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大概是当小芽开始认为不必劳烦他动手,她自己就会 先窒息而死的时候吧!南宫绝玉竟然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同时双手痛苦地抱 住脑袋。 就算此刻天突然打开了,也不会令她如此铬愕! 「小……小芽……」他痛苦地呻吟著。 嘎?啊!是、是、是……她反射性的想回应他,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抖开两 片唇瓣後,却发现声音还在窒息当中。 「……帮……帮帮我……」 耶?帮……帮他?! 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她还想叫他帮她呢! 不过……看在他好像真的很痛苦的份上,她就姑且问他一问吧! 「少……少爷?」不简单,好不容易能挤出声音来了,虽然这声音难听得连 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头……头好……好痛啊……」 咦咦咦?头……头痛? 不……不会吧?难不成……难不成他会这麽抓狂,只是因为他头痛? 「……小芽……帮……帮帮我……」 又帮他?! 但……但是…… 「……小……小芽……」 好、好、好,可是,也得她爬得起来吧! 「……小芽……」 来了、来了、来了啦……唉!哪有这种人啊!刚刚才把人家吓个半死,现在 就催著要人家帮他了,换作是其他人,恐怕要先揍他一顿出出气,再坐下来慢慢 讨论到底是谁要帮谁吧? 不过,她也实在是太好心了,明明已经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了说,现在还要为 他学乌龟爬!都怪爹娘把她教育得太「偏激」,什麽若是人家需要帮忙,咱们就 得无条件地赶过去帮忙,他们为什麽不先教教她,要是自己需要帮忙时,又该如 何「骗」人家帮她的忙呢? 唉——真是没天理啊! 「小芽……」 「来了、来了,我这不就来了吗?」 好不容易爬到南宫绝玉身後,小芽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倒出一些香精油 在手上,然後按住他的太阳穴,开始顺著穴谷方向往後按摩,幸好南宫绝玉肯乖 乖的让她按摩——虽然他依然呻吟不已,否则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帮他了。 这样过了约一刻钟後,小芽突然发现他的呻吟声不见了。 「少爷?」 「唔……」 「还痛吗?」 「……痛。」 「可是不那麽痛了吧?」 没想到南宫绝玉不但没有回答,竟然还就地躺下来,要赖似的枕在她的大腿 上。 「少爷!」 「唔……」 「基於礼貌,你总要先问过大腿的主人吧?」小芽不满地瞪著不请自来占领 她大腿的人,不过,手上的按摩倒是一直没有歇止过,只是稍微停顿了那麽一下 下而已。 「不要停。」这就是他的回答。 耶?还敢说不要停? 吱!她还真想收手不管他了呢! 「少爷……」 「唔……」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实在有够恐怖的?」 「唔。」 「如果不是我胆子够大,真的会被你吓死呢!」 「唔。」 「少爷……」 「唔……」 「以後要是又头痛的话,千万别再像刚刚那样了,你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 按摩减轻痛苦的,听到了没有?」 「唔。」 「少爷?」 「唔……」 「你睡著了吗?」 「唔……睡著了。」 是喔!在说梦话吗? 不过,当战修等人目瞪口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南宫绝玉倒是真的已经睡 著了,而小芽也开始点头和周公打招呼,但是,她的手依然下意识的有一下、没 一下地按摩著…… *^0^* 虽然战修拚命追问,小芽一概不予理会,直到过年後,她又跑了一趟牯岭镇 回来,她才找战修和叶天涛开了一场秘密高峰会议。 