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天生我才(4) 3 梁珂跨出小轿车,快步走向楼门。夜已很深,住宅区内静静的,只有路边几 盏昏黄的灯,孤孤寂寂地闪着清冷的光。楼门口的暗影里突然闪出一大一小两个 人,直向梁珂扑来。她陡吃一惊,急喝了一声:“谁?” 沉沉夜色中,那两个人已站在面前。大人说:“梁校长,大姐,是我。” 梁珂嘘了一口长气,说:“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们。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带 孩子进屋里坐?” 时已深秋,寒露初降,砭骨的夜风确是很凉很凉了。 那大人将偎在身边的八九岁的孩子往前推了推,说:“快叫梁阿姨。” 孩子便怯怯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梁珂抓住孩子冰凉冰凉的小手,不由得就觉鼻子里一酸。她又一次埋怨: “你呀你呀,怎么让孩子也陪你在外面挨冻,冻病了可怎么好。” 那人只好说:“我们上楼敲过门了,你姑娘说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嘱咐了, 说外人谁来也不给开门的。” 梁珂叹道:“偏我这句话她记得清了,不让她看言情小说,她咋就一点记性 也没有呢。李阿姨也算外人吗?” 来人说:“社会治安不好,孩子懂事,不怪她。” 梁珂解释道:“老曾在疗养院找处地方躲起来了,我刚才去看看他。不然报 纸上都张扬开了,上上下下的都要去看望,可怎么好!现在这事呀!” 来人问:“曾市长的伤不重吧?” “不重不重,就头上破点皮,左胳膊小挫了一下,皮肉之苦,都不碍事的。 嗨,咱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快上楼进屋坐吧。” 来人说:“都这么晚了,孩子早闹着困了,我也该带他回去了。我就两句话, 想请大姐帮助拿拿主意……” 梁珂叹了口气:“是相臣的事吧。刚才我跟达庆说,总得想想办法……” “曾市长怎么说?” “达庆说,既已死了人,涉及了法律,他也不好太深问深管。等等机会吧, 老同学老朋友的,他总不能忍心大撒手。你是知道的,达庆不是那种人……” “可相臣本是不喝酒的呀!自从他跟我结婚,在家里从来滴酒不沾,他说在 外边也从不喝的。怎么就突然闹了个酒后开车肇事呢?” 梁珂猝然间就想起冯相臣当年说过的那句话,那是个吐唾沫是钉有钢劲有狠 劲的人啊。她的心悠悠一动,急问:“相臣真的从不喝酒吗?” “梁大姐,我跟你还说假话吗?你不信去问问曾市长,相臣那天在哪里喝的 酒?跟谁喝的酒?找人一问就清楚了嘛。” 梁珂深深吸进一口气,不由得浑身都跟着打了一个冷战。 “梁大姐,你看,这事我要不要帮相臣找个律师呀?” 梁珂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孩子的身上,说:“你们既不进屋坐,那就快回 去吧。这事让我跟达庆再合计合计,找律师也让达庆帮助找,他认识的人总比我 们多些。” “那我……就拜托大姐了。不然,相臣真要被判几年,我一人扯个孩子……” 来人说着,已凄凄苦苦地哭出了声。 母子俩踏着铺满冷霜的甬道远去了。望着女子那单薄的背影和骤然间显得孤 独起来的孩子,梁珂心里酸酸的好不是滋味,两行热泪不由得簌簌滚落下来。十 年前,是她力主促成的这段姻缘,她以为无论哪个女人跟了冯相臣,都有了靠山, 一辈子都不再会吃太大的辛苦。谁料如今…… 女子叫李郁秀,清秀内向,是梁珂同一学校的老师。前两年梁珂从县里调市 里当校长,就把她也调了来。两人都是随夫调转,也算名正言顺的。 梁珂只穿了一件羊毛衫,在清冷的夜风中怔怔地站了好久,直到又打了个寒 战,她才急转身,回到家里去。 孩子已经睡下了。梁珂抓起电话,拨通了疗养院。那边,曾达庆显然也是刚 从被窝里惊醒,哑着嗓子惺惺忪忪地问:“怎么,家里有什么事吗?” 梁珂急急地说:“李郁秀来了,带着孩子站在外面等了很久。她说相臣是从 不喝酒的,她想请你快些帮相臣找个得力些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