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骨(25) 从房子的另一头我听到了一种声音,于是我叫了一声:" 妈?" 起居室里一片黑暗,只有电视发出幽幽的亮光。" 你怎么不开灯呢? "我粗 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于是我把灯拉开,努力把这种不祥的感觉从屋子里赶出 去。这灯是利昂的一项发明。原来这只是个衣帽架,他把一个荧光灯圈套到了衣 帽架的顶上,又把每个挂钩上安了一个灯泡。梅森说那活像是一棵死了的圣诞树。 妈对着突然打开的灯眨着眼睛:"吃饭了吗? "那是她打招呼的方式。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们准备自己做饭。 " " 做什么? "她没等我回答就径直向厨房走去,嘴里念叨着要给我喝一种汤 ,"你先喝你的。我把带给梅森的给你装到罐子里带着。" " 排骨。 "我回答道。 " 不要每天都吃美国饭, "妈说," 那样不好。 "她会把我爱吃的东西都列 出来:牛腱子煮面、虾酱炖肥猪肉、海参。我和尼娜抱怨过这件事:我怎么才能 告诉她,我的口味已经改变了,就和其他事情一样?尼娜问我想要什么,她说: " 妈说的可不光是吃的东西。 " " 很补的,对你身体很好。 "妈递给我一只杯子,之后抱怨就从她嘴里流了 出来," 利昂还没把灯修好,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摸黑干活儿。" 我手里的人参汤黑得像泡了两天的茶一样。 一整天我都在处理别人的问题,现在我再也不想听利昂做事情是如何虎头蛇 尾的了。利昂从广场上听别人说电灯泡比荧光灯好,所以他建议在小店里装灯泡。 妈和他一起兴致勃勃地到三星五金店里,还特别选了奶白色的,而不是纯白色的 灯泡。利昂把梯子从地下室搬上来,自己爬到梯子顶上去重新安装开关的时候, 妈就在下面为他扶着梯子。 梅森把这称为他们的第一个合作项目,因为这是利昂从三藩公寓搬回来住后 他们俩一起做的最友好的一件事。 我看到利昂又找了件事做,心里感到很高兴。安娜死后,利昂还是嘴里一直 念叨各种新想法,但他很少真正按这些想法去做什么了。安装这些灯泡的时候, 利昂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的他,说不上是高兴,只是有事做而已。我心里盼着他能 把这件事善始善终地做完,但做了一半的时候,他告诉梅森他的注意力再也集中 不了了,他说他觉得他的大脑和内心之间被 什么东西隔开了。 在这之后, "S.S.独立号" 进了港口,崔有金不无炫耀地开着他那辆美元钞 票般绿色的黑斑羚车来到了婴儿店。他们两个人又一起开始了一项新的工程:在 牛宫、阿拉米达,还有伯克利这些一个挨一个的跳蚤市场讨价还价。 " 只有头没有尾, "妈说," 真是发蒙。 "她埋怨着。是这样,就是这么回 事。利昂已经变得恍恍惚惚、魂不守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