「……所以大夫说了,少爷那是情志所伤之郁症,因郁症又导致少阳经头痛, 虽然少爷因为拖得太久,所以病况已经很严重,必须花费相当长久的时间慢慢治 疗,但绝对不是无药可医的。」 战修和叶天涛闻言,不禁面面相觎,好半晌没有说话。 「原来是头痛……」叶天涛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可是……需要那麽夸张吗? 只不过是头痛而已,非得那样发疯发狂吗?」正确的说法则是:男子汉大丈夫, 怕什麽痛嘛! 「这您就错了,叶爷,」小芽正色道:「头要是真正严重的痛起来的话!可 是会让人痛得想敲掉自己的脑袋呢!而且,少阳经头痛最好是躺下来安静地休息, 等待疼痛过去,因为这种头痛是越动越痛的。 「但是,少爷是个非常没有耐性的人,他无法忍耐持续的头痛,焦躁的想甩 掉痛楚,结果就是越动越痛,然後,他就越痛越动,跟著又越动越痛,这样恶性 循环下来,那种痛啊……」她摇摇头。「我真的不敢想像。」 叶天涛征愣了一会儿,而後摇头。「是无法想像。」 「这麽说吧!我曾经看过一个患有类似这种病症的人,在发作的时候,他拚 命拿头去撞墙,甚至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这样你大概能稍微能了解一点了吧?」 叶天涛惊讶的倒抽了一口气。「这……这麽严重?」 「可能还更严重呢!」小芽叹道:「不过,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原因了,只要 对症下药,再加上心理调适,我想,少爷应该可以慢慢好起来的。」 战修和叶天涛惭愧地互觎一眼。 「我们跟在他身边那麽多年了,却什麽也不知道,有时候还以为少爷是真的 疯了呢!」 小芽歪了歪脑袋。「可即使如此,你们还是愿意待在他身边,可见战爷和叶 爷对少爷有多忠心了!」 叶天涛一听,便不好意思地猛抓後脑勺。「这个……是我们应该的啦!」 瞧他那模样,小芽不由得暗自窃笑不已。片刻後,她才收起笑容,再次正起 脸色。 「好,现在我们该来讨论一下,以後该如何安排少爷的生活起居。」 ◇◇◇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期,小芽忙著为那片宝贝花田摘心施肥,忙著为即将来临 的开花期准备遮阳纳阴。 另外,她又种植了一些菊花、茉莉花等香花,甚至还有一些恍较好栽培的果 树。幸好叶天涛另外为她找了些人来帮忙照料,否则,搞不好她就得住在花田果 树之间了也说不定。 站直身,小芽满意地环视那一大片辛苦的成果,心中不由得开始想像夏季开 花时刻,那紫色波浪摇曳出浪漫灿夏的景致了。她叹息著转身,旋即惊咦一声, 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 那个……那个混蛋,为什麽老喜欢做这种事呢? 「你……你……你……你……」 她气得拿食指很不客气的直指著面前的男人,实在很想破口大骂,特别是想 到上次被他吓得不小心一屁股坐死了好几棵幼苗,她心里更是有一把火,她还特 别警告过他的说,他真的那麽欠骂吗? 但转眼一想,骂一骂她是爽了,可要是不小心挑起他的怒火的话……呃!想 想还是算了。 「我说少爷啊!」她只能无奈地抱怨一下下。「你嘛帮帮忙好不好?不要老 是偷偷摸摸的摸到人家後面来嘛!早晚会给你吓死的啦!」 原本神情平静的南宫绝玉听她这麽一说,不晓得为什麽,竟突然不高兴起 来。 小芽怔愣地看著他愤怒地转身就走,实在搞不懂为什麽几句话就可以让他气 成那样? 可不管怎麽样,她总不能任由他这样愤怒的离开,否则,说不定待会儿庄内 又要鸡飞狗跳了,而罪魁祸首正是她舒氏小芽。 於是,两手往裙上一擦,小芽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少爷!等等我啊!少爷。」 但是,南宫绝玉根本不理会她,迳自大步向前走,害小芽追得都快断气了, 心里暗暗发誓,她非要叫战修或叶天涛教她轻功不可! 