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不如现管 第二天清晨,少华、李琼和云肩一起来到王彬卿的家里,再一次拜访这位老同 乡。 王彬卿两口子仍然那么热情,请他们在客厅坐下。少华坐在王彬卿旁边,两姊 妹坐在大沙发上。 管家端上一大盘子冬果梨,秦玲娟先递给少华一只洗干净的,然后又亲自削了 两只,分别递给李琼和云肩说:“你们吃呀,别客气啥!”虽说都没有好心情,但 他们见女主人如此热情,只好勉强把梨子吃了下去。 王彬卿见少华吞吞吐吐,想说不说,又见两个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 “少华呀!是不是有事?不要紧的,说说看,兴许本人能帮帮忙哩!”秦玲娟也含 着笑,真诚地看着他们。她见两个姑娘有些紧张,就坐到姊妹俩中间,一下子把她 俩的手都握在一起。 少华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对王彬卿说:“不瞒彬卿叔,真的出事了!” 王彬卿并不感到突然,语气平稳地说:“说吧,俺听听!” 少华详细地把钱离出事的经过给王彬卿说了一遍,最后又恳切地说:“俺们就 是普通生意人,不过在市场上了解一下行情,犯什么法,就这样生把人抓走啦?彬 卿叔,俺在兰州也没别的熟人了,您在这里地位很高,能不能托托关系,把钱先生保 出来,小辈在这里先说声谢谢您了!”李琼和云肩跟着也异口同声地说:“彬卿叔, 您赶快想法子救救钱先生吧!” 王彬卿嘴里叼着支大雪茄烟,仔细听了听,也没把这件事情看得有多重,于是 笑吟吟地说道:“没那么复杂,不过就是错抓一个商人吗?俺去找他娘的保安司令, 商会会长就是管这些事儿的,他能不给个面子?” 秦玲娟在一旁说:“保安司令叫宣震东,这人可不是好东西,你们也别想得太 简单啦!” 王彬卿把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他宣震东算啥玩意儿?俺当参谋处长的时 候,他只是一个营长!俺求他,算给他面子!”说着就把管家叫来说:“管家,你 现在就拿本人的片子,去保安司令部找宣震东,就说俺请他在牡丹楼吃饭!” 管家按照东家的吩咐,匆匆忙忙上保安司令部办事去了。少华见王彬卿办事风 风火火,真是一派军人作风,从内心里感谢这位本家叔叔。 秦玲娟对丈夫说:“看看这两个姑娘,出这么多汗!”她站起来,取来一块雪 白的毛巾,边替李琼和云肩抹去额角的汗,边说:“这是姊妹俩吧?少华也不介绍 一下!” 少华这才想起,刚才忘记了做介绍,忙说:“是,是,是姊妹俩!” 秦玲娟叠好白手巾,把它塞到云肩的手里,和颜悦色地说:“我说啥,长得都 是这么秀气!”云肩和二姐一样,觉得这个婶子也长得很可爱,脾气也好,特别是 那双能够看透人心事的眸子,是那么迷人。 王彬卿东拉西扯,说起了孙连仲、杨虎城、马步芳和马步青,又大骂了一回宣 震东,他说宣震东是八家的孙子,天下最笨的军人就是他,骂他一连娶了九个姨太 太,还嚷嚷没钱花。一会儿又说起小时候的事,他说村里好像有棵大石榴树,一到 深秋,满树枝结满了果实,孩子们不等石榴红透,就纷纷爬到树上把它摘下来,送 给爷爷奶奶。少华他们听着,也不打断他。 王彬卿那支大雪茄烟还没抽下去一半,管家就满头大汗地回来。这是个很精明 强干的人,此时却失去了常态,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东家,事没办好,见不到人!” 王彬卿一听没见到人,把烟往茶几上一扔,瞪着眼珠子问:“咋回事?说!” 管家见东家生气了,就哆哆嗦嗦地说:“东家,我说了,您别急。我到了保安 司令部的门口,人家不让进,我只好把您的片子递给一个中尉长官,请他转呈宣司 令,他拿片子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说司令不见!还挺不客气的,我求他通融, 他说管不着,还叫当兵的拍了我一枪托子。我,我这就回来了。” 王彬卿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让管家退了下去,许久,气得说不出话来。 少华觉着事情虽然没办成,也不能责怪管家,就说:“彬卿叔,您也别急,不 行就算啦,这些国民党不好商量哩!一切顺其自然吧!” “啪”王彬卿猛一拍茶几,那铜茶几“哗啦”一声散了架,梨子散落一地,茶 壶、茶杯摔得粉碎。“啥不好商量?俺就非要去跟他商量商量!” 说着,王彬卿就要出门,亲自拜访保安司令宣震东,秦玲娟见他来了倔脾气, 就连忙拉住他,说:“你这样急,可不行!”少华也劝他说:“彬卿叔,别急,咱 们慢慢想法子。” 秦玲娟把丈夫拉住,重新又坐回大沙发里,然后心平气和地说:“要不这样, 咱们不找宣震东了,也不必与这种人生气,谁同他一般见识呀!我看让徐厚学来一 趟算了,跟他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好办法,这样行不行?” 她说的这个徐厚学是王彬卿的一个小老乡,也是生意上的一个业余帮手,现任保 安司令部上尉执法队长。听秦玲娟这么一说,王彬卿才想起来,对呀!这徐厚学不 正是现管吗?俗语说,县官不如现管,有这小子在,还找宣震东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