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喀!喀!喀!喀! 红色高跟鞋一步步踩在光亮洁净的地砖上,清脆响亮的足音引来四周一片好奇 的视线。 喀!喀!喀!喀! 波浪般的大鬈发摇曳着无尽风情,浑圆性感的臀部包裹在红色紧身洋装内,扭 着令人口干舌燥的幅度摆向吧台,四周的目光开始冒出疑似口水的闪光,一颗颗眼 珠子好像钟摆一样随着那副诱人的臀部摇过来……摆过去,摇过来……摆过去…… 喀!喀!喀!喀! 红色高跟鞋踱着不疾不徐的脚步,钟摆也不快不慢的摇过来……摆过去,摇过 来……摆过去……夹杂着猪哥狗兄们吞咽口水的咕哝声,也有人变身为蜘蛛精,嘴 角拉蜘蛛丝,半透明的。 除了角落桌位的男人,他兀自盯着面前的酒杯看,一点反应都没有。 喀!喀!喀!喀! 吧台前,红色高跟鞋暂止,钟摆也跟着定住了,细长的手指敲敲吧台,不一会 儿,纤细的手指端起一杯血腥玛丽——就跟她的红色洋装一样腥红,另五指则端起 一盘腰果,然后,红色高跟鞋转了180 度,停顿数秒,再举步前行。 喀!喀!喀!喀! 红色高跟鞋再度踩着撩人的足音走向目标,钟摆又开始摇过来…摆过去,摇过 来……摆过去……入夜九点,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小朋友都去困觉觉了,而“忘情水” 酒廊可正热闹着,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全都是晚睡晚起身体不太好的大朋友,几 乎每一张台位都搭坐着不认识的客人,还有不少人站着倚在吧台边与坐着的人闲聊。 除了角落那一台桌位,孤伶伶的一个男人,不知为何,没有人去与他搭位坐, 直至此刻。 “先生,介意吗?” 目不转睛,男人继续盯着自己的酒杯看,好像正在等待酒杯里会突然冒出一条 美人鱼来,连半秒钟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先生,介意吗?” 毫无动静,男人打死不肯移开盯住酒杯的目光,立定志向非做个史上最成功的 石雕像不可。 喀啦! 血腥玛丽重重的落在桌面上,“先。生,介。意。吗?”咬碎牙齿的声音。 男人这才震了一下,霍然抬头,一脸如梦初醒的惊愕。“呃?” 啧,原来在作梦。 “没位子了,先生,”雪白如藕般的手臂挥了一下。“借个位子如何?” 男人移目环顾一圈,果然,酒廊内满满都是人,有空位的只剩下他这一桌,视 线收回来,在桌面上的血腥玛丽停了一下,再拉到眼前的红衣女郎上下打量,眉间 聚起千重摺。 “你,是……呃,是……” 是什么? 应召女郎? 切,这么看不起她? 如同血腥玛丽一样腥艳的红唇轻启,很夸张的叹了一大口气。“不是,这家酒 廊虽不是上流社会那种会员制的高级酒吧,但也不低级,如果我是做买卖的,你以 为他们会让我进来吗?” 这家酒廊有那种管制吗? 默默审视眼前这位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女人,虽然浓妆艳抹,服饰打扮成熟冶 艳,不过确实没有风尘味。 男人收回视线,继续盯住他的宝贝酒杯看。 “请。” “谢啦!” 红女郎顺手把腰果放在桌面上,再将微翘的小屁屁移上座位,然后端起血腥玛 丽啜饮,双眸缓缓扫视酒廊内一圈……没半个熟人,大概还不够晚吧! 她耸耸肩,目光移到男人身上,轮到她对他好奇的端详。 二十六、七岁左右,虽然瘦削了点,但五官清逸韶秀,气质温文尔雅,如果不 是那样苍白憔悴,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俊美的,不过此刻的他一身的愁郁与无奈,心 事重重,抑郁寡欢,一整个落魄到不行,再多挂上两只熊猫眼,简直就跟重度瘾君 子没两样了。 