「少……少爷!」终於一把扯住南宫绝玉的衣袖,小芽弯著腰大口大口的喘 气。「那……那个你……找我……有……有什麽……事?」南宫绝玉不出声,只 是怒瞪著她,小芽也喘著气回瞪他。 他想干嘛?以为他不说话,她就能从他眼里看出他心里在想什麽吗?不会是 要她猜吧? 唉——真是拿他没辙!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麽他对别人生气时,总是能毫不犹豫地当场就破口大骂 地飘出怒火来,吼得对方胆战心惊、晕头转向的,但是,对她却总是这样默不吭 声,只是怒瞪著她而已? 她宁愿他也来骂她个灰头土脸,至少她可以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麽气吧? 小芽苦恼地猛抓头发,努力给他拚命想著他到底是在生什麽气?另一只手却 还是紧抓著他不放,怕又给他溜了。 「该死,到底是……咦?啊!不会是……」话还没说完,小芽便拉著他曰头 就跑。「对,没错,肯定是那个!」 一路跑向她的房间,也没有多想,小芽就直接把南宫绝玉扯进房里,然後从 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淡紫色的小香包,上面还绣了一条栩栩如生的紫龙。 「哪!少爷要这个对不对?」小芽得意地看著南宫绝玉的脸色开始好转。「 告诉你,我可不是忘了,昨天说的事,怎麽可能今天就忘了嘛!」说著,她跎高 脚尖把香包挂上南宫绝玉的颈项,阵阵怡人的幽香顿时弥漫在南宫绝玉的 四周。 「我只是想在午餐的时候再拿给少爷咩!谁晓得少爷会这麽急。」她笑著指 指香包。「瞧瞧!我可是费了不少时间才绣出那条龙的哟!战爷说少爷属龙的, 对吧?」 南宫绝玉颔首,而後拿著香包喜爱地抚摸著那条龙。 「很精致。」 「那当然!」小芽当仁不让地猛点头。「我的女红可是一流的喔!要不要我 下次帮你做件长衫,顺便在上面绣些竹啊叶啊什麽的?」 「好。」 「少爷喜欢什麽颜色?」 「黑色。」 「耶?黑色?黑色有什麽好看的?」小芽不甚赞同地喃喃道:「紫色吧!还 是用这香包一样的淡紫色,然後绣上墨紫色的竹,少爷觉得怎麽样?」 南宫绝玉皱起眉头。「不,我要黑色的。」 「黑色不好看,紫色的啦!」 「我要黑色的。」南宫绝玉坚持道。 「紫色的啦!」 「黑色的。」 「紫色的,」 南宫绝玉的神情倏地沉下。 「黑色的!」 小芽呆了呆。干嘛呀!这种事他也能生气? 摇摇头,「好吧!那就一件黑色的,一件紫色的,这样总可以了吧?」她无 奈地道。便宜都让他占尽了,这样他应该没话说了吧? 「两件都黑色的!」 两件都黑色的? 小芽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有没有搞错啊?虽然她是山庄里雇请的厨娘没错,但她应该只负责煮饭 吧?帮他做件长衫的事儿可是她好心主动提出来的耶!还敢给她挑东挑西的, 火起来不帮他做了! 小芽正想这麽脱口而出,却又及时发现南宫绝玉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了,阴沉 得让她不由自主地硬吞回原本打算冲出口的话,而且全面投降了。 「好啦、好啦!两件黑色的就两件黑色的嘛!」唉——真是亏本了! 两句话一出口,彷佛雨过天青般,南宫绝玉的脸色马上恢复原状,快得简直 像在变戏法似的。 「很好。」 是喔!你好,我可不好! 看她垂著脸直叹气,南宫绝玉则默默地凝视她片刻,而後从怀里掏出一支玉 镯子,拉来她的手便往上套。 「给你的。」 咦?咦?这……给她的? 小芽惊讶地望著手上的镯子,就算她再怎麽不识货,也知道这镯子肯定不是 普通的玉镯子。 「这……这……不好吧?少爷,这个……」 「你敢还我我就砸了它!」 耶?这……什麽跟什麽嘛! 小芽张著嘴呆住了,半晌後,她才阖上嘴,耸耸肩。 算了,玉镯子还是戴在她手上比碎在地上好看吧? 「好吧!那……我就替你多做几件衣服好了……别说、别说,黑色的是吧? 