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融入花花世界的梁少华,信马由缰压根儿忘记了永川城里那个俊妹子的存在。 当他们再次见面时,都已今非昔比、时过境迁了。 路山地区“十佳青年”表彰大会在人民剧院隆重举行,在欢快的音乐声中, 十佳们鱼贯登台,其中就有青年民营企业家、黄土地开发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 理梁少华。而在台下看着他披红戴花的观众里,也有刚刚调到路山报社的温彩屏。 报社接到地委宣传部的指示,对十佳进行专访,集中宣传,也许是天意,主任分 给她两个专访对象里就有梁少华。第一次采访就遇到伤自己心的人,她的情绪很 难平静,更不是滋味。但温彩屏毕竟是个不平凡的女人(不然也不可能后来当上 了报社总编),她还是克制住激动的情绪笑对梁少华,先向他表示祝贺,然后问 他的过去,谈他的理想,采访他的发家史,还有意无意地问到他的感情世界,使 这个成功男人感到自己的猥琐。采访结束后,她还是笑吟吟地把自己的采访本递 到他的手里请他核对,在貌似灿烂却感到可怕的微笑的逼迫下,他硬着头皮接过 来,看到满本子上写了:偷心贼,强奸犯。心颤肉跳接受完采访后,才新婚不久 的梁少华莫名其妙地患上半阳痿病,所谓半阳痿,就是在他以后的生活里,不提 起温彩屏一切都正常,但一听到温彩屏的名字或者一想起她,不管自己情欲如何 浓,身下女子怎样如花似玉的嫩,他总是立马就犯病。解铃还须系铃人,当然, 后来还是温彩屏亲自献身又治好了他的病,这是后话。 根据以往的经验,老王来到黄土地开发集团所属的“一手遮天”大酒店找梁 少华,漂亮的总经理赵娟扭着圆润小山一般的屁股,娇滴滴地说,梁总已经两天 没有到这里来了。她的话老王相信,因为这个南方小姐是梁少华的小情人,当然 女人在梁少华面前像美丽的衣服一样,今天脱了这件,明天还有更美丽潇洒的衣 服放在柜子里等待他来穿,但这个娇小的情人是梁少华最钟情的,她说不在肯定 不在。不在酒店,那该上哪儿找呢?一时没了主意的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梁怀念 家里。 几天不见,梁怀念整个人简直有点脱了型。印堂发暗,脸色苍白,头发也不 像过去那样梳理得一丝不苟,东一绺西一缕杂乱无章。像一号高压锅般富态的大 脑袋估计小了有两三号。这就是他妈的政治!在台上梁怀念是个人物,可现在还 没正式下台就简直连个狗都不如,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哪天还焦心得要了老命。 老王心里暗暗盘算,也可能是潜意识使然,出现了幸灾乐祸的情绪。梁怀念倒是 因为他的到来显得情绪高涨,不住地张罗老伴上烟倒茶,还不停地问小温怎么样。 老王听到这老家伙还关心温彩屏,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手里端的一杯茶也不知 道该放到什么地方。他想起了自己屋里贴的那张大“忍”字,心情又平静了许多, 马上想起自己找上门来的事情,就问梁少华到哪里去了?情绪高涨的梁怀念此时 才明白老王不是来看自己的,情绪立马低落,说少华昨天倒是打来过电话,好像 要到南方谈笔大生意。接着又开始忍不住地问起小温,是在家里吗?在干什么? 也不过来坐坐。老王就说他还要找梁总,不顾再三挽留,逃一般地离开了梁家。 老王和梁怀念交往已经多年了,还是他保的自己和温彩屏的大媒。那年,梁 怀念从永川提拔到路山地区后,地委办公室找来在路山小有名气的木匠老王给梁 家做床、柜、桌子等家具,梁家还不像路山城里的其他大干部家庭颐指气使居高 临下,连梁怀念也好像和老王一见如故,下班回家便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和 老王拉家常,很快两人成了朋友。