以他这种年纪来推测,不是他爱的女孩子不爱他,就是亲亲女友要结婚了,但 新郎不是他,只好来这里藉酒消愁愁更愁,愁云惨雾,天愁地惨,真是惨惨惨,惨 惨惨啊……脑残! 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红女郎又喝了一口酒,另一手空闲的五指弓起,血 红的蔻丹无聊地在桌面上跳踢踏舞。 就是有这种日子过太爽的人,没事为这种无聊烦恼折磨自己。 不过,那也是他家的事,她管不着,教她纳闷的是,既然要藉酒消愁,干嘛只 是盯着酒看而不喝? 难不成他身怀特异功能,正在练习用眼睛喝酒的招数? “喂,干嘛盯着酒不喝呀?你不会喝酒吗?要不要我教你?” 真的,不是她爱多管闲事,而是一个人喝酒太闷了嘛,算他倒楣,不,是运气 正旺,就赏赐他这份荣幸来陪她喝酒吧! 别太感激了,她偶尔也是会好心一下的。 没想到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根本不领她的情,漫不经心的瞄了她一眼之后,又 盯回他的酒杯深情款款的痴痴看了。 智障! 红女郎很努力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如果她是小猫咪,会先在他身上磨磨小爪 子再说! 但,没关系,她是有修养的人,心胸宽大得很,度量比太平洋还要宽广,别说 撑起无名宰相的小船,就算要沉没几艘铁达尼号也没问题,这种小小的无礼,还看 不在她眼里。 他不想理会她,OK,她也不想拿热牛排去配枝仔冰,就让他们一桌两制,各自 为政吧! 于是,她继续浅啜她的血腥玛丽,两眼又朝周围飞去,四面八方到处乱乱飘, 期盼能在愈来愈多的客人里瞧见一张半张熟面孔,就算是讨厌的人也可以,可是找 了老半天,没有就是没有。 是怎样?今晚是乖宝宝之夜,大家都说好了不出门在家孝顺父母吗? 可恶,早知道不来了,但要她现在就离开又不甘心,她并不爱在晚上出门,一 旦出门就是想找人吐吐槽、出出气,要连半滴口水都吐不出去,她一定会被满肚子 怨气憋得抓狂暴走! 视线不得已再拉回对面那个还在痴恋酒杯的男人,她无奈地撇了撇嘴。 好吧,没鱼虾也好,虽然这只虾好像肚子不饿,不容易上钩,不过,这也难不 倒她,脸皮掐厚一点,舌头拉长一点,总有办法教这只闷虾开口吞饵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搭讪第一步,很老套,但也很实用。 万里无“云”,没声音。 意料之中,红女郎耸了耸肩,溜溜的眸子转了几下后,放下酒杯,拍拍双颊, 再捏鼻子捏嘴巴硬捏出严肃的表情来,然后一本正经地敲敲桌面。 “喂,老大,你有烦恼对不对?”第二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省事也省口 水。“真巧,我也有耶,这样好不好?我们可以各自说出自己的烦恼,帮得上忙的 话就帮,就算帮不上忙,起码能够把烦恼说出来一定会舒服一点,你觉得如何?” 春天的微风,无声无息。 哇,真别扭!“反正你不认识我,我呢,也不认识你,将来大概也没机会再见 面了,你不认为向这种对象吐槽心事最合适吗?” 落雪无痕,静悄悄。 超别扭!“我发誓,绝不会把你的烦恼说出去,至于我的烦恼,随便你爱说溜 嘴就说溜嘴,无所谓。喏,够大方了吧?” 深夜的街道,万籁俱寂。 不过,男人的目光总算抬起来了,幽邃的黑瞳犹豫地注视着她,唇瓣微掀,欲 言又止。 耶!耶!上钩了!上钓了! 红女郎心头狂喜,趁胜追击,“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吃亏一点没关系,让你先 吐槽,吐到你高兴为止,OK?”