唉,真是被你打败了,我就不懂,黑色的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呢?想变个花样都很 难耶!算了,还是让我来想办法吧!」 ☆★☆ 瞧见南宫绝玉竟然挂个香包在脖子上,还是没有见到那支玉镯子竟然戴在小 芽手腕上那麽令人吃惊,因为那支寒冰青凤镯是南宫绝玉匆匆忙忙从家里逃出来 的时候,唯一带在身边父母的两样遗物之一。 战修一儿便哑然失声,而叶天涛却是脱口惊呼。 「你那个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咦?」正在咚咚咚切菜的小芽立时停下手来朝镯子瞄了一下。「啊!你问 这个啊!少爷给我的呀!」 「少爷?」叶天涛再提高了八度音惊叫。「他……他怎麽会给你这个?」 「我怎麽知道?」说著,她又开始咚咚咚的切菜了。「我给他一个香包,还 说要替他做两件长衫,他就把这个戴在我手上了。我觉得这东西好像很值钱,原 本想还给他的说,可是少爷说,我若是敢还他,他就要砸了它,那我只好收下罗!」 叶天涛和战修顿时面面相觎。 「值钱?」叶天涛喃喃地道:「何止值钱,那简直是价值连城,有钱无处买 吧!」 「砸了它?」战修的眼神更是怪异。「少爷说要砸了它?」静默了一下,他 突然抓起旁边的一只小碗往镯子上砸下去。 「啊~~你干什……耶?」小芽张口结舌地瞪著碎裂的小碗,再看看腕上依 然完好如初的镯子。「这……这是怎麽一回事?」 「那个啊……」战修慢条斯理地解释。「叫寒冰青凤镯,是用万年寒冰玉雕 制而成的,坚硬如石,连刀剑都伤不了它。最稀奇的是,在炎夏时,它是沁凉入 心的冰玉,但在冬寒时,它却是温热的暖玉。另外它还有解热毒的功效,和少爷 颈子上那块寒冰青龙佩是成对的。」 小芽呆了呆。「成对的?」 「是啊!」战修的语调也很怪异。「那是他爹娘的遗物。」 「耶?耶?,耶?」小芽惊呼。「遗……遗物?那……他怎麽给我了?」 战修和叶天涛互视一眼,都没有回答。 白痴才不懂吧? 小芽不安地放下菜刀!「我想……」她盯著玉镯子。「这东西不能乱给人, 我还是拿去还给少爷比较好。」说著,她转身就走,却被战修一把拉住。 原来这小姑娘是白痴! 「不可以!就算砸不坏它,依少爷的个性,搞不好脾气一上来!就随手把它 扔到庐山的另一边去了。」 小芽顿时傻眼了。「那……那……怎麽办?」 战修耸耸肩。「不怎麽办,就让它待在你的手上吧!」 「可是……」 「既然少爷送给你,你收下就是了,只是记得千万别把它给弄丢了啊!」 「弄丢了?」小芽苦笑著。「我以後再也不敢把它戴在手上了。」 可是这样也是不太容易过关的,翌曰用早膳时,南宫绝玉一见她手上的玉镯 子没了,就马上沉下脸去。 「我给你的镯子呢?」 就知道他会追问! 小芽轻叹著从脖子上拉出一条紫绳,尾端系著一个紫色的绒布包。 「在这儿啊!我怕搞丢了,所以连夜做了这个小包包收起来;又怕被偷了, 只好随身带着啰!」 南宫绝玉的脸色立刻缓和过来。「你很小心。」 「那当然。」 南宫绝玉看起来很高兴。「下次我再多买几个镯子给你。」 小芽正想说不用了,转眼一想又改口道:「你又不出庄。」 「我叫战修帮我买。」 「那多没诚意啊!」 南宫绝玉瞥她一眼,无语地拿箸端碗用膳。 小芽皱皱鼻子,也跟著端起碗来喝粥。 「少爷……」 「嗯?」 「你真的都不出庄了吗?」 「我说过不喜欢人多。」 「我知道,可是……」小芽犹豫著放下碗。「你不可能永远都不跟外人接触 的吧?这样……很奇怪耶!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干嘛把自己孤立起 来呢?偶尔出去走走也是很不错的啦!」 「不用。」 「少爷,」小芽还是不死心。「真的嘛!偶尔出去走走!你的心胸会开朗一 点的嘛!」 「不必。」 「少爷,」小芽继续奋斗。「出去交个朋友什麽的,对你绝对有好处的喔!」 「不要。」 「少爷,」小芽再接再厉。「至少试一次嘛!」 南宫绝玉突然砰一声放下碗,清秀的脸庞满了怒气。「我说不出庄就是不出 庄,你到底要怎麽样?」他低吼。 小芽不觉呆住了。 