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边。 海水浩淼。无际的蓝蓝,如醇醉人。我的心也是无垠的海了,一下子空旷起来, 能盛下千万只船。 有了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已经是下海的人了。 那年夏天,酒醒之后,我和其他八九个老乡就离开了天之骄子的校园,回到了 家乡。分别四年的家乡,又回来了,这很让父母和乡亲们失望。想当年,考上大学, 那是多么地风光呀,村里专门还为我演了场电影。老师说,那是穿草鞋与穿皮鞋的 区别,你以后就不穿草鞋了。父母说,你从此就与土地告别,不再打牛腿了。乡亲 们说,你以后就是大城市的人了,可以做大官的。 “这孩子,上那么好的学,可惜了。” 乡亲们对我的不争气频频地哀叹,但是转眼就消失了:只有父母的怨气在心间 驻了好长好长时间。 虽然上了四年大学,学的东西并不多。抵制日货中,大学生群情激昂,整天陷 在空想里。伴随着的是读书无用论泛行,论晕了不少大学生,学习成了旁业,课想 上就上,不想上就睡觉。临考是突击,三天三夜可以不睡。60分万岁,谁毕不了业 呢?临毕业了,又稀里糊涂地受到了什么运动影响。就那样,热热闹闹度过了快乐 的1500天,与书本若即若离的1500天。 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就渐渐地发现教书有点吃力了,经常是不能回答学生提出 的问题,甚至还讲错知识点。有一次,在讲到高适的诗《别董大》“北风吹雁雪纷 纷”时,竟把“雁”讲成了“燕”,开天下笑话。然而,我并没有为此感到不自在, 反倒一身的不服气。教案写的潦草不堪,学校一评比,往往是倒数。这样的态度, 自然就要受到领导的批评了,开始教务主任在大会上不点名进行敲打,看不管用的 时候就点名训斥。但一走出教务室,我就会找主任大闹一场,骂主任凭什么指指点 点,工资是国家给的,又不是那个人给的,给国家干活,你个人凭什么胡说八道。 骂了以后,主任的批评就少了些。我心中就快意了不少。 这样的“反叛”,在那个时候,不但没有得到同行们的鄙视,反而得到的是同 情。一则工资低,月不到百元,二则臭老九并没有消除,地位低。命贱就自轻。一 些有门路的老师转了行。消息灵通的外出了。“你们这些老师,既然进来了,就要 好好地干。说实话,进来的,都没多少有后台的。有后台的不进学校了。光想着离 开学校,你们不看看,有几个挣大钱的,有的还不是混得一踢糊涂,有的混得工作 就没有了。教师穷虽然穷点,那咱是太阳低下最光荣的。”有一次,校长以开会为 由,大肆地对我们进行了“攻击”。 我、李西和沈美一块上大学,一个系,又同时分配到了同一所高中,算是命运 的安排吧。他俩的心态与我差不多,不过没有我“叛逆”的突出。那样的日子,一 晃就是三年。 期间,我们都结婚,生子,过着平凡人的日子。 1994年,一个同学的来访,彻底地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 学生大读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