就这么一尾虾,绝不能让他溜了。 男人拧起眉头,慎重考虑中。 “好好好,我保证一定帮你想到办法解决烦恼,这总行了吧?”年终大放送, 阿沙力啦! 再不行的话,干脆给他翻桌好了! 又迟疑了好半晌,好不容易,男人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举起他那杯酒——亚历山 大,向她敬了敬。 “亚历山大。”然后仰杯饮下一大口,呛咳两下,立刻染红了苍白的脸色。 红女郎失笑,“是喔,那么我就是……”同样端起血腥玛丽喝了一大口,也挤 眉弄眼的向他敬了敬。“玛丽啰!” 就说吧,笨虾早晚会上钩的! “好,你先说吧!”说话算话,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等他先开讲。 男人——亚历山大沉默半晌,忽又举杯轻啜一口酒,然后抬眸望定她。“要如 何才能够让人讨厌我,讨厌得恨不得我赶快死掉?” 干嘛,这人活腻了不成? 玛丽征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有美眉想把你,但是你不喜欢她?” 两秒的面无表情后,亚历山大两眼往下掉,又落回酒杯上,静默片刻。 “未婚妻。” 未婚妻? 难不成是……“父母安排的?” “嗯。” 果然,虽然十足天涯落魄一浪人的模样,但还是看得出他隐覆在落魄外表下的 高贵气质,举止优雅,谈吐温文,显示出他的良好教养,身上穿戴的亦无疑是名牌 货,这家伙八成是出身豪门世家的名牌贵公子。 而世家名门大都有一项陋习婚姻多半是由父母操控安排的。 或是为了政治因素,或是为了商业因素,甚至是为了讨好某某人,就硬要让两 个毫无感情的男女睡在一起,当事人毫无置喙余地。 管你喜不喜欢,老爸、老妈呷意就行了。 他不喜欢。 但既然父母替他定下了婚事,哪里容许他随意退婚,于是他只好期望女方主动 退婚,对,九成九是这样。 小case! “你另有喜欢的马子?” “没有,不过……” 了,了,反正他跟未婚妻就是不来电,对吧? “你的未婚妻喜欢你吗?” “应该是吧!” 原来是阴极有电,阳极没电,结果不通电。 “那还不简单!” “简单?”怀疑的语气。 “你说得没错,要让对方主动退婚,就得先让对方讨厌你,”玛丽开始热心大 放送,全力教导迷路的小孩应该如何走上“正途”。“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发 现’你喜欢别的女孩子,然后……然后……”她选修心理学可不是白修的。 但她还没说完,亚历山大就开始大摇其头。 什么意思? 啊,用过了,无效吗? 没关系,还有备用第二招。“好,换个方式,她喜欢你,那就给她来个惊天动 地大震撼,从明天开始,你换个人给她看……” “换个人?” “看你的样子嘛……”两只眼在他身上来回溜达,玛丽摸着下巴沉吟。“唔唔 唔,你应该是温和内敛型的人,既然她喜欢你这种型的男人,你就换个嚣张任性的 型给她看,保证她……” 亚历山大又开始摇头。 玛丽挑眉,眯眼。“喂,喂,请问先生你头晕是不是?又在晃什么脑了?” “她不相信。”亚历山大简洁的回道。 玛丽翻了一下眼。“不奇怪,像你这种人啊,叫你变个样子来,你最多也只是 说话大声一点,表情冷淡一点……” 亚历山大缩了一下。“那……那还不够吗?” 哪里够了? “要让人家讨厌,不给她凶一点、狠一点、绝一点、无情一点,谁会讨厌你了?” 玛丽咬牙切齿地瞪他,马上示范给他看。 “凶……狠……绝……无情?”亚历山大似乎有点惊吓到。 “没错,缺一不可!”再示范:语气好像要把他当成肯德基的家庭号炸鸡块啃 光光似的。“来,先给我记住三项原则:刁钻任性、野蛮霸道、无理取闹、”念得 太顺口了,舌头滴溜溜地停不下来,免费再多加几项附赠品。