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离获救 少华见今天办事很顺利,早就提到嗓子眼儿上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就对秦 玲娟说:“她俩一手好绣活哩!有时间过来帮婶子缝件布衫,缝个荷包啥的。”秦 玲娟一听,就愈加高兴,对李琼说:“真的!简直太好了!怎么个绣法?” 李琼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几分羞涩说:“打籽儿绣!”这打籽儿绣,再 掺上金丝,那是绣活里高级的工艺,秦玲娟家里有几件苏绣、湘绣,可她老早就想 穿件北方气息的绣花儿衣裳了,听李琼说会打籽儿绣,心里就乐开了花,说:“这 样吧!明天早上你们去拘留所门口接人,后天叫她们姊妹俩过来,行么?” 李琼含着笑,看看少华,少华心想,这不又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这次人 家有客人,也不便再次打扰,于是站起来说:“那有啥不行?叫她俩都来,小妹的 手艺还强些哩!”秦玲娟更高兴了,紧握着姊妹两人的手,舍不得松开。 可是李琼和云肩两个人见少华站了起来,知道到了该告辞的时候,就也站起身 来。秦玲娟不愿意她们离开,还想和这两个年轻女人说说知心话,就说:“怎么? 这就走啊!要不叫她俩人留在这儿吧!” 李琼和云肩一个劲儿地推辞说:“后天准到,后天准到!” 秦玲娟知道人家的事情未了,就不再挽留,有点惋惜地说:“是啊!你们还有 事,就早些回去吧!” 少华问:“是不是向彬卿叔打声招呼?” 秦玲娟说:“没事的,他们有事商量,别去理他了。” 这样,秦玲娟一直把他们三个人送到大门口。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姊妹俩人留在旅店里等着,少华雇了一辆人力车,到 东岗拘留所门外等着钱离出来。拘留所在马路边上,路人很少。他孤零零等到中午, 心都急碎了。好不容易,那扇铁门“哐当当”开了,只见钱离摇摇晃晃地从里边走 出来,少华仔细一看,差一点没认出来,才两三天的工夫,怎么变成那种样子,四 方脸塌了下去,胡子拉碴的,人瘦下去一大层,脸上红肿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走 路都很勉强。还说没亏待老乡哩!这徐厚学真能编瞎话!少华心里暗暗骂着。 少华三步两步跑上去,关切地叫了声:“老钱!” 钱离看是少华来接他,便苦笑着问道:“大家都好么?” 少华安慰地说:“都好,都好,你放心!”说着就扶住钱离的胳膊,半扶半拖 地把他弄上了人力车,也没再多说话,一直回到了西固的新住处。从兰州的东头到 西头,足足跑了两个多钟头。 两姊妹见钱离平安回来,欣喜万分,围着他问这问那。李琼打来一盆热水,让 钱离洗脸,低头一看,发觉他衣服领子上有许多白点,再仔细一看,头发上也有不 少。李琼吃惊地叫道:“哎呀,虱子!”云肩拽开他的衣服领子一看,也惊讶地喊 起来:“那么多!” 少华也看见那白花花的一片,想了想说:“这样,你们先出去,俺有法子!” 云肩做个鬼脸,拉着二姐走出门外。 少华就帮钱离把衣服全部脱光,连外衣带内裤,都扔到门外头,并大声喊道: “你俩听着,找个地方把衣服全烧掉,听清没有?” “知道啦!”两姊妹在屋外答应。 少华就在屋里给钱离洗了一个热水澡,拿肥皂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搓洗,几乎搓 掉一层皮,直到洗干净了,然后把自己的一套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在洗身子的过程中,没发现有啥伤痕,少华就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那些王 八蛋咋对待你啦?” 钱离气愤地说:“能咋样?进去也不问话,先打耳光子,一个人打累了,就换 一个人打,真他娘的歹毒!” 少华想起徐厚学来,就问:“有没有一个大个子军官叫徐厚学的冀南人?” 钱离听少华提起这个人,就更加生气,他说:“咋没有,一进去就是他审讯俺, 见俺不吱声,就让当兵的打耳光,还说朝死里打!”少华心里有了谱,不再问下去, 心里边暗暗想,这钱离还真是一位有骨气的硬汉子! 李琼和云肩把衣服烧了,就又转回来,云肩先在门外喊了声:“能进来么?” 听见少华说:“没事了,进来!”就一块儿进屋,见钱离穿着整齐,又恢复了以前 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