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书生追奇宝 黄土路坑坑洼洼,满是烂泥,老黄牛气喘喘地拉着车,磨磨蹭蹭向北行了二十 余里,到了冀县胡寨一带,天已大亮,阴沉沉的天也晴朗了,依稀薄薄的圆月仍然 挂在空中,披着缕缕云彩。新婚不久的八叔,是个憨厚的庄稼人,正值中年,个头 儿不高不矮,体格健壮,皮肤特别粗糙,脸上皱纹很多,一笑起来更是千沟百壑。 他心疼那头老黄牛,一路上,都在地上走,舍不得坐到牛车上。他一边吆喝牲口, 一边不停用个棍子捣去车轮子上的泥。他的裤管儿卷了老高,鞋上腿上都是泥巴。 八叔从怀里掏出一块棒子面饼子,掰开两块分别递给姊妹俩,另外又掏出一块 饼子,照样掰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塞到老黄牛的嘴里。 李琼被牛车颠得东倒西歪,可是她的心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她一把接过 干粮,一边啃着一边轻松地说:“八叔,到衡水还远哩,歇会儿行不?”八叔依然 咧着大嘴,露出黄黄的牙齿笑着说:“歇啥哩!天气挺好,不赶紧走路,歇啥哩?” 李云肩扔下肩上的褡裢,一下子跳下车,同时甩掉头上的方格手巾,露出那浓 密的长发,她说:“俺不坐八叔的破牛车啦,颠死人啦!” 李琼也跳下车,搂着小妹的膀子,嘻笑着说:“八叔,你上车吧,俺俩给你赶 着!” “行哩!别叫牛蹄子踩上!”八叔说话也挺逗。 就这样,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过了胡寨,来到滏阳河边。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大海涌进了冀南平原,这里曾经一片汪洋。又过了亿万年, 历经沧桑的太行山脉孕育了许多条河流,它们向洼地飞泻,渐渐汇集成了滏阳河。 滏阳河八百里,她是冀南的母亲河,她是冀南儿女斗争历史的最好见证。 这里,河面宽阔,冰还没有融化,柳树一排排长到了冰河里边,冰河光亮亮, 倒映着柳树光秃秃的枝条,上上下下摇曳。岸边枯黄的芦苇丛中,来回窜蹦着少许 的几只小鸟。在河的两侧,积满了白雪的田地一望无垠。田间小路上,可以看见星 星点点的行人。远方传来羔羊和牛的叫声。 他们遇上一支公家办的“聚成”货栈运货大车队。带队的股长也是威县人,过 去也到村里来过,见了两个姑娘,很热情,还一个劲地跟她们套近乎。大伙儿聊了 几句,股长听说姊妹俩到衡水去,便主动表示,说可以捎她们一程。 八叔心里惦记新媳妇,见股长要捎带姊妹俩,便讪讪地说:“你们自己走好! 好生保重就是哩!有啥事儿就捎信回家,俺再来看你俩。” 临走,股长看八叔的鞋破开了掌,露出了脚指头,便大方地送给八叔一双半新 不旧的胶鞋。八叔在这里和姊妹俩分别,他照样在地上走着路,赶着牛蹒跚地往回 走。 沿着滏阳河畔,李琼和李云肩随着大车队,走到离衡水不到十五里的魏屯,大 车队就在股长带领下往德州方向去了。两姊妹只好背着行李继续走。 她们走到一座石桥的时候,人迹渐稀。桥边有棵参天大树,离大树不远就是古 石碑。附近有一片高大茂密的荆棘丛。这碑约高七尺,宽二尺五。碑额飞白书:偃 太子之碑。碑文百余行,书写者为晋少傅省詹事杨光。 一双大雁忽然从树上蹿起,“扑啦啦”直飞向蓝天之间。李琼心里一惊,顿时, 脸上紧张起来。她拉着小妹,把行李搁到一边,两人纵身一闪,躲到茂密的荆棘丛 后面。 这时,一个彪形大汉急急忙忙奔到碑前。这大汉蓄着长发,穿着长袍,好像道 教中人,浑身污泥,蓬头垢面,腮上有一道闪着油光的刀疤。忽然间,又有一人像 从天而降,不声不响来到碑前,与那大汉面对面、四目相对。这人二十多岁,个头 不高,城里学生打扮,留着分头,眉清目秀,身材均称健壮,胸脯结结实实,双臂 粗壮有力。 那年轻人双手抱拳,平静地对大汉说:“端容师傅,咱是新河毕承光,半年来 苦苦找您,终于在晋碑下相会,实在不易!”那汉子也抱拳答道:“毕承光,找本 道人啥事?” 年轻人眉毛一皱,心里好生烦躁,忍住怒火对大汉说:“请问师傅,你是不是 从关东来?” 大汉此时倒也不再慌张。他十分肯定地说:“是!” 年轻人逼问道:“请你把东西交出来!” 大汉稍后退半步,站定脚跟,双目一闭,肩膀暗暗较劲,一股气血顿时涌了上 来。年轻人再逼问道:“到底交是不交?”没等话音落下,只见大汉身子像旋风一 样,“蹭”的一下蹿起,离地老高,一只脚在空中画了半圈,然后,狠狠地向年轻 人的腰间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