“狂妄嚣张、凶悍粗 鲁、穷凶恶极,不过……” “你说只有三项的。”亚历山大喃喃道。 双拳握紧,忍住一石头K 出去让对方爆脑袋、喷脑浆的冲动,玛丽两眼瞪得更 用力。 示范,示范,这是示范……“不过就算你记住‘以上’所有原则了,我想你也 不一定懂得该如何做,喏,现在我就传授你本山人修炼千百年的真功夫:如何淋漓 尽致的发挥出‘令人嫌恶、讨厌、憎恨’的精髓……” 总之,变只大尾流氓给那位未婚妻小姐欣赏一下,就不信她还会喜欢他! 于是,一半基于承诺,一半基于对这件事的兴致,玛丽十分热心的贡献出脑细 胞里的邪恶因子,该说什么没良心的话、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恶魔行为,她都不厌其 烦的一再教导他,讲解得比教育部国语辞典更详尽,还示范动作给他看,就差没自 愿做替身去帮他演一场戏。 讲得太忘形,不觉时光飞逝,结果时间拖到太晚,等她发现已近午夜时,惊恐 的尖叫一声跳起来拔腿就跑。 “完蛋,我明天还要上班耶!”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望着才眨个眼就失去主人的空位,亚历山大目瞪口呆,抬腕看了一下手表—— 差两分十二点,再抬起头来,仍是一脸错愕。 灰姑娘? “啊~~完了!完了!真的要迟到了!” 一大清早,公鸡没有叫,某只母鸡就呱呱叫着跳下床,连滚带爬地一头钻入浴 室里,三十秒后梳洗完毕,再鸡飞狗跳的窜出来,跳着脚穿裤又套衣,穿鞋又拎提 包,三十秒后咻一下飙出大门。 呜呜呜,生平第一次迟到,竟然是因为晚睡晚起,好后悔,早知道昨晚就别和 那家伙聊那么久了! 三十分钟后,贵恩综合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内,刚下车的关茜飞快的瞄一下手表 ——只剩下三分钟,旋即以最快的动作拎起背包,锁上车门,跑向电梯,正待按下 开门按钮,忽又定住。 瞪着电梯门上的两个大字:思光,一如以往,熟悉的怒气再度涌上心头,火花? 哩啪啦狂飙。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把医院夺回来!”她咬紧牙根,第N 次对自己发誓。 这家医院应该是她的,是她父母要留给她的两家医院之一,可是关家那些贪婪 的亲戚,竟然趁她在美国修博士学位时,不但“一时忘了”通知她父母因飞机失事 而去世的消息,又乘机大钻特钻法律漏洞,将原本应该由她继承的医院抢去,大局 底定之后才“想起来”要通知她回家奔丧。 等她匆匆忙忙赶回台湾,一切已成定局,医院早已变成表姑、表舅的,连名字 都改了。 恩光慈善综合医院变成了贵恩综合医院。 其实那原也没什么,她是医生,治疗病人她在行,看是内科、外科都没问题, 可就是对经营医院方面一窍不通,真要放手让她去搞,搞不好三天就倒,所以说, 换个了解经营的人去负责更好。 只要他们能够老老实实的遵循她父母原先的经营理念,一家贵族医院负责赚取 富人的钱,来贴补另一家慈善医院的亏损,她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恨的是,他们一接手医院之后,就硬把原先的慈善医院转型为纯以赚钱为目 的,超高品质、超高收费的贵族医院,不再让那些穷困的低收入户享受免挂号费、 免药费的医疗,一整个违背了她父母的理念,这点她就无法接受了。 然而,经营权掌握在他们手上,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这里跟他们ㄍㄧㄥ 下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要抢回来! 