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再帮他按摩时,带着点报复的心理,手下格外用心,真好真棒之声又呓语般 的响起,但还是不到5 分钟她就停下来。 “怎么?手酸了?”他问。 她摇摇头,“你的背上充满我的指痕,看来实在不怎么雅观。” 他一时失去了平衡,而他眼里的绝望几乎引起她母性的同情。他终于把上衣卷 下,起身准备离去;在门口,他勉强撑起已经麻木的脸部肌肉和她吻颊道别,“我 再打电话给你,OK?”但她知道那通电话是永远不会响起的。 她想起他的朋友们看着她的样子,他是帮她引见朋友还是召开一个今日上床对 象的鉴赏会?也许玛丽小姐曾经是他的旧情人? 她虚脱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太大意了,为什么就让他那样得寸进尺?从进她房间,赖着皮不走,到要求她 按摩,这之间没有任何一刻是她找不出适当的理由及借口拒绝,把他撵走的;毕竟 她不是情窦初开心慌意乱的小女孩,毕竟她不是不懂游戏规则的纯情少女,但为什 么最后还是诉诸于小女孩的手段? 是那张清纯的脸蛋让她减低了戒心吗? 她叹了口气,沟通沟通,终究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连世界共通的床上语言也 是困难重重,菲力普恐怕也是要这么感叹的吧? 沈爱云,26岁的台湾女子,邂逅25岁惯于在地铁里钓马子的菲力普。梭何尔。 第一次的约会两个人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从此没有后续。 享用你的生蚝。Bonappetit! 按着文森家门的电铃,心里充满期待和不安。这是第一次文森邀请她来家里吃 饭,她自然很好奇想看看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但一想到那是他和“那个人”的 爱巢,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而且,非常有可能还会碰见他。 文森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她想象那是一个高大魁梧,健壮英挺,像阿 波罗般的男子;又或许不像阿波罗,或许比较像阿诺德史瓦辛格,宽阔的胸膛,发 达的肌肉,而文森会像小鸟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门开了,应门的是个金发男孩,个子比文森还小,看起来也比较年轻,俨然又 是另一个阿多尼斯;不过他的脸孔没有文森那样漂亮,说起来其实还蛮平凡的,只 是他的笑容很灿烂,好像一笑满屋子就溢满阳光。她就着那和着阳光的“请进”踏 进屋里,文森从厨房里出来迎接她,身上还系着围裙,“欢迎,海伦,这是我男朋 友由金。” 阳光再度洒落她身上。由金亲吻她的脸颊,诚挚地欢迎她的光临,愉悦地表示 在听文森描述千百次之后,终于有机会一睹芳颜,非常高兴能结识她。美丽的句子 瞬间在她面前堆积,但出自他口中,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阿谀奉承恶心肉麻,说他和 文森很像的一点,是眼睛里也藏不住一丝阴霾,那甜蜜真诚的微笑,天生就是要给 人温暖。 跟她打过招呼后,他表示有事必须失陪,于是只留下文森和她两人。她知道他 必定是刻意避开,也感激他的体贴,心里百感交集地想着,这样的情敌,她果然不 是对手。 “嗯,在想什么?”文森问她。 “他很可爱。”她由衷地,“你果然眼光独具,不过,”她顽皮地笑了,“他 的品味也不错。” 文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强颜欢笑后,很开心地,“让你和 他见面果然是对的,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不要担心了,海伦,这么受法 国男人欢迎的你一定会有好归宿的。”她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能告诉他受法国男人 欢迎未必是件好事吗?“来,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结果她还是跟了他到厨房,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正在开生蚝,摇摇 头说马上就来,你到客厅等我。 “让我帮你开生蚝吧,你知道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不行,你今天是客人,你就乖乖地坐着,享受服务就可以了。” 她凑过来一看,“哇,好大,是几号的?” “特大,零号的;我知道你有一个生蚝胃,太小的生蚝是装不满的。” 她央求地看着他,“至少让我试一个看看吧!我还没有开过这么大的生蚝呢!” 他有点迟疑,但笑了,“今天不让你动刀你是不会死心的了,好吧!等下留两 个给你开。” 文森的手带着优美的弧度撬开蚝壳,从他手指的动作看不出使力的痕迹,像是 亲怜蜜爱地抚弄生蚝,让它在无比的柔情里自然启开心房;连那深深插入的蚝刀, 也失去它的锐利,就像从他天使之翼坠落的一根白色羽毛。比较之下,她觉得自己 一向引以为傲的开蚝技法显得粗鲁唐突,想到待会儿要在他面前献丑了,都觉得脸 红。当然她不是没有见过开蚝手艺利落的人,但说到开蚝姿势优雅的,还真的是空 前绝后,到底他是怎么做到的? -------- 扬子晚报