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第九章红颜知己(6) 他不时哼上两句坠子曲,再苦再难的事不往心里搁,相信没有过不去的火焰 山,这座城的人就是这么达观。一上午的时间,就在他边干边歇中过去了。中午 时分,陈梓浩回来了。他见父亲还在砸煤球,一把撸起袖子,就要接过煤球机。 “你别管了,就几个煤球,不够你沾手的。”父亲执意不撒手,儿子大小也 是个财务处长,有实权的人咧,不能让别人笑话。 “不是不让你自己干了嘛,能省下几个钱?万一老毛病犯了,还不是全家的 罪孽!”陈梓浩不管这些,说干就干。“哐哐哐”,砸得煤泥四处飞溅。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活儿对他来讲太熟悉了,他经常拉着架子车到东关煤 场,总是看到工人们一边懒散地向自燃的煤山上喷水,一边掺着煤矸石。每到此 处,踩着满地煤灰的陈梓浩就觉得自己矮了半截。沉闷地量完煤本,拉车过秤, 自己到煤山处装车,再背挂攀绳,伸着脖子拉到过磅处,交钱走人。一出煤场的 门,就有不可名状的轻松感。从那时起,他明白掌握别人的生计命脉是何等重要。 和父亲的作风不同,他总是把煤球方阵几乎摆满了小巷,对邻居和行人的白 眼视同若无。他在方阵两头各放把小凳作为势力范围的标志,警示路人绕道行之。 “咦,咦!”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人叫道。他边疾走边打手机,旁若无人, 仰面朝天,皮鞋就踢破了一块煤球。 父亲慌忙拿块抹布:“脏了不是?擦擦。” 那人傲慢地跺了两下脚,不搭理他们,仍自顾自说:“谁来进货?省城那人? 不仗义,就说没有!” 陈援朝冲着那人的背影,羡慕地说:“这人,老商场的供销科长,下海单干, 发了!” 陈梓浩鄙夷地呸了一下:“暴发户!” 父亲立马警告道:“栽了多少跟头,还不知收敛!”陈梓浩刚考上大学时, 一次出去打酱油,大摇大摆地走到马路中间,旁若无人、唯我独尊,那不可一世 的样子让落榜的同学恨不得拿砖拍他个强烈脑震荡。为此做父亲的没少剋他。过 去面对父亲的啰唆总是不耐烦,直到遇过挫折,又成为人父,回过头来想想,父 亲的话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再次参加公选,他想听听家人的意见。 刚把煤球砸完,哥哥回来了。陈父白了大儿子一眼:“这人得闲串门啦?” “这老头又乱说,多伤儿的心呀!我恁忙还专门回家看你,瞅你这凉水泼的!” 院子里有个小饭桌,四个人围坐着吃午饭,母亲吃着看着,突然就抹起了眼 泪,把三个男人吓了一跳。母亲说:“看着现在,想起过去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 有说有笑,多好!你们不长大,我们也不老,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