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某携娇陇中困 只见司少伦哆哩哆嗦地磕了磕烟袋,轻轻咳了一阵,又看了看店门才含含糊糊 地说:“哦,要是爸爸遇到了难处,你们能帮帮吗?”梁羲山看着黑漆漆的屋里, 也不点个灯,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可以照见司少伦的轮廓,是那么微小可怜,这毕 竟是司琴的亲爹呀!于是就说:“您别这样客气,有啥不能跟闺女、女婿说的?您 就直说吧!只要俺能做到的,一定替您做!” 听了女婿这两句话,司少伦非常感动,就说:“跟你俩说吧!爸爸欠下别人的 债了……” 司琴一听说是欠债的事,扑腾一下,把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心里想,要有 个把歹人欺侮了老人,叫梁羲山去教训两下,也算不上什么,要是钱的问题,那可 是当前最困难的,这事可就大啦,于是她犹犹豫豫问道:“多少?” 司少伦吞吞吐吐地说:“一,一万,现大洋。”黑暗中,司琴和梁羲山两个人 无奈地对视了一下,似乎都在说,老人啊!您这不是白说吗?上哪儿找这一万块钱 去?抢都抢不来呀! 司少伦见女儿女婿没反应,心里想,整天在我这儿吃喝装没事人,别以为我老 花眼看不出来,你们那只大牛皮箱子锁得严严的,里面肯定有钱,不然就有什么宝 贝。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梁羲山绝非等闲之辈,几千里之遥,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跑 兰州来干嘛?这两个人肯定是躲事来的! 司少伦是个商人,算盘珠子拨拉得精得很,这点事儿能瞒得住他?他旁敲侧击 地说道:“孩子,在外边闯荡那么年,有些积蓄也是应该的,必要时候,拿出些救 救急,也算办件积德的事,你们想想看,是不?”司琴一听爸爸话中有话,多半盯 上那只大皮箱了,其实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钱,倒真是有件宝贝,就是不能轻易露出 来,否则就会惹来更多麻烦,甚至杀身之祸。此时,司琴和梁羲山心里那般苦楚说 也说不清。 司琴和梁羲山没有解释,他们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可是司少伦却以为有了希 望,心里暗暗有了少许的安慰,脸上却不动声色,就说:“你俩想想也好,我先回 去看看你妈!”说着,司少伦起身就走,还从怀里掏出一把铁锁,扔在柜台上,又 说:“呆会儿赶紧回家,别忘记先把里头门锁上,然后再把门板插好,咱这店还要 呢!”说着“砰”的一声关上门,就离开铺子。 屋里只剩下司琴、梁羲山两个人。月光斜洒进来,照在司琴的脸上,她瘦多了, 脸色凄凉苍白,一双黑黑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充满了忧郁和无助。她木然 地坐着,还以为屋里没有了别人,梁羲山就会激情地吻她,然而梁羲山兴趣索然, 他只是轻轻地把司琴抱在怀里,用嘴唇吻了一下她的头发。司琴一动也不动,觉得 梁羲山的心里凉凉的,两只臂膀仍然是那么有力,但是司琴却第一次感觉是在一个 长者或者说在一个老人的怀里。她的头渐渐垂了下去,和梁羲山有了一些距离,而 梁羲山也发觉她的脸上悄悄地淌下两行泪水。就这样,他们整整坐了一夜,什么话 也没说。天亮了,司琴的脸色愈加惨白,泪水湿透了梁羲山的衣衫。 少华、钱离和姊妹俩,在七里河街上转悠,这里是百货、食品、皮毛、布匹、 绸缎商店较集中的地方。他们从一个店进去,又从另一个店出来,专门询问绸缎的 市场行情,一连逛了七八家店铺。 少华他们走进一家挂着“祥谦益”的绸缎店里,店里伙计一看这几个人的架式, 真像是做大生意的,就赶紧把老板请了出来,老板搬过来几个凳子,请他们坐下, 叫伙计端上茶水,递上卷烟。 “请问先生从何而来呀!”这老板是本地人,说话文绉绉的,一副老实人模样。 少华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在下河南人士。” 冀南一带人说话都带点河南口音,外地人很难区分,老板真的以为他们是河南 人,便又问道:“哦,中原人士,先生做何生意?” 这老板边说边给少华点上一支烟。 少华也不含糊,二郎腿一翘,口吐白雾,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少华一本正经地 说:“本人也是做这行的,目前手里有些货,不知这里好销不好销?” 老板听说有货,十分感兴趣,他说:“这年头不平安,长江以南的货运至兰州 实在不易,肯定有钱赚,赚多少还要看您的货色如何,价钱如何。” 少华紧接着回答:“货是正宗杭州货,价格么,俺走了几个店,人家都抢着要 哩!”少华并没有透露出具体的价格,说话的时候很自信,一副相当在行的样子, 不由得人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