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金学蕙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喝道:“瞎子,不准逞狂!”只 见一位白发、白眉、白面、白胡子、白衣,浑身上下都是白的大个子老汉从天而降, 直落在瞎老头和三个年轻人中间。 毕承光一看正是伯父,冀南第三高手毕乐兴。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说,伯父的武功超群,手段很硬,动作很快,眼力 很准,交手时能很迅速地判断出对方的弱点,而且常常出其不意,之所谓奇兵奇招 是也。一般的也就两三个回合就可解决,瞎老头根本不是对手! 两个姑娘见老汉长得跟神仙一样,鹤颜仙骨、超凡脱俗、非等闲之人,而且似 乎和毕承光很熟悉,知道救兵大将到了,便和毕承光一起让开。 这瞎老头什么也看不见,但从声音可以听得出是谁。十五年前,瞎老头在山东 军阀刘珍年手下做过中校参谋,毕乐兴则是少将军法处长,原本,两个人是认识的。 一次,瞎老头因挪用饷银用做赌资,被毕乐兴抓住,重刑之下,将其双目打瞎。后 来,军阀混战中,两人都脱离队伍,流落江湖。 仇人相遇,瞎老头儿不由得咬牙切齿。 老头儿明知打不过毕乐兴,仗着手里有根棍儿,嘴里念念有词,棍子神出鬼没,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浑身抖动,翻腾跳跃,起伏不定,如同腾云驾雾。他使出太 行棍术的绝活儿,那棍子似乎有了灵魂,把毕乐兴罩住,忽然他把那木棍儿朝毕乐 兴身上一戳,只听“咔嚓”一声,木棍变成两节。他两只手各持一节,左右交叉舞 动,如同两团神火,咄咄逼人,企图占据主动。 毕乐兴见瞎老儿使出“招魂棍”,便动也不动,运足了气,待他靠近自己二分 之一尺,便双脚一跺,地上直颤抖,把瞎老头震出去一丈远。这一次只是给他一个 警告。 瞎老头儿额头上粗筋暴露,满脸发青,又嚎叫着冲了上来。毕乐兴见对方仍然 不服,便喊了一声:“对不住啦!”然后做了一个骑马蹲裆式,他稳稳地把身子一 晃,双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瞎老头的两节棍戳到他面前的时候,恰好落在这个圆 里。他双眼一瞪,银发竖起,把双手一合,牢牢地把棍子夹住,猛地朝后一拉又朝 前一推,那棍子立刻飞上天去。 那棍子落在毕乐兴身后,毕承光一伸手,恰恰接住。一看,那木棍儿死沉死沉 的,木质是什么也搞不清楚,借着月光,可见上面还刻一排小字:大唐黔府都督赵 国珍。 两个姑娘见瞎老头的手里没了木棍儿,就一块儿冲了上去。瞎老头儿狠命地叹 了口气,双肩一纵,蹿上房顶。“噔噔噔”几声响,瞎老头儿从一间房顶又蹿上另 一间房顶,月光下,阴风嗖嗖,像鬼魂似的,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姑娘们眼睁睁瞧着瞎老头跑掉,再回头一看,白老汉也没有了踪影。云肩莫名 其妙地瞧了瞧毕承光,想问问他。 毕承光微微一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让他们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老曲拿着一支火把,颤颤巍巍走进院里,火把点着蓖麻油冒着 黑烟,照亮了院子里每一个角落。 云肩从老曲的手里接过火把,推开正房的门。众人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屋里 空荡荡、阴森森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都被打烂,散在四处。土炕上靠墙角的地 方有一张烂苇席,被人用绳子捆着。里面似乎有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叫。 毕承光跳上土炕,一把解开绳子,发现里面确实有一个鬼一样的人。这个人周 身缠满了铁链子,蓬头垢面,一身黑棉衣破烂不堪,裤脚下流淌下来屎尿,散发着 刺鼻的臭气。李琼就着火把仔细查看,发现那人三四十岁的样子,脸色煞白,稀稀 拉拉的胡子上沾着土,有几条蛆虫在脖子上蠕动。这人的呼吸特别急促,嘴角淌着 白沫,喉咙里“咕噜咕噜”响着,不知是有痰还是想说什么。 老曲小声对大家说:“这正是金学蕙哩!”云肩用手捂住鼻子对李琼说:“那 老小子够狠的!” 李琼看见金学蕙还活着,就轻声悄语地对老曲说:“大叔,整点水来好不?” “嗯!”老曲答应了一声,把火把交给毕承光,就赶忙出去,不一会儿,就拎 着满罐子水回来。 李琼从地上拾起一根木筷子,用劲儿掰开金学蕙的牙关,把半罐子水都给他灌 了下去。毕承光把铁链子解开,把他平放在炕上。金学蕙慢慢睁开眼,喉咙仍然发 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李云肩把剩下的半罐子水统统倒给他喝,他竟张开大嘴,一会儿就把水喝光。 毕承光一看他好像会说话了,就急忙问他:“你是金学蕙?”他的下巴微微动 了一下。 毕承光紧接又追问说:“你知道我们干啥来的?”金学蕙仍然不说话,只是双 目直勾勾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