喃喃自语着,她跨步进入电梯,十五分钟后,她已在个人私有的办公室内扮妥 上班装束,然后拿起小镜子左看看、右瞧瞧。 很好,老土到会让人脑袋抽筋的黑色粗框眼镜,大得足够掩去半张脸,脑后是 老气到不行的阿嬷髻,再多几根白头发就可以升级为阿祖髻了,还有又挫又呆板的 套装,送去资源回收都没人要,整体来看,最保守估计也有三十岁以上,说她快四 十岁了也不勉强,怎么看都是个即将迈入骨董级的老处女,再继续“保鲜存放”下 去就要变成考古级的了。 正是她要的“最佳形象”。 她满意的套上医师白袍,就在踏出办公室那一刹那,心情也已整理完毕,恢复 平常心情,脚步稳定地走向护理站。 既是专业医师,就不能让心情影响到工作,她可不想为了医疗纠纷跑法院。 “Miss陈,我的病患有变更吗?” 又来了! 眼看护理站里的护士只是随便瞥她一下,就差没有从鼻子里哼一管鼻涕给她, 然后用一种十分轻蔑的态度扔出几份病历表,好像丢两枚铜板到乞丐的铜罐里头似 的,她真想把病历表砸到那女人脸上去。 够了没有,再怎么样,医生也比护士“大”吧? 真是,她被整家医院的所有员工排斥,这点她早就知道了,不必再提醒她了好 不好? 关茜暗暗嘟嚷着自柜台上拿来那几份病历表,一份份看下去,一口口气不断的 叹,全部看完,这一辈子的气也差不多被她叹掉一半以上了,这才转身走向第一份 病历——608 号病房。 “可恶,老是要我中途插手麻烦的病例!” 她咕哝着,满脑子怨念,一整个不甘心,尽管如此,她的脚步依然轻快得像在 跳迪斯可。 幸亏她还有被利用的地方,不然早就被列入拒绝往来的名单上了。 不过一旦进入病房内,她立刻收起轻松的神态,换上最严肃、最沉稳的专业医 师形象,一边详阅手中的病历,一边站定在病床边。 “周老先生您好,我叫关茜,是您的主治大夫……” “你?”床上的病人——周老先生先是一愣,继而失声大叫。“请等一下,我 说过我只要男医生,你这个老处女来干什么?” 耶,看不起女人? 好,很好,很好! 关茜咬紧牙根,更用力绷紧脸皮,刹那间,表情又严酷了一百万倍,就差没冒 出两支恶魔角来戳翻病床上的老家伙。 “老先生,据我所知,你还想抱曾孙,对吧?” 老而不死是谓贼,这个看不起女人的老家伙还想再贼下去就对了。 “那还用问,虽然我老人家已经六十八岁了,可是在还没抱到曾孙之前,我还 想多活几年呢!”说着,老先生赶苍蝇似的挥两下。“去,去,去换个真正有本事 的男医生来,你这老处女别在这里闹笑话了!” 真正有本事的男医生? 哼哼哼,要有那种“东西”,就轮不到她来表现了好不好! “老先生以为他们为什么把你这个病人转给我?” “你走错病房了!” 最好是。 “我有老先生的病历。” “你偷来的!” 老顽固! “真不要我为老先生看诊?” “除非我死了!” “好吧!既然老先生不想抱曾孙了,”总算他有自知之明,愈活愈贼,再活下 去就变乌贼了。“就换那些‘真正有本事的男医生’来吧!”她还乐得少一件令人 头痛的病例呢! 于是,她满不在乎的离开了。 可是不到三分钟,她又不情不愿地被主任大夫押进来了,堂堂主任大夫一副狗 腿样的说尽好话,发誓兼赌咒,就差没去斩几只老母鸡的头,信誓旦旦保证说她确 实是个学有专精的留美博士,执有美国医师执照的正牌大夫,拥有十分丰富的问诊 经验,总之,超一流的啦! 虽然她是女的。 “我保证!” “是吗?” 老先生这才眯起眼来再仔细打量关茜,怀疑地东看西看、上看下看。 说眼前这个“古意盎然”的老处女是留到那种思想开放,性更开放的美国留学 过的博士,谁会给她信! 不过……“好吧!就让她试试看。”只是试试看。“不行再换个男医生来吧!” 关茜没好气地直翻白眼。 男人,就是喜欢把女人踩在脚底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