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守口如瓶(5) 高局长指了指吕忠谦脸颊右侧的一块药布。看来那里的伤不重,只是用粘布 贴着。 医生说:“除了这儿,右肩头上还有一块,脸上这块只是擦伤,肩上那块也 只是破了点皮肉,问题都不大。” 高局长仍不说话,却做了个很坚决的手势。医生打开了,果然如他所言,两 处伤都不重,脸上擦破了皮,有两指宽,三指长。肩上那块稍重些,但看来也只 是被砖石打了一下,青淤,火柴盒大小。 医护人员撤出去了。高局长走到病床前,轻轻捅了吕忠谦一下,又将口罩往 下拉了拉,轻声说:“忠谦县长,是我。” 吕忠谦睁开眼,撑着要坐起来:“哟,高局长,怎么还惊动了你?” 高局长故作轻松地笑:“县太爷受此伤害,我这个捕快哪敢掉以轻心啊。我 只问你几句话,行吧?” 吕忠谦说:“别客气,你说。” “你看没看到打你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吕忠谦在枕上摇头:“在屋里看了阵文件,头昏脑涨的,出来遛遛腿儿。走 过那条街时,发现鞋带开了,刚蹲下系,脑袋上就被狠狠地挨了一下。当时只觉 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哪还看到是什么样的人啊。” 高局长问:“那你脸上和肩上挨的这两下是怎么回事?” 吕忠谦再摇头:“这我可说不上来了。可能是我倒地后,人家又给了我两下 吧。” 高局长再问:“你以前是否接到过恐吓电话或信件?或者有人直接对你实行 过恐吓?” 吕忠谦苦笑了一下:“昨天还收到过一封信呢,那种电话就多了,我都懒得 答理。你们去问问县公安局,哟,我……脑仁子疼,又恶心上了……” 我问:“我能看看那封恐吓信吗?” 吕忠谦说:“你去看嘛,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想接着这个话头再问下去,但看了一下高局长制止的眼色,便缄口了。 我和高局长出了医院。我说:“看来报复性伤害的可能性比较大,好在这凶 手或者良心未泯,或者后台指使者只是想以此威胁,总算手下留情,未夺性命。” 高局长平时和我们这些人扯闲篇,南山打狼,北山擒虎,口若悬河,爱说也 爱笑,可一旦分析案情,便尊口难开,惜字如金。此刻,直到走到车门前,他才 说:“侦破工作,不能没有推理和设想,但最根本的,还是要拿出证据来,让足 够的证据说话。一句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局里的事情正多,这个案子,我 就全权委托给你了,不惜代价,一定要破。” 我说:“要全面展开调查,就要动用一些警力,而且,也肯定要惊动一些人。 但市委领导又指示严格保密,这是很难协调的一组矛盾。” 高局长说:“这个案虽没死人,但性质恶劣,一定要破,不破丢市委的人, 更丢咱公安局的人;密也要保,否则就可能乱了局势。两者怎么兼顾,你多动些 脑筋吧。有情况及时沟通,我还有会,走了。” 我的烟瘾又上来了,站在那里一连抽了三颗。搞侦破的人多数都抽烟,好像 是职业病,没药好医啊。 4 其实吕忠谦自从到了吉水,对自己的安全处境就多有警觉并采取了一系列的 防范措施。比如他刚到县里时是住在办公室的,他的办公室在三楼,那一层的东 侧是他和副县长,西侧是县政府办公室。他来了不久,就指示办公室在东侧加了 一道铁门,每位县长和政府办的几位主任手里配了一把钥匙,对外只称防止上访 人员乱走乱串干扰工作。这样一来,每天下班后,那半层楼里便只留他一人。他 还指示门卫,不是工作时间,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一律拒绝会见, 有工作上的事上班时间来,实在紧急的,请用电话说。但就是这样,他也只在办 公室里住了不到三个月,春暖花开时,他干脆住进了市里,跟武警支队借了一间 宿舍,早晚两餐都由武警支队安排,除了非他出席不可的工作应酬,其他宴请和 娱乐活动统统回绝。好在吉水距市里不远,几十公里的省道,又有车,也不算不 方便。哈,这个地方真是选得好,保险系数可近百分之百,不信哪个胆大包天的 歹徒敢到武警战士的营地滋事寻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