哇呜~~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耶! 她偷偷觎一眼被南宫绝玉「放」成两 半碗,温热的粥汁顺着桌沿缓缓滴落在他的长衫上,他却似乎一无所觉,只顾著 怒目瞪视她,彷佛这才是此刻最重要的问题。 这个人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瞧他那斯文清秀的模样,谁会想到他的脾气这麽差?看他 瘦瘦弱弱的,谁又会想到他有一身惊人的武功,随时可以把活人变成死人! 「好嘛!不出庄就不出庄嘛!」她咕哝著起身处理南宫绝玉任意惹出来的麻 烦,默默的又擦又抹,又另外盛粥,连叫他去换件衣服都不敢。这种时候除了凡 事顺著他之外,若有其他的念头,都只是自找麻烦。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对她吼出来了,不再像以前一样闷不吭声 的搞得她一头雾水。 唉!怎麽说都是个任性的大少爷哪! ^ -^ 五月初,早熟的紫色小花苞像是害羞低头的少女,在花田里散发著淡淡的 清香,小芽也开始教导那些帮忙照顾花田的人,待花开後,该如何收集种子, 以及处理花株的各个部位。 事前教导总此事後慌乱来得稳当一点吧! 另一方面,南宫绝玉暴躁的脾气、不安稳的情绪也有所改善了,而他的「疯 病」也几乎不再发作,当然,并不是他已经痊愈,而是他们现在懂得如何预防了。 每次南宫绝玉一出现发作的前兆时,以前大家总是争相走告,逃命要紧,而 现在却是赶紧先唤来厨娘小芽再逃命,让她施展妙手为南宫绝玉按摩,不用半个 时辰,南宫绝玉便会安然入眠了。 而一帖帖的中药也在小芽的哄骗下,一碗碗的倾入南宫绝玉的肚子里,希望 能抑制他的焦虑郁闷;她不断地煮香茶给他喝,希望能尽量稳定他的情绪;每晚 还让他泡香精浴,希望他能夜夜安眠。 她更尽量抽空陪他散步闲聊,放松他的精神,减轻他无谓的压力。在他掉入 突如其来的罪恶感深渊时,无计可施的她索性带他去花田教他插仟播种、浇水施 肥,让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直到他度过沮丧期。 感觉上,南宫绝玉似乎有逐渐好转的迹象,白石山庄也因此而有所改变了。 奴仆们不再动不动就走人,庄里甚至还多了好几个婢女,白石山庄开始热闹了起 来,庄里荒废的地方也渐渐减少了。 一切都很顺利,也许白石山庄不久後就可以回复往日的繁荣景象,甚至白石 山庄又会恢复以往在武林中的声名也未可知,只要南宫绝玉能复元,只要南宫绝 玉肯出面,一切或许都可以很完美了。 不过……好像还有得等呢! 又到了每月固定的采购日,叶天涛领著小芽和另外两个奴仆来到牯岭镇,各 自分配好采购内容後,几个人就分散开来了。 在集子里,小芽非常认真的选择新鲜肉类,因为南宫绝玉极端挑食,平常叫 他吃下肉类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肉类再不新鲜的话,他肯定会马上给你掀桌拒 食抗议。 不久,她开始和商家讨价还价,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就算明知道不会 有任何结果,可不跟人家杀杀价,就好像很对不起自己似的。然後,就在她 喊得最入迷的时候,突然,後领子被人一把拎住了。 「果然是你!」 一听,小芽顿时心头一凛。 不会吧?! 听声音是舅妈,勉强侧过头去看的结果……也是舅妈! 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啦! 舅妈绝对不会听她任何原因、理由、说词、藉口,只会叫她惦惦,然後直接 拎著她走人!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束手「待毙」。 「舅妈,我……」 「闭嘴!」 於是就这样,小芽直接被扔进一辆正待离镇的马车里,滴滴嗟嗟的被带走了。 -------- 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