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骨(15) " 你是不是在想和这个姓张的什么人结婚、把他弄出国?" 我问。 尼娜说她还不会那么傻,之后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 你结婚的事儿有 什么问题吗? "我耸了耸肩," 是那些宴会。我一直讨厌那种场合。" 尼娜赞同我的看法:" 还有那些人。 " 我们都记得在梁家的那些盛大的宴会上有多不自在。利昂、妈、安娜、尼娜 和我,我们一共五个人,一只手的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但却坐在了一张大桌子 边,坐了还不到半圈。我们一直在寻找有趣点儿的人,希望会有这样的人坐到我 们的桌子上来。但每次来的都是别人不要的人:远方来的亲戚、 老人,或者是个白人。 我朝餐厅左右环顾了一下。服务生们正在点燃蜡烛。我们的服务生端来了饮 料。他在靠近尼娜的地方停下来,就像是要把她用鼻子吸进去一样。尼娜转过脸 向他看去时,我发现她的秀发上泛起了一片红光。我们点了菜,然后那服务生转 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我的苏格兰威士忌味道不错。它使我想起了利昂。约翰尼·沃克酒或者希格 拉姆七号酒,中国人请客时能喝到的就只有这些。九个菜一瓶酒。利昂教我怎样 从茶杯里喝酒,而且是喝不加冰的酒。他用他的饭碗喝,样子就像喝热汤一样。 但到了饭快吃完的时候,他又像喝凉茶一样大口把酒喝完了。尼娜、安娜和我, 我们三个嘻嘻哈哈的女孩子就坐在那里看着,把装着苏格兰威士忌的茶杯放在腿 上。 在这种轻松的气氛里,我觉得那时的酒和现在的酒有着某种联系。我转了转 酒杯,让冰块在杯子里叮咚旋转。 我们碰了碰杯。为好运碰了三次杯。然后我轻松了一些,感觉好多了。 " 你和梅森怎么样了?" " 他想结婚。" " 是不是到时候了?" " 我想是吧。 "我现在还没心情谈论这件事," 为鱼翅和约翰尼·沃克酒干 杯。" 我说。 " 也为乳鸽肉干杯" 。 " 为《我爱露西》干杯。 "我举起酒杯,又说了一句," 为《我爱露西》, 乳鸽肉,还有褐色纸袋干杯。 " " 为骨头干杯。" " 骨头。 "我重复着这个词。我们都伤心起来,而且心里很清楚。我一直笑 着。奇怪,这一个词怎么能带给人那么多的记忆。鸽子。直到最近我才知道这菜 的名字叫" 乳鸽" ,我们给它的名字是鸽子 -不管是摆在盘子上还是飞翔在朴次 茅斯广场上空的。花四十美分就能吃一顿美餐。早上天刚刚亮,我们就到肉铺, 等着听那卡车缓慢旋转的发动机声。看着一条条活鱼从水箱中蹦到垃圾桶里,闻 到被刷上蜂蜜的叉烧包的味道。当白色的洗衣房卡车拐弯开进温特沃斯巷时,车 后飘起一片飞舞的毛絮,鸡内脏的臭味和食物的腐烂味道在巷子里弥漫着。老太 太们挤到卡车的边上,伸长胳膊去够车里的板条箱,从里边拽出最肥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