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玛斯岁月(4) 所以,直到婚礼前,他一直恍恍惚惚似乎半死不活的,这一点她是不能理解 的。她又陷入了朦朦胧胧的状态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他不能跟她有确 确实实的接触,她暂时也不去理会他。 一想起实际的婚姻来,他就会痛苦无比,那意味着亲昵和赤裸裸呀,他太不 了解她了,他们相互之间是那么陌生,如一时路人,再说他们也谈不来。她谈起 波兰或谈起过去,那些对他是陌生的,她等于什么都没对他说。当他望着她时, 对她过分的敬畏将他的情欲变为崇拜,致使把她与情欲远远地分开来。这真是作 茧自缚。 她不知道这些,不懂这些。她觉得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相互容得下,这样 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臻于完善了。 在婚礼上,他的面孔呆板,毫无表情。他想以酒解忧,把前前后后的思绪都 忘光,借以痛快一时。可这不行。只觉得更没主心骨了。来宾们的嬉笑、噱头和 下流的献媚只能让他心绪纷乱,他受不了。临头之窘让他心神不定,不得解脱, 她静静地坐着,脸上着恬静异常的笑意,她一点都不怕。既然接受了他的求 爱,她就要得到他。现在她完全沉醉在这一刻韶光中了。没有未来,没有过去, 只有现在这一刻,这一刻是属于她的。她和他并坐在桌子上方,她甚至没有注意 他。他离她那么近,他们的结合之时就要到了,还需要什么呢?! 客人们都要离去了,她阴郁的脸孔开始微微发光,她自豪地向人们点头致意, 低首回眸,灰色的眼睛清澈、大方,令男人们不敢多看,令女人们感到欢欣鼓舞, 为她倾倒。最精彩的是告别时分,她丑陋的嘴巴上绽开了自豪的笑纹,操着浓重 的外国腔向人们打着招呼,可她那双大眼睛实际上并没注意这些人。她举止典雅、 迷人,可其实她并没有注意自己是在把手伸给哪一个人,她压根儿没去注意这些 人是男还是女。 布朗温站在她身边,真心实意地跟朋友们握手,感激地接受他们的祝贺,感 谢他们的光临。可他的内心却经受着折磨,他没有强作欢颜。接受考验和被女人 接受的时刻——他的客西马尼① 和凯旋驱进②同时到来了。 在她身后,有那么多的未知数,当他接近她时,他是在接近一具不可名状、 令人痛苦的躯体。他怎么才能拥抱她并测出其深浅来呢?他怎么才能用自己的双 臂围住这黑暗的躯体,把它揽进自己的怀里并把自己献给它呢?谁知道会发生什 么事?如果他只是张着双臂永远控制自己,他就永远也抓不住这一切,永远也不 能将自己的裸体从自己的手中解脱出来去服从那无形的力量!一个男人怎么才能 变得如此强壮,去接受她、拥抱地、占有她,确信自己能战胜这与自己心贴心的 可怕的陌生人呢?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使得他要把自己献给她同时又要拥 抱她、占有她呢? 他将是她的丈夫,这已是既成事实了,他比需要生命或别的任何东西都更需 要这个。她身着绸衣站在自己身边,奇怪地望着自己。他感到某种恐惧占据了全 身,因为这个奇怪的她就要是他的人了,而他又不能另有选择。他不敢看她奇怪 的浓眉下透出的目光。 " 很晚了吧?" 她问。 他看了看手表。 " 不,十一点半。" 他说完找了个借口进了厨房,把她一个人留在屋里与那 些乱七八糟的家什和酒杯做伴。 蒂丽正两手支着下巴坐在厨房的火炉旁。他一进来,她马上站了起来。 " 为什么你还没去睡?" 他问。 " 我想最好插上门再休息。" 她的恼怒倒把他镇住了。他做一点吩咐就回来 了。现在他稳定下来。在妻子面前几乎有点害羞。她盯了他一会儿。他別着脸走 动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