之后,梁家有事情需要帮忙,老王就跑前涉后 的,俨然发展成家人关系。大概一年多后,地区在黄金地段给地师级领导新修了 高干楼,梁家把新房钥匙交到老王手里让他全权看着处理。当时,路山刚时兴起 装修,老王就拿出绝活整整干了三个月,雕龙刻凤的,把梁家弄得像个宫殿。在 乔迁新居那天,老王第一次见到了温彩屏,他看了一眼,就感到心颤颤的,脑子 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想了。到坐到饭桌上时,梁怀念有意把温彩屏安置在他的 旁边,介绍说这是木器公司王经理,路山城里有名的能工巧匠,有当代鲁班之称。 温彩屏大胆地把一双扑闪闪的毛眼眼投向他,还暧昧地笑了,露出几颗玉米 粒般整齐的牙齿。美人的笑给了他些许自信,他在给梁家人夹菜的同时,也大胆 地给她夹了一颗鱼头和一条鸡翅,还红了脸说吃了鱼头更加聪明美丽,吃了鸡翅 能很快展翅高飞,直接的表白得到了梁怀念的表扬,也赢得美人柔声细雨的道谢。 饭后,梁怀念严肃地说公安局都干什么吃的,连个社会治安都搞不好,之后看着 此时又木讷起来的他没啥反应,就只好直接点名叫他送温彩屏到报社宿舍。原来 这个女子竟然是个记者,老王刚才热了的心又马上凉了下来。 平心而论,老王相貌堂堂正正、浓眉大眼,除了说话有点嘟哝,口齿不清, 一米八的个头由于长年的劳动,胸脯有点挺不直外,论人样也算是英俊的那类, 说文化也算个“文革”后的高中生。 两人说笑着来到报社,黑暗里温彩屏邀请他进去坐坐,他很想进去,但腿却 颤颤地抖着挪不动步,嗫嚅着说,以后我来。还没等他来,温彩屏次日却自己主 动找上门。所谓木器公司其实也就是个生产车间,电锯像杀猪般地“嘶啦嘶啦” 作响,木料、木板杂乱无章地堆放。她俨然老板娘般颐指气使,还用强迫性的口 气,要求把那间库房装修成经理室。他满脸荡漾着春意,一一点头照办。在不久 后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他第一次走进了她的宿舍,聊到兴头上,她就吃吃笑个 不停。看他纳闷,她就说自己想起一个有关木匠的笑话。说有个像你那样手巧的 木匠,在给一家大户人家做活时,看到主家的女儿非常漂亮,就有些魂不守舍的。 他的这些举动,作为过来人的主人自然看在眼里。一天,主家夫妻两人有急事要 进城,他们把女儿叫来安顿说,那木匠对你有些心思,你是个黄花大闺女,千万 记住不能吃亏。女儿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肯定不会吃亏的。主人走后,木匠心猿 意马地大起了胆子,他先看了女子一眼算是投石问路。女子想大人叫我不能吃亏, 他看我一眼的话,我就看他两眼才不吃亏。被看了两眼的木匠马上感到有戏,就 大胆抱住她在脸上亲了一口,不吃亏的女子马上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后来呢? 见温彩屏不言语了,他红着脸问。她的脸也是红扑扑的,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 你还想听啊,于是低眉传目地继续讲道,女子的父母回家后问吃亏了没有?女子 得意地说,我怎么能吃亏:他看我一眼,我看他两眼;他亲我一下,我亲他两下 ;他把我的上衣脱下了,我就把他全脱光了;他把我的……全身燥热的他们融入 了故事里。在甜蜜的激情逐渐消退后,他意识到应该找到点什么?在她蹲在地下 对着脸盆尽情洗涤时,他对床铺上的搜寻未果感到相当沮丧。虽然木匠对鲜血是 非常忌讳的,但这时的红色对所有的男人都应该是一种鼓舞和激荡,是猎手的骄 傲和满足,是终身难以忘却的纪念和回忆。这些,对于这个木器公司王经理来说, 在温彩屏身上是永远也得不到的了。生性温和平实的他,只是心里堵得慌,也不 可能把未见到的红色当成永远抹不掉的阴影。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